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僕役打扮的狼卿端着瓶子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隨手在地上摸了一些土灰,胡亂塗抹在臉上,把臉塗的花一道,白一道,一眼見到那十七名僕役已經走出去數十丈,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幸好那些僕役一個個的跟行屍走肉一般,只知道小心翼翼的端着瓶子低頭走路,竟然沒有發現一個同伴已經死於非命。
“來人止步!”一行人剛剛靠近一間模樣普通的大屋,兩個揹負長劍的青衣人立刻閃身出現,冷漠的打量了這羣人幾眼,沉聲道:“檢查!”
這羣人顯然已經習以爲常,一個個神情木然的左手託着瓶子,右手高舉,示意自己並無武器,狼卿低低的壓着頭,目光若有若無的瞟了大門上方一眼。
門口似乎只有兩個年輕的守衛,但是那看起來厚實笨重的大門上方,卻赫然有着一個個漆黑色的小孔,一眼看去,便知道這是一排排的機關暗器,這些小洞中激射而出的強弓勁弩,金針飛鏢加上劇毒,簡直是見血封喉,令人難以閃躲。
這個大戶人家看模樣應該是太平了許久,儘管守衛要求檢查,但是卻隨意至極,只是在僕役身上胡亂拍打幾下,便吩咐一聲,放人進去了。
厚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音,前面的人魚貫而入,除卻狼卿,未曾檢查的人也只剩下寥寥三人了。
狼卿低着頭,全身收斂氣息,左手小心翼翼的端着瓶子,一動不動,右手卻是炎陽內力凝聚,只要稍有不對,便可以突而發難,轉瞬之間便可以將這兩個毫無防備的守衛當場擊殺!
這些僕役都毫無修爲,這他一眼便瞧了出來,而這兩個守衛修爲也只是泛泛,約莫內息境七八重的樣子,擊殺不成問題,就怕打草驚蛇。
眼見已是最後一個僕役,其中一名守衛突然看向狼卿,“喂,你怎麼弄的髒亂不堪,這讓大人看見,如何入的眼去......”
“嗤!”一聲若有若無的輕響,不遠處的一顆粗大的樹枝啪的一聲憑空斷裂,帶着枝條掉落地上,驚得兩名守衛急忙轉頭去看。
“怎麼回事?”,兩名守衛倉啷一聲拔出長劍,其中一人飛身躍到樹枝邊,四處張望一番,這才低頭撿起樹枝打量了幾眼,見無甚問題,順手便丟到地上。
“被蟲子啃爛了,沒什麼問題。”那名守衛的長劍噹的一聲歸入劍鞘,面色輕鬆的走了回來:“嚇老子一跳,還以爲有人闖入了呢!”
“嗯!”另外一人點了點頭:“沒事就好,要是被大人們瞧見,可就不美了。”,剛要轉頭再去檢查,卻見到最後一名僕役已經穿過厚重的大門,走進了房間。
“哎!剛纔是不是還有一個人沒有檢查?”
“算了,算了,多大點事兒,咱們還是商量商量,等接班的人來了,晚上去哪兒樂呵樂呵,那醉紅樓的小紅可是鮮嫩的很啊!”,那撿樹枝回來的守衛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隨後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手肘撞了撞另一個守衛。
身後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來,狼卿也是悄悄的鬆了口氣。
爲了不想打草驚蛇,狼卿卻是靈機一動,右手凝聚的炎陽內力全部逼入指尖,化爲一道細如魚線的勁力,向着不遠處大樹上一根被蟲子啃咬過的樹枝激射過去,只是一瞬,凝聚的內力頓時將樹枝最後一點生機徹底摧毀,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從外面看起來,倒像是內部枯死一般。
房間裡空空蕩蕩,狼卿正在疑惑間,忽然見到走在最前面的僕役在牆上一按,牆面轟隆一聲轉動起來,露出一條黑漆漆的通道來。
通道有些陡峭,而且很長,冒出一股寒氣,狼卿藉着牆壁上一排排火把的光亮,順着狹長的通道一路前行,彎彎曲曲走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方圓數百丈大小的大廳分成十幾個小房間,無數火把照的房間亮如白晝。幾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老者在不同的房間裡面穿梭來去,不時的在手中的書冊上寫寫劃劃,也不知記錄些什麼......
“好大的手筆!”
饒是以狼卿的見識心性,也不禁大大的震驚於這藏於地上的房間規模。最讓人吃驚的,還有哪些大大小小的房間裡,擺着許多裝滿綠色液體的透明大缸,綠色液體濃厚無比,看不清裡面浸泡着什麼?
“這些都是什麼?”
濃郁無比的藥味和夾雜在空氣中點點腥味,讓狼卿似乎想起了什麼,這種味道楊雨曾經給他聞過,好似是毒藥的氣味。
狼卿飛快的擡起頭來,元神之力全力運轉凝聚在雙眼之中,眼瞳之中有着火光閃現,運足目力往房間裡的大缸瞧去。
只是一眼,卻是讓狼卿頓時目瞪口呆,全身血液幾乎快要沸騰起來,怒火熊熊燃燒,只能努力的剋制着。
那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大缸中,盛滿了綠色的液體,液體冒着點點熱氣,在綠液中,赫然浸泡着一個大約兩三歲的白嫩幼兒,雙眼緊閉,綠色的液體中涌出絲絲黑氣,從幼兒的七竅之中涌動,這幼兒全身蜷縮在一起,一動不動,似乎僵死了一般。
這個房間裡共有六個大缸,不出意外的話,就有六個幼兒在飽受摧殘。
“這到底是在幹什麼?”狼卿內心又驚又怒,心中涌出極度的不安和憤怒,強自按捺住想要出手的心思,跟着那些僕役繼續前行。
越往前走,幼兒的個頭就越小一些,走了四五個房間之後,已經是初生的嬰兒。最後一個諾大的房間裡,一共十八個大缸,剛好與狼卿這一行僕役的人數相等。
“放下就可以了!”房間裡站着三個人,一名長鬚老者正站在一個大缸旁邊,聚精會神的往大缸裡投入一些不同的藥材五毒之物,身後站着一個青年人,恭敬的伺候在一旁,看樣子像是這老者的助手,看到一衆僕役走了進來,便吩咐了一句。
另外一名青年助手似乎壓根沒有看到人過來,專心致志的看着老者的一舉一動,見老者投入不同的藥材之後,那綠色液體突然沸騰起來,綠色液體之中冒出濃郁的黑氣,化爲一道道粗大的黑蛇鑽入嬰兒的七竅,那黑氣鑽入七竅之後,那嬰兒發出淒厲的吼叫,那聲音,筆墨難形容,就像地獄之音,無比悽慘。
那些僕役像是聽慣見慣了一般,聽到這悽慘無比的吼叫,神色不變,一動不動,像是行屍走肉,狼卿雙拳緊握,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要點燃最後一絲清明。
那認真的青年待嬰兒平靜下去,轉頭對着老者道:“師父,這個試驗是成功了嗎?”
“嗯?還差一點。”老者拍了拍雙手,隨後捋着自身的長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一批送過來的嬰兒質量都還不錯,十八個嬰兒,有五六個的資質都還不錯,不過距離造就先天神體金丹還差了一些。”
“先天神體金丹?”
狼卿微微皺眉,似乎在天絕門時,楊雨師姐和自己閒聊的時候曾經提起過一種無比慘絕人寰的一種修行手段。
要知道,嬰兒初生之時,天生便有一口無比純粹的天地清氣藏於腹中,是爲先天真氣,這先天真氣在體內運轉不息,濁氣不侵,五毒不近,這是天地對生靈的眷顧。
隨着時間的增長,嬰兒慢慢長大,這先天真氣便會逐漸消散,還於天地之間,只有得天獨厚之人可以殘留一些存於體內,形成一種先天體質,這種人可稱爲修行天才,天生對靈氣親和,金木水火土,風雷陰陽力。
“這些嬰兒,難道他們是想自己造就修行天才?可這手段也是太過惡劣了一些?”
“或者這些是打算將這些嬰兒通過煉製,化爲修行天才,隨後賣給那些從小培養死士的勢力?”
諸多猜測一一浮上心頭,狼卿內心中反而變得冷靜起來,只是悄悄的關注着這裡的一舉一動。
僕役們將小瓶子逐一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一個個轉身離開,狼卿剛要跟一起出去,卻聽到背後一個年輕的聲音問道:“師父,您說這個嬰兒該標價多少?
“先天火行金丹,標價不得低於二十萬人級上品靈石。”
“其餘的先天雙屬性,或者三屬性的金丹,標價不得低於五十萬人級上品靈石。”
“好的,師父,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是殘次品,不過效用還是有一些,針對性的培養幾年,吃掉之後應該也可以增加不少底蘊,看看有沒有人要吧,出價不要太低就行。”
“吃?”
這個字,讓狼卿的內心深深的被刺痛了,這些人做得居然是楊雨師姐曾經提起過的人藥之術!
所謂人藥之術,便是將初生或者幼小的孩童通過各種毒藥煉製,激發體內的潛力,使得先天真氣遍佈全身,隨後通過毒性將之濃縮凝聚在心臟中,成爲一顆“金丹”,修行之人挖出心臟吃掉,相當於天材地寶,可以增加底蘊,幫助突破境界,尤其是那些卡在晉升邊緣許久的人來說,這些“金丹”其妙用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