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2 驚喜
回頭。
木亭還是之前那個木亭。
沒有火光，彷彿剛纔那一瞬只是幻覺。
然而，站在岸邊，當她看着木亭之上木若呆雞的衆人時，她就知道，剛纔那一抹火光，絕對是真實存在的。
顧不得面對旁邊季舒玄醒來這個事實的狂喜，傲雪只朝他說了一句“我們上去看看”，雙腳微屈，瞬間掠了上去。
衆人依然站在亭子周圍，就連每個人站立的位置都和方纔傲雪跌落前一模一樣，只是——
此刻的她更清晰的看見衆人表情，那一張張臉上，清晰的刻着扭曲，除了不可思議，更多的是恐懼！
而亭子中央，原本伍纖靈坐着的地方，那一套烹茶的器具，已全部變成灰燼，灰色的，完全燃燒過的灰燼。
而伍纖靈整個人，已消失不再。
那一刻，傲雪瞬間想起當日進入夏朝末代皇陵時，看見的那種藍色星火。那樣快速的，炙烈的，彷彿能燃盡世間萬物的火。
“伍常在呢？”傲雪盯着地上那堆灰燼，明明心裡已有了答案，可偏偏還是不肯相信……
“娘娘……伍常在她……”小蝶驚魂未卜，說話的聲音也是機械的。
話未說完，忽的，一個清脆的，帶着興奮的聲音響起：“媽咪！”
傲雪擡頭，這纔看見停在屋樑上那一對龍貓，兩龍貓都筆挺的坐在屋樑上，灰色的毛皮中間肚皮上白色的毛分外顯眼，一雙亮如黑曜的小眼睛直溜溜的轉着，膨鬆的尾巴高高翹起，比腦袋還高。
小小紫脖子上，依然帶着傲雪作爲武林盟主的那個信物玉扳指，自上次小小紫把那個東西套到自己脖子上後，便再沒有取下來。
兩龍貓見傲雪朝它們看來，原地齊齊一個跳躍，瞬間如風火輪般朝傲雪衝來。
一頭撞進傲雪懷裡後，兩龍貓動作超級一致的，又是蹭臉，又是擺尾，十足撒嬌賣萌。
“媽咪，那個醜女人害你，我替你把她燒了！”小紫擡頭，一雙小黑眼鏡直溜溜的看着傲雪求表揚。
燒了……
方纔，就在她看見這兩龍貓的時候，就猜到伍纖靈的死和它們脫不了干係，果然……
側頭，看過季舒玄一眼。
而衆人，彷彿這纔回過神來，紛紛意識到今兒個看見了不該看見的，頓時臉上表情各異。
季舒玄卻是半分表情也無，與傲雪對視一眼後，下達了醒來後第一個命令：“今天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是。”衆人中雖有部分不知這個男人是誰，但既和皇后娘娘站在一起，必定不是小角色，忙躬身回答。
“把這裡打掃乾淨。”季舒玄再說。
“是。”衆人再答。
便就在“是”字剛落，只聽“呼，呼呼”，風起，衆人只覺眼前一片灰霾，再睜眼時，亭子中間那一堆灰塵已全然不見，整個亭子乾乾淨淨，哪裡看得出一星半點燃燒的痕跡。
“媽咪！”小小紫在傲雪懷裡蹭臉搖尾求表揚。
剛纔，其他人沒看清楚，傲雪卻是清楚極了，這小範圍的風，正是出自懷裡這個叫小小紫的小傢伙，她看見小小紫鼓着腮幫子朝着亭子中間吹了口氣。
事覺而季。毫無疑問，無論是小紫還是小小紫，兩小東西的能力比起先前，都有了長足提升。
“好了，你們先都退下！我和皇后娘娘還有話要說。”季舒玄淡淡的，“小蝶，你去請皇上過來一趟，就說我醒了。”
“是。”衆人躬身，紛紛退下。
傲雪和季舒玄站在高臺上，見得衆人走了遠了，只見季舒玄略一揚手，一道灰影立即出現在兩人身後。
“手腳安靜點。”季舒玄開口，嗓音平淡無波，彷彿只是吩咐今天中午的飯菜多放一點鹽似的。
“是。”黑衣人領命，瞬間離去。
這個世上，唯有死人，不會主動將秘密說出去。他季舒玄從來不是善輩，而傲雪，亦不是。
這樣一個命令，就算季舒玄不下達，她亦會開口。宮廷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宮人，少了幾個，幾十個，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你什麼時候醒的？”傲雪開口，順着木亭的臺階朝下。
“大概前幾天吧！”季舒玄淡淡的笑，他看過傲雪一眼，有些無奈的，“我本來想好好睡上一覺，可你和皇上每天到我耳邊叨叨不停，睡都睡不踏實！既睡不好，還不如醒來算了！”
這些日子，每到一定時辰，就聽見那兩口子在耳邊呼喚自己，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醒來後，當他問了旁邊伺候的人，才知道自己這一昏迷，居然昏迷了將近兩個月。
傲雪聽得那人說自己叨叨，側首，笑着將一個粉拳落在季舒玄手臂上：“睡睡睡，你個豬，也不早點醒來，我和天佑擔心死了！”
季舒玄再笑，有些寵溺的：“是是是，是舒玄不對。”說着，他竟正兒八經的低頭，理了理衣裳，雙手抱拳，朝傲雪一揖下去，“謝皇后娘娘每日來看舒玄，從不曾放棄。”
沒錯，若不是李天佑和傲雪從不曾放棄，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夢境中永遠放逐自己……
見得季舒玄如此正經的拜謝自己，傲雪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別這樣啊，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如此。”說到底，都是她這個所謂紅娘坑了季舒玄。
季舒玄亦是笑：“舒玄的人生，舒玄自己對自己負責。即便要怪，也是舒玄遇人不淑，識人不透。當日，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希望舒玄幸福。”
他笑着，眸色柔和，平靜得半絲情緒也無。傲雪總覺得他什麼地方變了，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舒玄，你如果心裡不舒爽，一定要告訴我和天佑啊，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一定站在你這邊！我給天佑說過，你如果要去報仇，我們陪你一起去。”傲雪說。
“好，知道了。”季舒玄笑。
他轉頭，看着遠處綠蔭遮掩處，一襲紫袍正快速而急切的朝這邊走來，毫不疑問，正是李天佑。
“你們的好意，舒玄心領了。”季舒玄淡淡的，語速格外緩慢，“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解決。”
傲雪側頭，看着他的目光中依然有隱隱擔憂：情傷，是天底下最難治癒的傷。
她和李天佑曾討論過很多次，相對於季舒玄什麼都記得，他們更希望他醒來後，就什麼都忘了！只是，如今看來，竟是奢望了！
“舒玄！”李天佑急切的聲音傳來。
瞬間，紫袍就已閃到面前。
“皇上，我醒了，讓你們擔心了。”季舒玄笑，依然笑意繾綣。明明是溫和的，卻偏偏讓人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疏離。
李天佑上上下下將季舒玄打量一番後，忽的朝前一步，對着他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大掌拍在他的背部：“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或是太過激動，說話間，他的嗓音竟有些哽咽。
“皇上。”季舒玄輕喚了一句，目光落在旁邊傲雪身上，笑着，“你再不放開微臣，皇后娘娘可就要吃醋了。”
李天佑笑，眼底一派燦爛，他放開季舒玄，一手摟了傲雪：“你剛纔抱了朕的皇后，朕這是討回來！”關於這裡發生過什麼，剛纔小蝶過去請他的時候，就已經稟告過了。
“來人，晚上設宴！朕要好好慶祝一番！”李天佑下令。
不待宮人回答，季舒玄已笑着拒絕：“設宴就不用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我暫時不想應付，不如和皇上，皇后娘娘小酌幾杯？”
“好！”李天佑這會兒狂喜中，季舒玄說什麼自然是好的。旁邊段公公，立即側首將設宴的事情吩咐下去。
“唧唧，唧唧……”傲雪肩上，兩龍貓朝着李天佑叫得此起彼伏。
對於它們這麼強大的存在，媽咪的男人怎麼會對它們視而不見呢，搞得像沒有存在感一樣！
李天佑這才把目光落在那兩個小東西身上，大抵是受好心情影響，他伸手，在兩龍貓頭上揉了揉，目光幾分讚許，聲音不是很大：“剛纔，做得好！”
傲雪立即朝李天佑瞥過一眼，他這個做皇上的，這分明是縱兇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他的妃嬪！
李天佑無所謂的笑，摟在傲雪腰上的手更緊了幾分，彷彿安慰似的：“只要做乾淨點，不礙事。”
傲雪目光緩緩從他英俊的側顏移過，是了，她的這個男人，從來狠辣絕殺。這麼一個小小常在，他自是不會放在心頭。至於伍纖靈的家族，他自有辦法搞定。
“皇上，宴席設在湖心小島。”這時，段公公上前一步。
李天佑點頭，湖心小島位於椒房殿最近的未央湖，後面是一匹不過幾十米的小山，湖心有一個小島，不過百來平米，綠蔭叢生，時有丹鶴。
從堤岸到湖心沒有渡橋，唯有渡船。
在那裡設宴，最適合三五人，無論說什麼，都不用擔心其他人聽見。段公公便是摸不準皇上皇后和季大人要說什麼，故把地點選在那裡。
至於李天佑和傲雪，則純粹是覺得那處風光獨好。
“對了，小紫，我怎麼覺得你們兩個又厲害了不少？”傲雪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