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抿着薄脣,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裂痕,擴大了……
一直心心念唸的希望安小溪和慕琛之間的裂痕變得足夠大,大到他可以插足進去。一直盼到了這個時候,卻怎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並不想看到安小溪這樣委屈自己。不行啊,不能這樣啊,不要露出這樣受傷無力的表情,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你。他果然很矛盾。
他希望安小溪和慕琛結束,希望安小溪不要再喜歡慕琛,可卻看不得她受委屈。果然我,即使壞心眼,即使耍手段,看到你一直受傷,我還是好心疼好心疼。
“慕琛同意了嗎?”慕笙問。
安小溪知道她在問陳珊妮做他舞伴的事情,安小溪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
慕笙攥着拳頭咬牙切齒了起來。
果然那個男人是混蛋吧,該死的傢伙,竟然要在舞會上和初戀情人跳舞,把自己的正牌老婆扔到一邊。
決定了,他決定了!
慕笙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要做那件事了。
慕珊說的對,果然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慕琛已經這麼對她了,那麼就一不做二不休讓那個混蛋徹底離開她身邊吧。
小溪,對不起,我決定傷害你了。但是我向你發誓,這之後十倍百倍,我都會補償回來的。
所以,跟我走吧。
“天涯海角,這世界上的每個角落,我現在都想和小溪你去。所以,如果你撐不住了,就告訴我,我帶你走。”慕笙把手裡的玻璃瓶推給她道:“安神的,喝吧,我自己配的。小溪,你記住,要向我求救啊,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出現的。”
慕笙說完轉身走了。
安小溪按到窗臺上花茶瓶子。捧在了手心,窗外風依然在吹,一片葉子吹落下來,安小溪輕聲喃呢:“夏天……過去了呢。”
這個夏天,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個夏天,在這個夏天裡,她愛上了一個人,並且嫁給了她。她變得自信了起來,不再被欺負。她有了許多的朋友,每一個都很關心她。她做了設計師,有了自己的作品,完成了夢想的第一步。
真是個美好的夏天,在這個夏天開始的時候,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話。
可是她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夏天,她註定要失去她最愛的人,在這個夏天,人生中最喜歡最喜歡的那個人男人,不愛她。
站在窗前不知道多久纔回了設計部。
當天晚上,慕笙打電話給慕珊。
聲音沉沉的,有點麻木的說道:“舞會的時候發照片吧,我不想她太痛苦,就讓一切一下子爆發,然後毀滅吧。我已經……沒有什麼可顧慮的。”
慕珊聽出他其實執行這個任務並不快樂,溫聲道:“有件事一直想和哥哥說,也許哥哥你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但我知道哥哥其實很溫柔,傷害自己喜歡的人這種事情一定讓哥哥非常非常的痛苦,我知道的。但是請哥哥相信我,即使有天,一切的真相在她面前攤牌,她也不會責怪哥哥,因爲哥哥你真的很溫柔。”
“我……並不溫柔的,我是太自私了,如果真的很溫柔,一定就可以剋制住愛着她的心情,支持着她的愛情了吧。破壞別人愛情的傢伙,哪裡會是什麼溫柔的人。”慕笙苦澀的說道。
內心裡極其的愧疚。
什麼溫柔啊。他這樣的混蛋,談什麼溫柔。
“愛情都是自私的,誰都是這樣,哥哥又有什麼例外呢。哥哥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並沒有做錯什麼。”慕珊心疼道。
她並不覺得哥哥做錯了什麼。
這世界上,唯獨喜歡着一個人的這份心情,不容許任何說它是卑劣的。
“謝謝你珊珊,你真的是個好女孩,真的謝謝你。”慕笙輕柔的說着,掛斷了電話。
在沒開燈的房間裡,慕笙站起來走到窗前,望着慕琛的別墅,其實兩個別墅離的沒有那麼近,他什麼也看不到,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看,因爲她在那裡啊。
像是被囚困在城堡裡的公主,等待着騎士拯救一樣。她現在,一定是需要有人把她從痛苦中救出來的吧。
小溪,真的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騎士,也沒有那麼偉大,但是我不希望你痛苦,我想你幸福。
請讓我給你幸福吧。
而此時,在慕笙並不能看透的慕琛的別墅裡,安小溪被肆虐着,慕琛在她耳邊羞辱着問:“你猜他能不能看到這裡?”
‘他’指的是誰,安小溪心裡清楚。咬着脣安小溪什麼也不說,閉上眼睛,麻痹着自己的感覺。
她不想聽這些話,但卻不能捂住耳朵,只能強忍着五臟六腑的翻江倒海,咬着櫻脣,告訴自己這是一場夢。
一定是一場可怕的噩夢,也許醒來的時候,慕琛會抱着她溫柔的問: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對,是夢的,一直到結束之前,安小溪一直在這樣自我催眠,然而一直到結束,她也沒能讓這個噩夢醒來。
結束之後,安小溪沉默的穿好了睡袍,裹緊了身子,安小溪起身向外走,幾步之後她停下了腳步,低着頭在黑暗中小聲道:“我、我明天請假了,想去下醫院,回來的時候我想去掃墓,晚上、可、可不可以不過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飄在空氣裡,彷彿要如同羽毛一般飄走了一樣。
慕琛聽她要去醫院,心臟驟然一緊,沉聲問:“你要去醫院做什麼?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嗯,我、我只是有點發虛汗,我想去看看。”安小溪小聲道。
慕琛蹙眉:“叫私人醫生來給你……”
“不用了,我怕是女性那方面的,我自己去醫院就好。”安小溪急忙打斷她。
其實,不是這些事情。
只是最近她既噁心,又頭暈,腰也酸,腹部也疼,最重要的是,她的腹部偶爾會疼,還有,她好像有日子沒有來月經了。
她之前上網查了一次,有人說壓力過大之類的會導致失調,她就沒有去管,因爲她真的壓力很大,所以失調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發現自己的壓力怎樣也好不了,就一直沒來,她不免擔心起來自己是不是有些奇怪。
安小溪的思想是有些奇怪的,這種時候她明明應該考慮是不是懷孕了,但是她真的壓根沒有往那方面想。因爲她現在只覺得絕望,自己可能是得了什麼絕症,或者身體出了狀況。
有了慕琛的孩子這樣的好事,她想都沒有想過。
慕琛聽到她不願意找私人醫生,也不勉強了,想到她日漸消瘦的臉龐,和每次每次都痛苦的樣子,慕琛低聲道:“舞會之前的晚上,你不用過來了。”
安小溪身子顫動了一下,輕輕的‘嗯’了一聲,開門走了出去回自己的房間。
慕琛在房間裡,扶住額頭,擔心的想,她不會有事吧。是不是累垮了,自己真的把她折磨的太厲害了吧。
她越發的瘦,瘦的他在做的時候能摸到她的骨骼,慕琛心疼的要命。
這幾天晚上他都偷偷出去找心理醫生做心裡開導,他在努力的克服着自己的妒恨心。
他希望可以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變成那個對她好的自己。變回那個呵護着她,讓她露出笑容的自己。
小溪,小溪,你要等我,我很快會變回來的,所以……不要去別的男人身邊,就呆在我身邊吧。
這些話,慕琛怎麼也對安小溪說不出口,一邊折磨着她,一邊拜託她,這種丟臉的事情他做不到,他能做的,只是暗自努力。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慕琛又走了,安小溪從窗前看着他離開,就着月色安小溪一筆筆的在畫板上畫着畫。
夜色中,身着風衣的男子提着包,在漫天風雪裡走着。
他要去哪裡呢?
安小溪不知道呢,雖然她是作畫的人,可是男人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
會不是那溫柔鄉,那裡有漂亮的美人,紅色的高跟鞋,以及搖曳的紅酒杯……
一定不是自己這裡,好無情的,沒有生氣吧。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果然怎樣都……不如她吧。因爲她是你的初戀啊,我怎麼贏得了。
又是一夜的未眠,第二天安小溪獨自去了醫院,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安小溪迎面和一個女人上了,看到這個女人,安小溪的眼睛驟然瞪大了。
女人看到她,也是一怔,接着挑了下眉:“真是好久不見,這算不算冤家路窄。”
安小溪膛目結舌,好一會兒才吐出她的名字:“安琪……”
顧曜說她回來了,說在A市碰到了她,那時候安小溪都完全沒有當回事,沒想到就這樣不期然的相遇了。
安琪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整個都不一樣了,雖然穿的還是很漂亮,但不是那樣張揚了,她的視線裡沒有了囂張跋扈,反而多了幾分颯爽,挑眉,安琪道:“找個地方坐一下吧,難得遇見了,就聊幾句吧。”
安小溪眨了眨眼睛,點頭。
總覺得,兩個人過去的恩怨像一場過眼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