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是覺得應巧直呼解縉的名字很不禮貌,但是解縉本人似乎很享受這稱呼,嘴角咧了一下,然後看了看杜安,眼神頗爲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最終點了下頭,笑道:“當然行,反正菜多着也是浪費,多喊點人吃了也不錯。”
聽到這話,杜安笑着道:“那我也就不客氣,多多打擾了。”心下卻是暗暗歡呼起來。
離吃晚飯還有段時間,解縉、應巧、杜安還有褚正四人就到客廳裡坐下聊天。老太太在伺候解佳慶呢,也沒空過來,應巧就自然而然地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些瓜子乾果出來,放到杜安和褚正的面前。
“吃。”
她這麼招呼着,還真有些女主人的架勢。
看來應巧和解縉家還真是很熟,看到應巧亂拿他家的東西解縉也沒在意,只是重新又拉着杜安開始聊起天來,“你那電影準備什麼時候開呢?……”
聊着聊着,基本都是杜安和解縉兩個人在說話,應巧和褚正就是兩個陪坐的:一個應巧安靜正坐,拿着手機在玩貪吃蛇,一個褚正手下動作不停,運指如飛,委實有兩分大內高手的氣勢,嘴巴也不停,嘎巴嘎巴一陣亂吃,沒一會兒手邊的小茶几上就是一堆瓜子殼和果皮了。
“……當時我就驚着了,因爲我發現這個人我竟然認識!”
在有意控制之下,杜安把話題逐漸往應巧身上轉移,“那還是在南揚的時候,我們倆在一個駕校裡學習,練車的時候還是同一輛車,沒想到到了北金竟然又遇到了。看她當時被打成那樣,我自然也是不幹的,立馬就衝了上去……”
之前解縉還都是面帶微笑的,聽到這裡表情有些垮,看了應巧兩眼,問道:“有這事?”
別說他了。估計連應巧她媽都不知道應巧在北金還遇上過這種事。
應巧低頭玩着手機,漫不經心道:“都過去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認了。
解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終輕嘆了一口氣。揮揮手,也就揭過去了。
“多謝你了,小杜。”
解縉的語氣很誠摯,面容也誠懇,這讓杜安有些驚疑:應巧只不過就是他解縉家一個鄰居。怎麼這搞的像是解縉他女兒一樣呢?
當然,他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一點也沒流露出異樣來,不過解縉似乎也意識到他剛纔那話語有些僭越,主動解釋道:“這丫頭是我乾女兒。”
乾女兒……
杜安聽到這個稱呼後,順勢扭頭看了一眼應巧,發現她還是在低着頭玩手機遊戲,並沒有什麼反應。
這傢伙嘴巴可真夠嚴的,剛纔只說自己是鄰居、住在這附近,完全沒有透露出半點自己是解縉乾女兒的口風來。
另外。對於應巧的古怪彆扭性格杜安也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會:這傢伙乾爹是第三代導演的扛把子級人物,圈中遺留人脈無數,她不好好利用,偏偏自己跑去四處撞得頭破血流的,然後放棄了演戲這事,這讓杜安不禁想到了某些整天無病呻吟哭着喊着叫着“我不要靠父輩的財產我要自己努力”的人。
但是那些人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什麼的,他們有資格矯情,反正該是他們都還是他們的,並不會因爲喊喊口後就消失不見了,但是她應巧不是啊。
她應巧只是一個看起來家境實在不咋地的人。從杜安之前瞭解的情況來看她現在似乎是以買菜爲生,生活並不能算得上安逸,更是和富二代這種水平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她好不容易有了個好乾爹還不趕緊抱緊,學什麼富二代們玩什麼矯情呢?她沒這資格啊!
杜安心中風狂吐槽。臉上卻是一副溫和的表情,滿眼讚賞地看着應巧,“我說呢,第一眼看她就感覺有星味,跟別的長的漂亮的姑娘不太一樣,解老您教過不少吧?”
星味?腥味還差不多……杜安可從來沒有覺得這應巧有什麼特殊的味道。也沒有覺得她和別的姑娘有什麼不太一樣,但是看解縉的表現,似乎對這個乾女兒很是喜愛,那麼不妨來拍拍應巧的馬屁。
解縉說:“這沒有,電影方面的東西她不感興趣,我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什麼,這次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對這東西產生興趣了。”說着,他又對應巧道:“你想拍戲你跟我說啊。”
應巧終於擡了一下頭,看了他一眼,道:“不想跟你說。”說完重又低下了頭去繼續玩起貪吃蛇來。
解縉搖了搖頭,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又對杜安道了聲謝,又問了下去,“那接下來呢?”
這也正是杜安繞了半天想要說的地方。
大家都是聰明人,他也不準備添油加醋像《南揚城市日報》的那位記者吳駿一樣說什麼“大戰三百個回合”之類的鳥語,直截了當地把之後的事情簡潔地說了出來,不僅沒有添油加醋,反而提取了主幹脈絡精簡了一番,言簡意賅。
“……把她送到了車庫後,我就離開了,”
杜安說完之後,閉嘴不語。
跟解縉這種聰明人,你不需要添油加醋,越是添油加醋卻適得其反,而如果你刻意精簡一番,反而有好效果——就比如現在的解縉就陷入了沉思。
像這種大導演,腦洞是要比一般人大得多的,杜安給了他一個基本情景,他就能把當時的畫面細節全部都給腦補出來,反而更加真實。
“還真是要謝謝你。”
解縉終於回過神來,對杜安道了一聲謝,猶豫了一下,又道:“賠了多少錢?”
杜安呵呵一笑,“忘了。”心下卻道,就等着你問呢!
應巧擡起頭來看了解縉一眼,道:“你不要管了,你給他錢我還是要給你的。”
解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應巧確實是會這麼幹的。
錢還不了,這事也就擱下不談了,杜安也沒糾纏下去——讓解縉心裡有個底就行了。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開飯了。
解縉好酒,關於這點來之前杜安就聽韓三坪說過,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他還特意帶杜安去看了一下他的藏酒室,裡面各種酒都有,這也讓杜安之前對於解縉家境的判斷重新修改了一下——光是從這些酒來看,解縉家的生活水平還要再上去一個檔次。
吃飯的時候他們喝的是茅臺,53度,度數不低但是酒好,不沖人,所以杜安雖然酒量不是很好也勉強能陪着喝上兩口。
褚正倒是有心想喝,但是他終究是一個職業的保鏢,還是謹記着自己的職責的,所以規規矩矩地吃自己的大米飯,滴酒不沾。
解縉好酒,好酒之人酒量一般都不會差,解縉也是如此。
杜安估摸着解縉已經有三兩下肚了,但是他一點醉意都沒,清醒得很,唯一的變化就是情緒更加歡快了些,看來是喝好了,逐漸進入了狀態。
“來,小杜,我們再走……”
解縉舉着杯子就要和杜安碰杯,但是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奪走了他的酒杯。
杜安看去,見是阿四,解佳慶。
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之前一直悶聲不說話,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吃飯,這突然之間卻不知道是幹什麼了。
解佳慶把解縉的酒杯拿走之後,還順便把桌子上的那瓶茅臺給拿走了,而解縉只是看着,苦笑了一下,沒有去阻攔。
徐雯在一旁呵呵笑着,說:“也只有阿四才能治你了。”
解縉看着解佳慶抱着酒瓶藏去廚房的背影,寵溺地笑着搖頭。
杜安看着這一幕,心下一閃,覺得時機已到,開口道:“解老,阿四哥的未來,你有沒有想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