琴島市刑偵大隊，第三審訊室。
施達耷拉着腦袋坐在審訊椅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負責審訊的依舊是馬景波、韓彬、江揚。
馬景波打量了對方一番，用滿懷關心的口吻說道，“施達，身體好些了嗎？”
別管是真心還是客套，但聽上去還是很親切的。
“好些了，警察同志，謝謝您的關心。”
“如果你的身體沒問題，咱們就繼續之前的審訊。”
施達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脣，“警察同志，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調查。”
別管施達是否是裝病，但表面這一套還是做得很好，當然，也可以說他是虛僞、有心機，但這一套上了法庭確實有用。
馬景波翻看了一下之前的記錄，“今天上午咱們談到李冬至了，現在接着說他。”
“我再問一遍，你認不認識李冬至？”
施達斬釘截鐵道，“不認識。”
“那李紅山呢？”
“也不認識。”
“但是這對父子都認識你，還說你就是協助朱爲超越獄的嫌犯，並且主動向警方提出要指證你，這對你來說是很不利的，你怎麼解釋？”
施達遲疑一下說道，“沒準是他們父子爲了減刑故意栽贓給我。”
韓彬笑了笑，接着說道，“施達，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但你也別把警方當傻子。李紅山父子一個在監獄裡面，一個在監獄外面，想要見個面都不容易。如果你不是涉案人員，他們費勁八叉的栽贓給你幹嘛。而且兩人的審訊證詞完全對的上，法院會採納他們的供詞，還是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
“以前你做了錯事，或許能用一些小聰明擋回去，但這次的不一樣，這一次是性質極爲惡劣的兇殺案，警方會一查到底，你再用那些小聰明處理就會顯得很傻。”
很多人都有佔便宜的心裡，走在前面的人掉了一百塊錢，你撿起來了，說是你自己的。用一些花言巧語的小聰明或許能佔有這一百塊錢。
但如果別人丟了一百萬，你撿起來了，還想在佔爲己有，那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任你巧舌如簧失主也一定會要回來。
因爲兩者之間存在一個成本問題，人一旦起爭執就會發生衝突，爲了一百塊錢起爭執很多人會覺得不值當，將對方打傷了還不夠醫藥費，沒準還得賠幾千塊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
但是一百萬就不一樣了，人家肯定會爭到底。
如果還認爲說幾句花言巧語、耍耍無賴就能佔有這一百萬，你纔是大傻子。
小聰明終究上不了大臺面。
施達抓了抓頭髮，深吸了一口氣，“沒做過的事，你們讓我怎麼承認？”
這個案件的證據已經很明朗了，如果換成普通的嫌犯沒準已經撂了，但是施達依舊不肯招供，韓彬從他身上看到一種無賴勁，讓人很厭惡。
韓彬話鋒一轉，“那咱們換個話題，據李冬至說你曾經許諾過，一旦越獄行動失敗，只要他不將你供出來，你就會給他父親三十萬的養老錢，有這回事嗎。”
施達雙手絞在一起，低下頭沉默不語。
韓彬雖然只說了一句，但施達卻意識到，韓彬說的並非假話，李紅山和李冬至父子應該真的招了，否則，韓彬不可能知道這三十萬的事。
施達搖了搖頭，“警察同志，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因爲您打心眼裡就不相信我是被陷害的。”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你自己的態度問題。如果你覺得自己是陷害的，就應該主動的配合警方調查，這樣才能還你一個清白，而在看看你自己。你遇到關鍵的問題你就逃避，你不配合警方，讓我們怎麼相信你。”韓彬語重心長道，
“我也願意相信你是冤枉的，但警方現在掌握的證據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除非你能拿出新的證據，證明你自身的清白，否則，等待你的唯有死刑。”
施達額頭冒汗，已經有些慌了，顧不上形象，用胳膊蹭了蹭汗水。
“我糾正一下。”馬景波打斷了韓彬，繼續說道，“如果你無法證明自身的清白，只要主動承認自己的罪名，積極配合警方的調查。如果法院覺得你認罪態度良好，並且積極的賠償受害人家屬，還是有獲得立功減刑的機會。”
施達反問，“立功減刑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我就不會被判死刑了？”
無論是誰在面對生死問題，都無法始終保持淡定，施達也一樣。
馬景波說道，“怎麼判那是法官的事，我們只會根據你的認罪態度給予相應的減刑政策，你越配合警方調查，獲得減刑的機會越大。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應該能理解。”
施達面色糾結，猶豫了好一會，說道，“我有身體有些累了，可能還沒有好利索，能不能晚點再做筆錄。”
看到施達又來老一套，江揚一拍桌子呵斥道，“施達，你從早上到現在就沒走幾步道，還好意思說累了。我們剛纔說的都是對牛彈琴嗎？這就是你的態度。”
“如果你還是跟警方抱着抵抗的態度，等待你的唯有死刑。”
馬景波面色不顯，不過心裡很贊同江揚這番話，上面催的很緊，希望馬景波儘早破案。
警方這邊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施達還在逃避，動不動就拿身體說事，讓人有一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當然別管心裡是怎麼想的，馬景波還得按着劇本來，這齣戲他是唱紅臉的，一個人打，一個人拉，這樣纔不至於把戲唱砸了。
這種事手段雖然簡單，明眼人也能看出來，但很實用。
“江揚，少說兩句。”馬景波擺了擺手，又望向對面的施達，勸道，“逃避不是辦法，你交代的越晚問題越嚴重，警方已經掌握了詳細的證據，現在要的是你的認罪態度。”
“你繼續拖下去只會給警方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到最後連我們都幫不了你。我們這位同志的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良藥苦口利於病，你不要對警方抱有牴觸心裡，我們也是在幫你。”
“你現在不跟警方合作，等上了法庭後悔也晚了。“
施達沉默了，低着頭，雙手捂着臉，“我想抽根菸。”
馬景波點點頭。
江揚走了過去，點了一根香菸遞給他。
“謝謝。”施達接過煙，吧嗒吧嗒抽了幾口，一根菸抽完似乎還是覺得不痛快，又要了一支。
施達連着抽了三根菸，不大的審訊室裡已經煙霧繚繞了。
施達掐滅菸頭，露出一抹果決之色，似乎已經想清楚了，“警察同志，我願意配合你們的工作，把情況說清楚。”
馬景波趁熱打鐵道，“施達，你是否協助過朱爲超越獄？”
施達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
馬景波皺了皺眉，“那你認不認識朱爲超？”
“我聽過他越獄的事，但是沒見過他。”
“你認不認識李冬至和李紅山？”
施達笑了笑，“聽都沒聽說過。”
三問三否。
馬景波的臉色有些難看，施達不是要招供，而是要死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