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洛家俊出去關上了門，又回到病房把燈按開。
封蕭蕭出來了，洛家俊趕緊過來扶她：“你慢點。”
“你別扶我，”封蕭蕭說：“你自己都看不見。”
“正因爲我們都看不見，才更要相互扶持着走。”
“你總是有理，我永遠說不過你。”
洛家俊無聲地笑了笑。
封蕭蕭回到病牀上，她又覺得不對勁了：“洛家俊，你騙我。”
“我怎麼騙你了？”
“你說這是醫院，醫院怎麼會停電？”
洛家俊咳了一聲，說：“嗯，我騙你的，沒有停電，是我把這個房間的電弄短路了。”
“你爲什麼要弄短路？”
“我不是有意的，不小心就弄短路了。”
“那爲什麼不找醫院的電工來修好？”
“因爲太晚了，等天亮了電工纔來。”
“哦。”封蕭蕭四處望望，說：“這也太黑了，一點亮光都沒有。”
洛家俊沉默了，他想把實情告訴她。
停了停，他問：“蕭蕭，你想不起之前發生什麼事了？”
“你說的什麼事？”
“你爲什麼會來醫院？”
“是因爲我摔倒了吧，你把我送來醫院的？”
她沒有失憶！
洛家俊鬆了一口氣，說：“我……”
“等等，”封蕭蕭的臉轉向他站立的方向：“我感到好混亂，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在醫院裡？”
她沒有忘記，上週洛家俊的妻子來了，洛家俊馬上就陪他妻子逛街，次日陪他妻子回美國，一個星期了，連電話都沒有給她打一個，令她心寒不已。
這時候他不是應該在美國陪他的嬌妻幼女嗎？爲什麼又會出現在醫院裡？
洛家俊說：“我接到林秘書的電話，聽說你摔傷了，就趕回來了。”
“你是擔心沒人處理公務？”
“有幾個副總，我不需要擔心公務。”
封蕭蕭不說話了，她可不相信他是因爲擔心她的傷才趕回來的。
洛家俊看出了她對自己的排斥，不過這也挺好，正好讓外界誤以爲他們沒有關係，那兩個監視他的人就不會向母親告密了。
他回答：“我接到林秘書電話的時候，正好在機場。”
封蕭蕭心裡冷笑了一聲，就說他不會專爲她趕回來，果然是。67.356
是啊，人家有漂亮的妻子，有可愛的女兒，她不過是他的嫂子，他還有什麼必要關心她？
洛家俊也不解釋，問：“你怎麼會摔倒？”
封蕭蕭說：“不知道，可能地面滑吧。”
“餐廳的地面不滑，你沒發現地上有沒有東西？”
“沒注意。”
“當時只有你一個人？”
“嗯。”
“在你前後有沒有別人？”
“沒有。”
洛家俊覺得不對勁：“你在餐廳吃飯，怎麼會只有你一個人？”
“我沒吃幾口就跑肚子，”封蕭蕭說：“上了幾次洗手間，等我吃完的時候，其他人都走光了。”
“跑肚子？”洛家俊越發覺得不簡單：“你吃什麼了，怎麼會跑肚子？”
“我跟他們吃一樣的。”
“早上在家裡吃的什麼？”
“豆漿和饅頭。”
“你天天吃這兩樣，怎麼會突然拉肚子？”
“不知道。”
封蕭蕭的神情始終冷冷淡淡的，她不相信洛家俊在關心她，認爲只因爲她是洛氏的員工，所以他纔要查清楚情況。
外面突然傳來喊聲：“買早餐！包子、饅頭、豆漿、油條、玉米粥、綠豆粥、青菜葉子粥……”
封蕭蕭看向喊聲傳來的方向，說：“這麼黑怎麼賣？”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傳來不少人聲：“我來碗玉米粥，兩個包子！”
“我要油條豆漿！”
“我要綠豆粥，一個饅頭！”
……
封蕭蕭聽着越來越多的人聲，竭力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她的眼睛眨巴了幾下，臉上突然驚恐起來，發抖地尖叫：“我瞎了嗎？洛家俊！我是不是成瞎子了？”
洛家俊忙安撫她：“你別怕，彆着急，你眼睛只是暫時性失明……”
“什麼叫暫時性失明？我就是瞎了對不對？我再也看不見了！我看不見我兒子了！”
封蕭蕭失控了，她一邊叫喊一邊從牀上跳下來往出跑，卻被拖鞋絆了一下，差點跌個跟頭。
洛家俊急忙扶住她：“蕭蕭！你彆着急，你真的只是暫時性失明，醫生說很快就能治好。”
“我怎麼能不急？我看不見了，什麼也看不見了，我看不見我兒子了！啊啊啊！”她崩潰地尖叫，掙扎着想往出跑。
洛家俊用力抱緊她：“蕭蕭！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你腦袋裡……”
“我不聽！不聽！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是瞎子了，我成廢人了，什麼工作都不能做，我怎麼掙錢養兒子？怎麼養大我的兒子？”她號啕大哭起來。
“不是還有我嗎？”洛家俊竭力安撫她：“我不會不管你，也不會不管東宇，還有洛家文的母親，我都會管，你放心好不好？”
封蕭蕭哭着吼：“你怎麼管？你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管我們？”
“我是東宇的親叔叔……”
封蕭蕭打斷他：“你恨家文，恨我，恨不得我死，怎麼還會管我的兒子？”
洛家俊瞥見外面有人，懷疑有人偷聽，擡高聲音說：“我就算恨你，也是你的上司，我說話難道還能不算話？你是洛氏的員工，是在洛氏餐廳受的傷，公司會承擔一切費用，並按公司規定把你的孩子撫養到十八歲！”
封蕭蕭聽了這話，總算安靜下來，推開他趴在牀上抽抽答答地哭。
洛家俊又把聲音放輕，說：“你不用着急，醫生說了，你是因爲摔在地上後，腦袋裡的瘀血壓迫了視神經導致的暫時性失明，只要用藥物把瘀血化解後，你的視力就能恢復。”
封蕭蕭擡頭淚流滿面地喊：“那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
洛家俊也焦躁起來，他也怕封蕭蕭的視力久久都不恢復，只能竭力安撫她：“我不知道要多久，總之不管多久，公司都不會不管你。”
封蕭蕭哭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一晚上沒回家，不知道婆婆有沒有着急。
她擡頭四處摸，問：“我的手機呢？”
洛家俊看見在牀頭櫃上，拿起來說：“在這裡，你要給誰打？”
“給我婆婆打。”
洛家俊說：“昨晚杜雲峰打過電話，林秘書說你在加班，杜雲峰可能轉告了你婆婆，她沒有打電話來。”
他翻出號碼，撥通了，貼在封蕭蕭耳邊。
封蕭蕭伸手拿過去，聽見那邊傳來洛母的聲音：“蕭蕭，昨晚加班很晚？”
“是的，”她儘量平靜地說：“太晚我沒有回來，在公司招待所住的。”
“哦，那就好，太晚別在路上走，不安全。”
“我知道，媽，您和東宇還好吧？”
一個晚上沒有看見孩子，她覺得好象過了很久，可想想也許以後真的會很久都看不見兒子，她忍不住又悲從中來，眼淚簌簌往下掉，努力忍住哭泣的聲音。
洛母說：“我們都好，剛吃完早飯，我馬上送他到學校去。”
“媽，那您慢點。”
“好。”
封蕭蕭剛要掛斷，又叫了一聲：“媽。”
洛母應了，問：“蕭蕭還有事？”
“我要出差一段時間，還定不到什麼時間回來，可能一週，也可能兩週。”
“今天就要走？”
“是的。”
“哦，我知道了，那你小心一點，家裡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東宇。”
“謝謝媽，您做事慢一點，注意身體。”
掛斷電話，封蕭蕭默默地發呆。
洛家俊知道她是不想讓洛家文的母親擔心，才謊說出差了，但她眼睛什麼時候能好，他也沒有把握，萬一兩週都不能好，她怎麼辦？
封蕭蕭的手機響了，她忙拿起來，摸索着按接聽鍵。
洛家俊幫她按，卻見來電名字顯示的是“杜總”，心裡老大不高興，恨不能直接掛斷，但現在封蕭蕭情緒不好，他不敢惹她。
他按了接聽鍵，又按了免提，光明正大地偷聽他們講電話。
“蕭蕭，你吃飯了沒有？”
封蕭蕭聽見杜雲峰的聲音很大，知道洛家俊按了免提，她也不在乎，又沒有說見不得人的話，他愛聽便聽。
“沒有，我剛起來。”
“昨晚加班很晚？”
“不是太晚，十一點過就下班了。”
“那麼晚你怎麼回家？應該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我沒有回家，在公司招待所住的。”
“哦，那就好，以後加班太晚了，別一個人在路上走，現在壞人多，不安全，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就行了。”
“好的，謝謝杜總。”
杜雲峰笑起來：“跟我還客氣？”
封蕭蕭蒼白的臉色泛起紅暈，說：“杜總你忙吧，我也要吃飯了。”
“等等，”杜雲峰說：“今天晚上不會加班吧？我們等你吃晚飯。”
洛家俊聽得心裡直泛酸，姓杜的說得這麼親熱，就像他是蕭蕭的什麼人似的。
封蕭蕭回答：“我今天要出差，可能一週時間。”
“到哪裡出差？”
“到……”封蕭蕭卡了殼，她不知道編一個什麼地方合適，國內還是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