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利箭擦着她的袖子呼嘯而過,濺起一陣水花。
兩人立即擡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只見上方的泥土仍舊完整如初,如果不是很仔細看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上面有微微摩擦過的痕跡。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墨繪初看向夙夜寐,後者挑眉回看她。
她微微一笑,轉身便坐在了池子邊,而他則站到她的身旁。
躲避的話會遇到很多未知的事物,還可能有各種驚險,還不如驚動對方,一次性解決的好。
很快,一羣黑衣人便出現在洞口,看見他們兩人悠閒地站着或坐着看着他們,都有些吃驚。
不過情況不允許他們多想,其中一個黑衣人低沉地說了個“上”字,其他人立馬殺氣騰騰地衝上來,手裡的劍反射着寒光。
只要發現了任何不相干的人,便格殺勿論。這是上頭給他們的命令。
夙夜寐立即擋在墨繪初的面前,腰間的劍卻沒有出鞘,只是看向他們的眼神如看螻蟻一般。
墨繪初看着前面的背影有些愣神,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想着他出手了,她的花便不用浪費了。
就在黑衣人的劍離他不過一寸的時候,夙夜寐動了,身形似鬼魅般穿梭在黑衣人間,伴隨着一陣陣刺入皮肉的聲音,頓時出現了無數個殘影。
不過幾個呼吸間的事情,夙夜寐再次站在了她的身邊,連衣角都沒有一絲的凌亂。
黑衣人一個一個的倒下,睜大了眼睛裡盡是不可思議。
墨繪初輕輕地搖搖頭,他的武功到底是有多高,竟能把內力凝化爲利刃?
夙夜寐轉身,朝着她伸出手,“走吧。”
“嗯。”把手搭在他手上,墨繪初站起身來,把暮山蓮交到他的手上,率先向外走去。
只聽得身後一陣利箭入水的聲音傳來,夙夜寐用內力包裹着的暮山蓮漸漸沒入水中。
兩人如同在自己後花園散步一般悠閒地穿梭在各個岔道,夙夜寐時不時地動動手指解決幾個黑衣人。
終於,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終於看到前方有一絲亮光透過來。
然而等他們靠近了,卻發現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山洞裡透出來的光罷了,裡面還有隱隱的說話聲。
“黃大人,這真的可行嗎?”青郡司馬錢輝江仍舊有些猶豫地問道。
“錢大人,你就放心吧!等我們把這個水道打通,把泉水引到青柳河裡,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我們只要說初月郡主是天降災星,會害慘了青郡,我就不信她還能在青郡呆下去!”本來應該在家休養的黃利明惡狠狠地說道。
她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竟敢這麼下他面子,他不讓她死無全屍,難消他心頭之恨。
見錢輝江仍舊有些擔憂,他拍拍他的肩膀,一臉笑容,“錢大人,等解決了初月郡主,青郡便是我們的天下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錢輝江一聽,咬了咬牙,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仍舊只是一個小小的青郡司馬,如果不趁此機會的話與黃利明交好甚至靠上黃利明身後的大樹的話,根本再無機會出人頭地。
把心一橫,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黃大人說的是,下官一定會好好配合黃大人的。”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就祝我們馬到成功!”
“馬到成功!幹!”
“哈哈哈哈……”
兩人舉起酒杯,對飲下一杯酒,胸有成竹地大笑起來。
墨繪初無聊地聳聳肩,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走出了一段路,夙夜寐纔開口問道:“不解決嗎?”
“沒興趣。”
她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解決麻煩,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她沒必要搶着當救世主。
“我還以爲你喜歡簡單粗暴。”夙夜寐忽然開口說出這麼一句話。
墨繪初一愣,隨即輕笑,“確實喜歡。”
但那是在不得不解決的情況下,一般來說,她比較喜歡放任他們蹦噠。
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話,兩人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出口。
突然的光亮讓墨繪初一下子適應不過來,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這時,一雙手輕柔地覆在她的眼睛上,擋住了刺眼的光芒。
過了一會兒,墨繪初這才緩緩地拿下他的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眨了眨眼睛,她覺得很有必要現在就簡單粗暴地解決眼前這個麻煩。
“我應該說過,我不是她。”
墨繪初直視着他的眼睛,沒有任何的閃爍。
然而夙夜寐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任何下文,這倒讓她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可能他聽她是這麼說,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懷疑,找了這麼多年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可能,哪能這麼容易就可以放棄?
況且,對於她,他控制不住自己。
有些感情是說不清楚的,就算對對方一無所知,然而在相遇的第一眼,便已是終生。
“你很愛她?”墨繪初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知道。”
愛嗎?夙夜寐的眼睛裡有着疑惑的光,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他也沒有想過他愛不愛她,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心心念念於她,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光。
“找了很久嗎?”她的眼裡閃着莫名的細碎的光。
“嗯。”夙夜寐點點頭。
他從很久很久以前便開始找她,然而她卻似消失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不自覺地捂上了胸前的鳳鳴玉,這是唯一證明她存在過的東西。
墨繪初見了,默默地斂下眼簾,掩飾掉眼底的光。
兩人都不再開口,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就在這時,一個接一個的黑衣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其實兩人早就察覺到了,這也是爲什麼在這扯閒話卻不走的原因,但只是無聊得想看看他們的耐心如何罷了。
墨繪初仍舊有些無聊地打着哈欠,抽空瞄了一眼對方的人數,竟也有上百人之多。
看來這個出口守備還挺嚴的。
秋風起,吹下一地的落葉,帶來着肅殺的氣息。
風停,人動。
墨繪初拍拍夙夜寐的肩膀,默默地後退了兩步,並沒有和他並肩作戰的打算。
話說什麼把後背交給對方,同生共死之類的話,她向來覺得不過是矯情的話語。
強大的人,後面永遠不需要依靠。
兩人很快便被隔開,夙夜寐像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間,時不時的分心看向她那一邊。
墨繪初則是沒有任何的動作,她向來懶得打打殺殺。
只見她從懷裡拿出一個冰藍色水晶做的盒子,慢慢地拿出一朵冰藍色的水晶似的花朵。
冰舞花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透明的藍色配着白皙的手極是好看。
黑衣人的數量實在太多,很快便越過前面的他,向她這邊殺過來。
眼看着劍尖已經到達她的眼前,甚至劍風已經颳起了她的頭髮,墨繪初仍舊沒有任何的動作。
夙夜寐偶一擡眼,看到這邊的情況,心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一掌打在纏着他的一個黑衣人,黑衣人立馬吐出一口鮮血,隨即軟軟地倒到地上。
他再也顧不上許多,運着輕功以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她飛去。
看向他這邊一眼,墨繪初輕輕柔柔地笑了,朝着他搖搖頭。
夙夜寐一愣,速度便慢了下來。
只見她忽然一個覆手,手裡的冰舞花便掉到了地上,碎開一地的冰花。
冰花快速地擴大,瞬間便在她周身一米的範圍內圍成了一個圓圈。
而原本到了她面前的黑衣人,一個個都僵在原地,再也不能前進半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的眼睛眉毛上都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花。
冰舞花,有着領域之花之稱,在一定範圍內令所有生物凍結。
雖名爲冰,卻是生長在火山裡最靠近岩漿的地方,每當火山噴發之時,便會隨着岩漿噴出,從而被埋於地下。而一旦要出世,必須保存在藍水晶裡,吸收着藍水晶的精華。
吸收得越多,它作用的範圍越大。
只可惜,她只有這麼一朵,而且時間不過半刻鐘。
見此,夙夜寐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再沒有任何的猶豫,回身朝着最後的幾十個黑衣飛去。
不多時,黑衣人就被全被解決掉了。
夙夜寐轉身,沒有用輕功,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墨繪初。
“爲什麼?”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可怕,她的心裡竟升起一絲的心虛來。
她無所謂地笑笑,“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她並不需要爲她所做的事情向他解釋什麼,她想這麼做便這麼做了,並沒有像任何人解釋的義務。
她也並不是故意惹起他的擔心,故意試探他在不在乎她,她做事向來沒有任何的理由,她甚至也不清楚自己是爲了什麼。
夙夜寐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的火,看着她的眼神裡竟是要吃了她一般。
然而她並沒有與他較勁似的對視着,而是轉身,自顧自地走向回去的路。
看着她沒有任何情緒的背影,夙夜寐眼裡洶涌着什麼。
身後早已沒有了動靜,然而墨繪初仍舊慢慢地走着。
他走或者留,向來不應由她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