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31 辛苦皇后
只見那宮女一個哆嗦,似乎是被沈傲梅忽的高亢的聲音驚到了,她的瞳孔猛然一縮,忙着擺手:“不,不是奴婢,奴婢沒做過!”
“不是你還有誰,本宮的衣物繡品全部都是你在保管!”沈傲雪厲聲。
“娘娘明鑑,奴婢自小跟着娘娘,從無二心!這個絲帕雖是奴婢在保管,可其中也有其他人能碰到啊!再說,再說……”那宮女似忽的想起什麼,“前幾日奴婢將這絲帕送去洗了,說不定是在秋寒宮被人拿錯了也說不定……”
李天佑皺眉,這些瑣碎的事情,豈是他一個堂堂君王該過問的?!“好了!”他忽的一個擡手,止住那宮人的話,目光毫無溫度的落在沈傲梅身上,“不管怎麼說,朕叫你管理後宮,是因爲信任你,也認爲你能管好,如今不光是皇后這裡連番出現投毒事件,你連自己身邊的宮女都管不好,實在讓朕失望,今日起,品位降一級,就……賢嬪吧!”李天佑說着,指尖重新在桌上敲起,“這管理後宮之事,以後,就辛苦皇后了。”
沈傲梅心頭一緊,很快又喜上心來!。
心頭緊的是,從妃位到嬪位,雖聽起來不過一級的差別,可實際上,從嬪到妃,卻是千里之別。嬪可以有十個之多,可妃卻只有四個位置!
最重要的是,當她還是妃的時候,整個後宮,她只屈居皇后一人之下,加上她有管理後宮的實權,是真正的權利派啊!如今,不但丟了管理後宮的權利,又降級到嬪,居然和她平日裡最最看不順眼的傅豔同一個等級!對她而言,情何以堪!
然而,這點失,比起方纔皇上話中之話,她又覺得自己該驚喜了!聽皇上剛纔那話,他說的是“連身邊的宮女都管不好”,言下之意時,帕子不是自己給小鬍子的!也就是說,皇上相信自己沒有私通,進而,也應該相信自己沒有叫小鬍子下毒!
想到這裡,她不免對那背後的兇手相當好奇,這後宮之中,竟然還有人這麼大膽!竟敢在沈傲雪的頭油裡下毒,用這麼明目張膽的法子毒害皇后!
當然,她更好奇的是,究竟是誰,竟然對自己下手!頭油這一招,明明就是一石二鳥之計!倘沈傲雪真的中毒,李天佑勢必對下毒之人一查到底,到時候,盛怒之下,一旦發現小鬍子房間有自己的手帕,自己絕對難逃一死!
“皇上聖明!”沈傲梅叩首在地,“臣妾謝主隆恩!”
“這事兒還沒完。”李天佑淡淡的,並不叫她起身,然後吩咐旁邊之人,“把豔嬪叫進來!”
叫豔嬪……
沈傲梅跪在地上,低垂的臉,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這個時候叫豔嬪,絕對不會是好事!說不定……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很快隱了下去。
豔嬪……
傲雪的眸中閃過清冷的光,呵,終於輪到叫豔嬪了!面對御膳房宮人的控告,她以爲李天佑真要假裝沒聽見呢!
不過一口茶的時間,傅豔很快豔光四射的走了進來,她雖爲嬪,穿着卻比先前貴爲妃的傲梅豔上許多,頭上步搖花細等物也都是罕見珠寶,顯然李天佑待她不薄。
她靜靜的掃過地上跪着的一干人等,眸中沒有絲毫畏懼,然後站在傲梅右側稍往後半步的距離,朝着李天佑和傲雪拜了下去:“臣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李天佑一句話沒說完,傲雪已然接口,淡淡的,“跪着答話吧!”
“是。”傅豔波瀾不驚,尾音斷的乾淨利落。
李天佑側頭,眼神中有些奇怪的看過傲雪一眼,似乎是在驚異她忽如其來的對傅豔的敵意,很快,他的嘴角又浮出笑意,很是愉悅的表情。
既然她想審問,那就由得她好了!
傲雪原本只是想看好戲來着,可方纔傅豔跪下後,李天佑脫口而出的,顯然是“平身”二字,作爲一個給自己投毒的嫌疑犯,傲雪怎麼可能容忍她站着答話,更不能容忍的是,李天佑憑什麼那麼偏袒於她!自驚了管。
於是,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截斷了李天佑的話,叫傅豔跪着!此刻,余光中看見李天佑愉悅的表情,她瞬間意識到自己醋意太深,被李天佑得意了去!
狠狠的瞪過他一眼,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傅豔,語氣卻是四平八穩的,毫不在意的樣子:“皇上和本宮每日膳食中含了大量相剋之物,御膳房制定膳食的宮人說是聽命於你,你可有話要說?”
“回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無話可說。”傅豔答,美麗的頭顱一磕到底。只是,聽那語氣,竟彷彿帶着嘲諷的笑意。
“冤枉……”傲雪舌頭在口腔裡打了個轉,低低的將這兩個字重複一次,第一次認真審視這下跪之人。
不得不說,豔嬪,傅豔,這個女人確實有過人之處,且不說她的容貌有多美,光是這份鎮定,就讓人刮目相看。
通常來說,若被指控的正是兇手,兇手爲了體現自己被無辜,通常哭天搶地大呼冤枉;倘若被指控之人真是被人陷害,通常的表現是微微一愣後哭天搶地,然後請裁決之人明察之類。
可這位傅豔,竟是如此鎮定的,只一句被冤枉,只一句無話可說!
這時,一直候在一旁的另一個宮人雙手託着一張紙籤躬身走了上來,早前他進來的時候,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說賢嬪絲帕的事情,他便一直在旁邊等着,這會兒剛好說到豔嬪的事了,而他手上這個證據,又剛好是和豔嬪有關的。
“皇上皇后娘娘,這是按照御膳房小李子的招供,從他房間抽屜夾層裡找到的。”一宮人走了進來,將一張薄薄的紙簽呈到李天佑面前。
小李子,便正是先前指控豔嬪的那位,說是豔嬪給了他菜單,叫他怎麼搭配食材。
李天佑只目光在那紙簽上看過一眼,下巴朝傲雪方向一揚,那宮人立即託着紙籤走到傲雪面前。
傲雪在接紙籤之前,特地朝傅豔看過一眼,只見那女人依然低俯在地,雖是跪着俯身的動作,背脊微微弓起,半點抖動也無。
“好鎮定的人兒!”傲雪笑,若不是因爲這人是嬪妃,註定是她情敵,她幾乎有點欣賞她了。她順手接過宮人手中紙籤,打開一看,一行一行,正是方纔御醫從菜譜中圈點出來的食材或者水果。
“拿過去給她丫鬟瞧瞧。”傲雪隨手,將紙籤交給旁邊宮人。
那宮人雙手恭敬的接過紙籤,走到傅豔身後宮女處時,隻手拎着紙籤,手上一抖,很有氣勢的將紙籤展露在那丫鬟面前。
雖說傅豔鎮定,可傅豔丫鬟的定力卻差了不是一個檔次,她哆哆嗦嗦擡頭,目光只在紙簽上看過一眼,臉色就已是一片蒼白,她雙眼驚恐的朝傅豔看去。
傅豔卻是頭也不回,依然靜靜的低伏在地上。
“你可認得紙簽上的字?可是你家主子的?”傲雪問。
那丫鬟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雙眼瞪得老大,滿是不可置信的點頭。沒錯,這字確實是豔嬪的!雖說豔嬪平日裡寫字的時候不多,可這幾個月來,她也看過幾次,真的是她主子的字!
她只是想不明白,豔嬪平日都是一副不在乎皇上的樣子,爲什麼會毒皇后娘娘!不,她是連皇上一起毒了!
“不要只顧着點頭,紙簽上的字,究竟是不是你家主子的?!”傲雪聲音忽的厲了起來,“說出來!”
“是是!”見得皇后娘娘這麼兇,小丫頭心裡更怕,“這是我家主子的字!奴婢,奴婢見過她寫!”
傲雪輕聲“哼”了一聲,再看着一身鎮定的豔嬪,慢悠悠的:“人證,物證,可都在了!本宮倒是很想知道,面對毒害皇上和本宮兩重大罪,你究竟有什麼依仗?”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的語氣中有顯而易見的怒意。
傅豔頓了一下,跪着的姿勢不變,額頭抵至地面的姿勢也不變,嘴上卻是直接對李天佑道:“臣妾懇請皇上,讓臣妾親自看看物證。”
聽得她直接求李天佑,傲雪更是不爽,只感覺搞得像自己在陷害她似的,她微一皺眉,朝拿着紙籤的宮人,有些不耐煩的:“拿給她看!”
傅豔這才微微擡起身子,雙手接過紙籤,很是認真的一行行看下去。傲雪目光鎖在她的臉上,很是注意她的表情。
只見傅豔臉上,最先是有些吃驚的,到後來,竟是越來越放鬆,到最後,她將紙籤往旁邊一放,重新磕頭在地:“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確實是被冤枉的!這紙簽上的字,剎一看確實像是臣妾筆跡,可仔細看,也能發現些許不同。臣妾自年幼就不喜書法,經常被父親說教,後來雖也苦練過一番,奈何每每寫到‘一捺’總有幾分飄忽,可這紙簽上的字,這‘一捺’卻是沉穩得很。”
她頓了一下:“皇上,您曾見過臣妾寫字,還請皇上還臣妾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