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孤魂有些懷念烏獸馬了,那日行三千里的急速與體力絕不是這等平凡馬匹所能媲美的,算來算去,孤魂也僅僅逃出了近八百里路,他打算繼續前進兩百里後再進行休息。
這個時候,朱雀家族的人馬也在瘋狂的搜尋之中,先是在朱雀的主城進行地毯式搜索,哪怕是街邊的茅廁都不放過,而後再一點點向外延伸,速度上雖然慢了一些,可是在人力物力絕對的保證下,這一切都是進行的井然有序,發現孤魂也是遲早的事。
選擇重返巴卡德,這的確是一個明智的決定,畢竟,那裡即便是朱雀家族有能力派人潛入卻也無法將孤魂帶出,再者,巴卡德內部,尤其是在狂魔堂,孤魂還是有着一定的地位,想要撼動他,也很難,加之煉獄幽主魂殤的青睞,去巴卡德對於孤魂來說,卻是最安全的。
開始的時候,他也想過去青龍城,那裡有他和魂殤約定的東西,只是,這之前,他一定要去一趟巴卡德,去向仁德請罪,畢竟,仁生現在還躺在自己的月華之輝內,這一塊傷疤,永遠在心中不停的滴血。
夜,深諳幽幽,靠在路邊的小樹上,孤魂仰望着星空,低低嘆氣,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逃命了,有些諷刺,當然,更多的是慶幸,起碼,命還在。
僅存的那匹快馬安靜的伏在孤魂的身邊發出此起彼伏的鼾聲,孤魂輕柔的撫摸着它的頭部,此時此刻,這匹快馬已然成了孤魂的朋友,自己想要訴說什麼,可以毫無保留的傾訴,雖然它什麼也不懂,不由得想起那匹最終累死的快馬,孤魂心底馳過一絲傷感與慨嘆。
接連三天,孤魂走走停停,這僅剩下的一匹快馬孤魂尤爲珍惜,在到達織鐵鎮的時候,孤魂很想去見見仁生,可最終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縱然不捨,孤魂還是毅然決然的離開了織鐵鎮。
不過,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在前些天和仁生趕回的途中,五行山脈的變動還未來得及找人詢問,自己就不得不再次回來,不知巴卡德附近是不是也在變動,按孤魂的理解,這雖然是種法陣,但也說不好其內部會不會發生變化,也就是說,巴卡德有着不復存在的可能性,想到這,孤魂不由得大皺眉頭,這樣一來,連這最後的落腳點都沒有了,險惡的山脈中,自己就彷彿是一隻弱小的鳥蟲。
想來想去,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孤魂只能抱着僥倖的心態再次走進五行山脈,出來時,走的是直線,巴卡德的方位孤魂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多費些時日,應該可以到達。
剛一走進五行山脈,孤魂着實一驚,倒不是因爲時刻遊走的野獸或者魔獸,而是原本滿地堆積起厚厚一層的落葉早已不見了蹤影,此時,整個五行山脈看上去,就像是新生的嬰孩,在這個接近深秋的季節,卻是一副盛春的景象。
定了定神,孤魂無暇去顧及這些,根據回憶,沿着西南的方向一直走下去,便可以到達巴卡德,在這樣茂密的叢林中,最可怕的除了神出鬼沒的魔獸外,那便是迷路。
有着一定的叢林經驗,孤魂的行程還算平穩,不停的在高樹間跳躍,遇見魔獸能避則避,尤其是在精神力的查探下,孤魂已然將危險係數降到了最低。
不知不覺,四天過去,孤魂終於來到了巴卡德。
站在熟悉的洞口外,心中五味沉雜,時隔半個月,又一次回到了這裡,連他都不敢想象,這樣一個嗜血殘暴的煉獄,竟然可以成爲自己的避難所,有些好笑,卻也冥冥中遵循着天意。
搖了搖頭,孤魂笑着走了進去。
把守在門口的人居然沒什麼變化,而且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以及語氣更是不曾改變的。
“你帶這個雛兒去礦場!”當值的統領不耐煩的吩咐了一句,於是又坐回到椅子上,閉着眼睛養神。
“過來!”得到吩咐後,一個看門守衛朝着孤魂沒好氣的一招手。
對這些早已有過一次瞭解的孤魂反倒是笑呵呵的走過去,開口便說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那人頓時一驚,愣愣的看着孤魂,“你是?”
孤魂搖頭一笑,“我記得我剛來那陣,他還不是統領呢,若不是起先的那個統領被殺,也輪不到他!”
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一聽孤魂這話,騰的一下就彈了起來,仔細的打量着孤魂,過了好半響纔有些遲鈍的說道,“你是……啊,我想起來了,你叫孤魂!”
“呦,沒想到還記得我的名字!呵呵,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孤魂笑着說道,隨即將魂殤交與自己的那枚令牌亮在他們面前。
這一次,當這幾個人的目光落在令牌上時,臉上的表情變化的極爲精彩,由起先的錯愕,轉爲驚愕。
“大大大……人,您請!”還是統領反應的快一些,見令牌如見人,在巴卡德沒人不知道這枚令牌的含義,於是統領趕忙俯下身在恭敬的將孤魂請了進來。
“我可不是什麼大人,呵呵,好了,你們繼續當班,讓他帶我去狂魔堂吧!”
“是,大人!”
“說了不要叫我大人!”
“好的,大人!”
“聽不懂我的話嗎,不要叫我大人!”
“沒問題,大人!”
“我……”孤魂無語了,這巴卡德,對於身份的看重實在讓人有些不解,也不再和這個人爭論什麼了,孤魂其實是想和巴卡德劃清界限,在這裡被人尊重看似是一件好事,同樣也是一件禍事,那隻會令一個人越陷越深。
在那人的領路下,孤魂很快便來到了狂魔堂的駐地,途中,不乏一些熟悉的身影,這些人都是曾經在擂臺邊緣有過交集的人,看到孤魂,這些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去了,同時心中疑惑,“這人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兄弟!是你嗎?”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音色有些顫抖。
孤魂一轉頭,果然,這個人不是韓德又是誰,“哈哈,是我!”
韓德毫不猶豫的上前給了孤魂一個熊抱,使勁的拍打着孤魂的後背,大聲道,“哈哈,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咳咳咳!”孤魂被緊緊勒住,有些喘不過氣,於是拍了拍韓德的肩膀,“我說,讓我喘口氣行不行?”
“哈哈,好,你看我這高興的!”隨即鬆開了孤魂,韓德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兄弟,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對了,仁生那小子呢?”
一提仁生,孤魂的眉頭突然緊了一下,臉上馳過一絲黯然,並未當即作答。
韓德察言觀色,笑了笑便轉移了話題,“走,咱們喝酒去,我去把馬斯諾叫上,咱們不醉不歸!”
“等等!”孤魂伸手攔住韓德,隨即正色道,“這次回來,我是有些事情的,等我辦完事,咱們再喝也不遲,你這是要帶這些雛兒去搶奪聖靈魂果吧,都等着你呢,你還是先去忙吧,一會我再去找你!”
孤魂這麼一說,韓德這才意識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猛的一拍腦門,苦叫道,“瞧我這腦子,好了,我得趕緊去了,哎呀呀!”韓德急匆匆的帶着三五十人離開。
孤魂搖頭笑了笑,卻又嘆了口氣,始終要面對的一些,自己終將要面對,躲是躲不開的,勇敢的去承認,起碼心安理得!
孤魂直奔仁德的處所,毫無疑問,他是來請罪的。
到了狂魔堂的駐地,這裡對於孤魂來說,還是很熟悉的,很快便來到仁德所在的那座高塔,不過此時,他的腳步卻遲遲不肯邁出。
停頓了刻鐘後,孤魂還是毅然決然的邁出了步子,從踏上第一階樓梯開始,孤魂的腦海中便飛過的閃過無數的念頭來。
“你回來了?”還未到達,便聽到了仁德的聲音,接着,一張笑臉甚是秀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你知道我回來?”孤魂有些錯愕。
“呵呵,馬斯諾早就趕來彙報了!”說話間,又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孤魂的面前,當然就是馬斯諾。
孤魂卻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我回來,是爲了請罪的!”
“什麼?”仁德和馬斯諾同時呼喊道。
“撲通!”一聲,孤魂突然跪在了地上,這讓本是驚詫的二人又是一震,孤魂這到底是演的哪兒出?
“你先起來再說,這是幹嘛?”仁德趕忙上前攙扶。
“等等,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說罷,孤魂直接將仁生的屍體從月華之輝中喚出。
“這?”仁德乍一見仁生安靜的躺在地上,瞬間便明白了,自己的弟弟,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對不起,我欠你一條命,你想要怎樣處置,悉聽尊便!”孤魂的眼淚,一時間不由自主的留下,那擠壓許久的悲傷頓時毫無保留的宣泄而出。
“是誰?這到底是誰幹的?”仁德跪倒在地,強忍着眼淚,兇悍的神光下,還是搖曳着點點晶瑩。
“是我!”孤魂不假思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