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還是和諧的。
帶着文藝氣息的錄音棚環境，盪漾着頗爲優雅的樂曲、歌聲。
坐在充滿設計感的咖啡桌邊。
女警同志不至於給碩士姐姐來個擒拿格鬥術，中文系的文化底蘊，更不會出言諷刺。
都是驕傲的姑娘。
哪怕連蔡夢都安靜的靠在那用心傾聽。
燕青把手機留下，當然是讓蓋青雲聽戲了。
他自己一口氣唱了兩個多小時。
本來按照錄唱片的常規，製作人精細打磨的話，一首歌逐字逐句的錄半天都可能。
在他這裡差不多就行了，明擺着是走偶像派。
宋思雨還是有中肯評價，也不是說唱功多麼了得。
半點專業底子都沒，只是高唱低吟有自己的特色，更能精準的把握情緒投入進去，唱出那種唐詩宋詞應該有的古風。
這纔是當下演藝圈、歌唱界比較稀缺的特色。
因爲主流音樂市場上，古風歌曲跟通俗流行歌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分類。
前者就是儘量想唱出這種味道，卻良莠不齊的容易陷入套路化。
整個圈子一堆不知道典故、不明心境、不懂古語的生搬硬套，顯得無病呻吟的矯情氣息很濃厚。
還不敢隨便借用這些經典詩篇，光是糟蹋古典瑰寶的口水仗就夠淹死人了。
偏生燕青又能帶上有中文系專業認證的古音古韻，挑不出刺來的。
這就有點搞頭了。
但特色也意味着受衆可能會有限制。
也許市場反應不會那麼好。
所以她跟蔡夢商量的是儘量把燕青朝着偶像派推廣。
何順芝本來聽不太懂這些歌曲好在哪，只是最簡單那種可能因爲愛屋及烏才覺得好聽。
聞聽這句，沒忍住噗嗤，偶像派不是形容那種油頭粉面的花樣美男嗎？
宋思雨態度好好的詢問：“何小姐有什麼好點子嗎？”
何順芝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懂這個，只是很難把他……這樣的運動員形象和偶像這樣的字眼聯繫起來。”
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看雞姐，意思是你知道我意思哦。
警察怎麼能去當偶像呢。
沒想到蔡夢已經在這邊當了一個多月副總：“體育明星也可以是偶像，偶像本來就不應該是個貶義詞，優秀積極的青少年崇拜人物都可以稱爲偶像，我覺得他行！”
何順芝就不吭聲了，心裡只盤算這當個假愛豆，能破案就好。
娛樂圈可以說是重災區！
KPI肯定高。
可到了晚上，三位姑娘都覺得你這偶像怕是會翻車哦。
鑑於這錄音時間比較長，跟着來江城的幾部車，與其說是當隨從保鏢，不如說是一幫異地戀的體育生過來看女朋友。
這不光算是體院這邊的福利，也能有效的幫文化傳播公司吸引不少藝術生。
所以直到約好的晚宴時間，才陸續雙雙聚攏來。
果然不少女生，都帶着自己的同學閨蜜，想更多的瞭解參與這個前景待遇都大好的新公司。
當然肯定也有人只是想蹭飯。
宋思雨已經很習慣燕青這種帶頭大哥的江湖做派，甚至還有點享受這種大嫂風範招呼全局的感覺。
特意找了家頗有特色的餐廳包場，熱鬧喧譁中還有點像是辦婚禮。
蓋青雲聽了一下午的戲，主要是能比較平靜的看着小女警，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觀察這麼久，沒那麼拘束了。
更可能是燕青傳授的那份漫不經心的心境，一旦沒有那種小心翼翼當回事的緊張，立刻放鬆不少。
一邊給燕青調侃下午的戲碼，一邊提出來：“還是我們買單吧，以前是窮，現在寬裕點了，老吃她的也不好，唱片又沒賺錢，你不打算賣身給她，那有點欺負人。”
正在跟蔡教授探討專輯封面設計的燕青大滿意，他從來沒吃人嘴軟的不良嗜好，但蓋青雲大氣起來他肯定開心。
吩咐蔡夢去給櫃檯放兩萬，多退少補。 蔡教授前倆月還要找理由給這窮學生補貼一萬、五萬的資金。
眼瞅着就迅速暴富起來？！
宋思雨很快哭笑不得的挽着副總回來：“我二舅媽開的店，伱打什麼岔呀，小何也嚐嚐看，喜歡這種風格不。”
何順芝皮笑肉不笑，以前她是真不懂這些，可是在博物館那人情世故扎堆兒的地方去呆了倆月，沒少給蓋青雲吐槽。
現在能辨別出對方持賢內助的態度了。
而且在燕青身邊坐下，也沒什麼過分親暱的動作，只熟透了的那種拉家常：“國家隊那邊什麼時候開始集訓，我好考慮春節怎麼安排……”
沒有挾菜、服侍這些粗淺逢迎，卻很不在乎形象的挾大塊鴨肉自己吃。
不光鼓鼓囊囊的嚼着說話，還邊說邊翹着蘭花指，很好看的從嘴裡抽小骨頭出來。
配合她的高雅穿着風格，反而凸顯出只有在關係不需要遮掩的人面前那種隨性，屬於單方面演繹就能勾勒出劇情的高手了。
燕青差點叫蓋青雲看呀，女人真的個個都會演。
但這時候他也罵不出滾了，的確需要這樣的幫手：“實際上一直在催我過去，但我想磨過春節，一方面想回去看望父母，另一方面也是我們這次出國比賽，簽下了一系列生意，我給你簡單描述下，看看你有什麼意見。”
吃鴨子的姑娘喜上眉梢，一直打造合作伙伴人設，這幾乎是第一次燕青主動跟她分享什麼。
絕對比剛纔要求安排買單要珍貴多了。
差點把骨頭都嚼掉：“嗯嗯，你說，之前小夢大概說了點，只有個輪廓。”
實際上連蔡夢都不完全清楚進來多少資金，但那百多萬賭場轉過來的資金，最後分了二十萬在她賬上，用於日常開支。
光憑雞姐鴨妹沒有連夜跑路，就已經值得信任了。
燕青從頭細說，就像他給老何說文物案的相關事務一樣：“……情況就是這樣，兩邊都是美元資金，通過銀聯入境，最終是這個數兒。”
他用左手到右肘下輕輕比劃了幾個數字。
雖然用到基建上肯定會消耗八位數，但因爲用地都是體院自己的不要錢，就屬於新成立的體育發展公司和體院合建。
未來這一系列的公司辦公室都能放那興建的樓上。
體院對現在破天荒的奧運選手簡直縱容，各種配合。
所以五百萬的馬、犬、鷹等馴養項目，五百萬的小射手培訓項目，名義還要受到中東土豪的監理，起碼要知道錢怎麼花的，憑什麼值這個價。
但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是燕青說什麼是什麼。
從小在家裡沒缺過錢，覺得自己對錢還算很有概念的宋思雨，幾乎被燕青這種漫不經心的氣質瞬秒。
嘴裡還包着鴨肉，拿過自己的摺疊屏手機，在上面快速敲出數字，得到確認後艱難嚥下去：“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從零到一百的爆發？還這麼淡定？”
燕青居然從桌上給她扯張紙巾，示意滿嘴油：“忽悠，當他們願意以一千萬美元的價碼挖一個奧運選手，我覺得就可以忽悠他們用百萬級別價位培養小選手，這錢很多嗎，我看他們做建設計劃，一棟五層小樓就幾百萬，馬廄、犬舍這些專業建築裡面的設施、運營遠比修房子貴，當然我知道不少賺，可這錢不能做成營生，坐吃山空也用不了多久吧。”
宋思雨本來是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看周圍店面裡的這些桌年輕人，帶這麼多人是挺費錢的。
卻一眼就看見何順芝冷着臉看她手裡紙巾。
忽然就笑了：“你真是一次次都在給我想象不到的驚喜，要趕上你的腳步是個需要很努力的事情，我不能去廬州，是因爲她嗎？”
燕青也笑：“算是吧，但如果你僅僅是爲了工作，現在要去也沒所謂了，我周圍沒有任何人對商業之類擅長，連施工都是院方提供說多少是多少，我還是懂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我在學着善待善待我的人。”
宋思雨的五官面相，文雅中帶着精明，端莊而不失算計，其實應該是大戶人家比較青睞的那種旺夫多子宜娶樣。
斯文的拿紙巾印過嘴邊，回到那個高雅的模樣：“我很記仇的，剛開始你就嫌棄我，還摔飛我，我要讓你真正的離不開我。”
蓋青雲還在怪叫，喲喲喲這是告白嗎？
燕青只樂：“你這是見錢眼開，看上我的錢了。”
宋思雨終於大笑起來，但這回是使勁掩嘴注意形象的那種眉開眼笑。
明明知道這不說明什麼，也不牽涉任何男女之情，就是莫名的開心好笑。
何順芝就太不開心了。
但她的性格跟家教，都不會當場爆發。
直到用過餐，大家還喝點茶，聊聊天再起身出發上車時，她才壓低聲音問：
“你是不是覺得別的女生，都特別溫柔，特別斯文，不會無理取鬧？”
燕青正在給手機裝充電寶，莫名其妙：“哪有？”
何順芝稍微給點笑臉：“哼哼，那你還跟她那麼親密，是故意氣我嗎？”
燕青才說完：“都一個比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