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都尉大鬧夜王府的事情最終還是傳到皇帝的耳中,雙方都被請到了宮中。
皇宮的御書房之中,皇帝還沒有到來,鍾都尉和鍾璐瑤危襟正坐,不敢有一絲的鬆懈,而反觀他們對面的夙夜寐和墨繪初卻是一派自在,時不時地小聲說着幾句話,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感。
“這皇宮的消息來得真慢啊!”墨繪初輕笑道,這都已經是十天半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才被翻出來說。
“那位子的耳邊風可不是那麼好吹的。”夙夜寐回答道,心中也和墨繪初一樣覺得有幾分可笑。
就算他們來皇帝這兒咬耳根子,他也不認爲事情會有什麼變化,也不認爲事情會對他們有任何一點益處。
有些人就是這樣,以爲抓住一點點東西不放,就能夠拉出一大把利益。
宮殿之中點着薰香,每個角落有燃着炭火,將殿內的空氣都薰得暖烘烘的,直教人犯困。
墨繪初的小手捂着溫熱的茶杯,看着對面緊緊地盯着她的鐘璐瑤,輕笑着開口道:“鍾小姐,你好像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哼,夜王妃,本小姐的確是有話想對你說!”鍾璐瑤冷哼一聲道,好像很是自信的樣子,“前陣子,夜王妃說本小姐認錯了,可是現在本小姐不這麼認爲,本小姐可是確定着你就是安憶兒呢!”
她將話挑明開來,反正殿內就只有他們四個人,宮女們都候在門口,相信主子們談話他們也不敢存有耳朵。
剛開始她確實是被墨繪初夜王妃的身份嚇到了,以至於懷疑了自己的判斷,可是見着夙夜寐的那一刻,她便再一次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當時太過混亂讓他們矇混了過去,這一次她一定會緊緊抓住的。
“嗯?所以呢?”聞言,墨繪初沒有任何的驚慌,仍舊如往常般淡定。
她是不明白,她爲什麼一定要抓着自己是曾經的安憶兒這件事,她和她好像沒有利益牽扯吧?就算證明了她是曾經的安憶兒,她又能拿自己怎麼樣呢?
“這一次,本小姐一定會在皇上面前揭發你的!”鍾璐瑤堅決道,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顯然她和墨繪初的想法不同,她想着如果她能夠證明墨繪初曾經以安憶兒的身份在陌生男子家停宿一年的話,那麼她便能夠毀了墨繪初。
一個女子,平常進到有男子的府中都是要經過父母批准的,並且必須有丫鬟或者親屬陪同,何況墨繪初還是孤身一人賴在自家安哥哥的府中?她就不相信,像這樣丟盡皇家臉面的事情,皇帝能夠容忍!
“請便。”墨繪初道,沒怎麼放在心上。
她覺得她有些莫名其妙,這麼處心積慮竟不覺得累,到頭來如果白費心機還損兵折將會不會想要崩潰?
“鍾都尉還是教出了一個好女兒啊!”夙夜寐冷冷地看向他,心裡稍微有幾分通透的人一聽便知道他這不是誇獎。
出乎意料的,鍾都尉冷靜地與他打着官腔:“不敢不敢,王爺過獎!”
墨繪初見了,淡淡一笑,她倒是不知道,才那麼些天不見這個鍾都尉的臉皮竟然比上次厚了那麼多。
“本王有誇你嗎?”夙夜寐冷睨了他一眼,也不管他立即尷尬起來的臉色,低頭爲墨繪初續茶,與剛剛想比,聲線緩和下來,輕聲開口:“初兒覺得這茶如何?”
“清淡偏苦。”墨繪初回答,也不發表過多的見解。
她最偏愛的是天山雪茶,那是極品之茶,喝多了之後,對於這種隨隨便便招待客人的茶自然是沒有多大的感覺,就像是白開水一樣。
“那初兒可是喜歡?”夙夜寐繼續問道,他聽着她的語氣聽不出來她的想法。
“還好。”墨繪初回答,她本就是不喜也不厭。
“那我們回去的時候便帶些回去。”夙夜寐道,他只想着把墨繪初所喜愛的東西都奉到她的面前,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
墨繪初聽了,有些無語,她家這位什麼時候也這麼節儉了,還是他把這兒歸爲自己麾下了?
聽着他們的對話,鍾都尉和鍾璐瑤的心中有覺着一陣不自在,而且他們也都覺得墨繪初迷惑夙夜寐迷惑得太厲害了,一代王爺竟然被一個女人左右,真是令人不齒!
“夜王爺,下官勸你……”
“皇上駕到!”
正當鍾都尉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聲高喝自門外傳來,他和鍾璐瑤一聽,連忙驚慌地站起身來,雙膝“嘭”地一聲跪在了地上,高呼道:“參見吾皇!”
夙夜寐和墨繪初也站起身來,可是卻沒有絲毫要行禮的意思,只是看着門外。
隨着他們參拜的聲音響起,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徑直往龍案後的主位走去,一邊道:“平身吧!”
“謝皇上!”
來到風臨近兩個月,墨繪初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所謂的風臨皇帝,不過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也如一般的中年之人,中等身材,留着鬍子,不過操勞國事更爲顯老罷了,還有便是身爲皇帝所擁有的幾分氣勢與壓迫,全都通過那雙犀利的眼眸顯現出來。
似乎對於夙夜寐和墨繪初沒有行跪拜禮沒有絲毫的在意,皇帝目不斜視地經過他們的身邊,在主位上坐下。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待會兒爭辯來爭辯去,大家都心累。
“諸位請坐吧,不用拘束!”皇帝道,眼睛看向墨繪初,顯然也在打量她。
夙夜寐拉着墨繪初的手微微收緊,周圍的氣息變得有些暗沉起來。
他是絕對不允許他打她的主意的,之前不理會他的動作,是因爲他根本未將他放在眼裡,而如今如果他敢算計她,那他便試試承受他的怒火吧!
墨繪初輕微地勾起一絲嘴角,對於皇帝的探究般的視線沒有任何的感覺,反正這樣的視線她到哪裡都會有。
衝他點了點頭以示禮貌,她便拉着夙夜寐坐下了。
鍾都尉和鍾璐瑤又對皇帝的“恩賜”表達了一番感謝之情,這才中規中矩地坐下。
皇帝一一打量着他們的神色,這纔開口道:“鍾都尉,夜王,可知道朕找你們來所爲何事?”
“微臣不知,請皇上明示!”鍾都尉站出來,合手行禮道。
墨繪初看向他,只覺得他這樣累不累?動不動就動靜這麼大,這麼用心地迴應皇帝也真是能耐!
皇帝也看向站出來的鐘都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很是嚴肅地開口道:“對於前些日子鍾都尉帶門上夜王府挑事這件事情,鍾都尉有何解釋?”
“關於此事,微臣正想請皇上爲微臣做主!”鍾都尉忽然便跪下了。
見自家父親跪下了,鍾璐瑤也趕緊起身,“撲通”一聲也在他的身後跪下,開口道:“求皇上明察!”
皇帝眼角的餘光掃了夙夜寐和墨繪初的方向一眼,見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應,便開口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暫且說來!”
“是,皇上!”鍾都尉趕緊應道,不敢耽擱地將自己所認定地來龍去脈道出:“是這樣的,小女那天外出,偶遇夜王妃,本想着說上幾句話,可是夜王妃不知怎麼的,竟會派出家奴將小女打傷!賤內看到小女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心不已,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是心疼,一時衝動便上夜王府去討要說法了,可是夜王府……”
話到這裡,他相信不用說下去,皇帝也能充分理解他所想表達的意思了。
他故意強調着父母之心,便是要弱化自己上門挑釁的過錯。
“民女與夜王妃是舊識,可是夜王妃如果想當做不認識民女,只要和民女說一聲便好,又何必,何必……嗚嗚……”鍾璐瑤說着說着便小聲地啜泣開了,半途而廢的話更具誤導性。
她絲毫沒有提到自己當初大罵墨繪初的事情,吐出的說辭完全是對自己有利的。
而且這樣的說法,會讓人以爲墨繪初是有什麼不能公開的秘密,所以纔會這般做出意外之舉。
果然,皇帝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順着她的話問下去了:“哦,舊識?”
他雖然知道這是鍾璐瑤故意拋出的話引,但還是給了她機會,因爲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是的,皇上!”鍾璐瑤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回答道:“民女自小身體弱,一直在一個偏僻的叫做蘭城的小城鎮養身子,與民女一起在那個小城鎮的還有丞相府的安西軒哥哥。三年前遇到了夜王妃,那時候她受了傷,安哥哥不忍便收留了她,之後她便在安哥哥府中住了一年,因着是鄰里,我們便也相處了一年!民女句句屬實,望皇上明察!”
鍾璐瑤的話半真半假,卻是將對自己不利的重點全都帶了過去。
皇帝看向一直默不出聲的墨繪初和夙夜寐,只見他們兩個依舊淡定如水,墨繪初精緻的臉上竟還保持了從容的淡笑。
他開口問道:“夜王妃,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