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熙昊見到手術室的門打開,立刻迎上去,焦急的詢問:“陳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
陳醫生沉重的搖頭,嘆氣說道:“阮先生,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你什麼意思?”阮熙昊的聲音裡透着慌張。
“雖然我們讓你太太減輕了痛苦,但你太太的病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她的器官都已經開始衰竭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無力迴天了。在她在世的最後這段時間裡,你要好好的照顧她,滿足她最後的心願。”陳醫生哀嘆的說。
阮熙昊雙手緊握,憤怒的盯着陳醫生,吼道:“爲什麼你們不救她?她不可能那麼早就死的,是不是你們?是不是??”
“阮先生,你先冷靜一下,你太太現在這種情況也是出乎我們意料的,但是,這是不變的事實,希望你能節哀。”陳醫生說完,拍了拍阮熙昊的肩膀,說:“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好好陪陪她吧。現在她在應該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說罷,繞過阮熙昊直徑走開。
阮熙昊一拳打在牆上,鮮血從他的手上流出,過路的護士擔憂的看着,但卻不敢上前去勸。
在醫院,這種情況真是太多了。
阮熙昊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走向菡卉的病房。
剛進門,就看到了菡卉的背影。她正站在窗前,望着遠方,背影有些孤寂,讓人憐惜。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讓人有種迷幻的感覺。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虛幻。
難道她真的要離開了嗎??
在此時,阮熙昊有些恍惚,心痛不已。
聞聲,菡卉轉過身來,微笑的看着阮熙昊,那笑容就像天使般的純潔,“你來啦,剛剛醒來見不到你,我還有些擔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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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熙昊回過神來,走到菡卉的身邊,雙手放在她肩膀上,將她環在懷裡,柔聲斥責道:“怎麼那麼不愛惜自己呢,你可是剛剛發病不久,千萬彆着涼了,趕快回到牀上去。”
菡卉抿脣笑了笑,不語。
阮熙昊將她扶到牀上,蓋好被子,坐在牀邊。手輕輕的撫上了她宛如雞蛋般白嫩的臉蛋,雙眸包含柔情,語氣的也變得輕柔,“累嗎?”
菡卉點了點頭,“累,很累。”
“那你好好休息,晚些我再來。”阮熙昊依舊輕聲的說道,揉了揉她的頭髮,在她的額頭輕輕的落下一吻。
菡卉微笑的閉上了眼睛,在半夢半醒之間睡去。
阮熙昊望着她睡去的面容,微笑的走出了病房。
菡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早上的太陽格外的溫暖,菡卉翻身下了牀,倒了杯水喝下後,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是阮熙昊,他手裡拿着一個保溫瓶,微笑的對菡卉說道:“醒了?吃些東西吧,你從昨天開始就沒吃東西了。”
菡卉很聽話的回到了牀上,坐在那看着替自己盛粥的阮熙昊。
阮熙昊將盛好的粥一口一口的餵給菡卉吃,菡卉也很聽話的吃下一碗粥後,微笑的看着他,“我病了,讓你幸苦了。”
阮熙昊放下碗,輕柔她的髮絲,微笑的說:“沒事,你會沒事的。”
菡卉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阮熙昊的手放在臉頰上,感受着他的溫暖,她安心的說:“有你真好。”
阮熙昊的臉霎時沉了下來,他冷聲的問:“那你爲什麼要離開我?”
菡卉怔了一下,笑道:“這不是我願意的。”
“真的?不是你把藥偷偷換了的?”阮熙昊冷哼了一聲,迅速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回,他淡漠的看着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般,“爲什麼要把藥換了?爲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這幾句話幾乎是他吼出來的,望着菡卉微笑的臉龐,他有些恍惚,這還是他一直深愛着的女人嗎???
菡卉對於他的反應不以爲然,她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望向他,“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阮熙昊緊握着她的肩膀,憤怒的問道。
菡卉依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搖頭,眼神變得黯淡,“爲了離開你。”
“你就那麼恨我嗎?換掉那些藥來傷害自己就是爲了報復我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臉上也寫着驚恐。
菡卉則是淡淡的看着他,平靜的象一潭湖水沒有一絲波瀾,“不是爲了報復你,而是解脫。”
“解脫?”他嗤笑了一聲,問道:“解脫什麼?難道在我的身邊你就那麼難熬嗎?”
“我的解脫,爲了你,也爲了我。”菡卉望着窗外,幽幽的說:“你應該知道念哲在我失憶後單獨見過我吧?就是那次,他給了一些資料和照片我看,就是那天我回想起了之前的所有,包括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阮熙昊不敢置信的看着讓他瘋狂女人,驚訝的臉上寫滿了悲哀,原來她早就想起來了,原來那些都是自欺欺人。
菡卉的臉漸漸的泛白,見阮熙昊不說話,她又平靜的接下去道:“知道我爲什麼要買那些新的東西嗎?”她自嘲的笑了笑,“是爲了在我走後讓你有美好的回憶,我不希望你永遠都活在我的世界裡。你的愛讓我很累,也讓你很累,與其大家都那麼累,倒不如解脫了。”
阮熙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仇恨的看着她,“你有想過,你解脫了,那我呢??”
菡卉搖頭,目光變得有些黯淡,“我死後,你一定會再找一個女人結婚的,所以,我這麼做也成全了你。就算我不把藥換掉我也活不長,與其連累你我,倒不如讓我早些瞭解,這樣你也可以過完全新的生活。”
捏着她肩膀彷彿要將她捏碎般,阮熙昊歇斯底里的喊道:“你錯了,你大錯特錯了。你死後我也會去死的,我不會找個女人結婚的,你這樣做不會讓我感到幸福,而是讓我感受到了失去的痛苦。爲什麼我那麼真心的對待你,你卻要這麼做來報復我??”
菡卉的眼神變得空洞,她望着阮熙昊傷心欲絕的樣子,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熙昊,你的愛讓我感覺到壓力。你的愛是征服,是順從,是霸道的。我是一個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女人,不值得你去珍惜,去征服。”
“不,我是愛你的,不管你是個怎樣的女人我都是愛着你的。”阮熙昊抽泣的說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愛着我,你爲了得到我不擇手段,將念哲送到日本,製造他死去的假象,爲的就是讓我心甘情願的順服與你。你知道嗎?當初如果不是你在念哲的面前羞辱我,或許我會選擇跟你的!當他帶我走的那一刻,我又猶豫,就算你當初不讓人抓我回去,我也會回到你身邊,因爲,我發現我愛上你了。”菡卉的眼淚不斷的流淌着,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在被子上,化開。
她接着說:“我對你的愛,是你親手澆滅的,是你讓我在念哲面前失去的尊嚴,失去的作爲一個女人最起碼的尊嚴。我恨過你,可是,我的愛卻把恨給淹沒了。”她傷感的笑了笑,說:“當我知道念哲死去後我又再一次的愛上了你,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在婚禮上那麼憤怒嗎?不是因爲你隱瞞了念哲的死,也不是你對我的欺騙,而是我知道念哲還沒有死,可我卻和你結婚,讓我的良心深深的過意不去。”
“到現在,我不恨誰,也不愛誰了,這一切彷彿過眼雲煙一般,都化爲灰燼了。”菡卉說着,閉上了通紅的眸子,臉上也掛上了淡淡的笑容。
阮熙昊放開抓住她的肩膀,很久很久都沒開口。
早上的陽光格外的溫暖,卻怎麼也溫暖不了阮熙昊早已冰涼的心。
望着菡卉溫和的臉龐,他悲傷的問道:“你還愛着旋念哲嗎?”
菡卉搖頭,“早就不愛了。因爲,我對誰都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阮熙昊苦笑了一聲,眼水迷失了他的眼眸,沉浸了他的心。
菡卉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他臉上的淚水,笑了笑,“那晚,你去了嬰兒房,我一直都在外面看着。”
“所以呢?”阮熙昊有氣無力的問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小孩,可是我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我買的東西都是給你以後的孩子的。”
“以後我的孩子?呵呵呵……”他失聲一笑,笑聲有些淒涼,“沒有你,也不會有孩子了……”
“會有的,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娶妻生子,終有一天你會忘記我的。”說着,菡卉躺在牀上,深深的閉上眼睛,最後一滴淚含着開心和悲傷滴落。
阮熙昊看着她安靜的睡容,親了親他的額頭,依依不捨的說:“好好睡一覺吧,一切都會過去的,等你醒來,又是新的一天……”
他離開了病房,直到此刻他纔想起,原來那天在嬰兒房,菡卉一直都沒有說,那是給咱們的孩子準備的。
她一直都在細心的安排着那一切,而他,卻沒有絲毫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