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事有點多,忙到大晚上的,來晚了,非常抱歉。等會還有一更,加上這一更,都算是昨天的。)
“我們正在想辦法……我明白,我也喜歡看《衛斯理》,但是你知道的,《衛斯理》只是小說,這個世界上暫時並沒有發現外星人存在,所以今天的事只是設備問題,跟外星人沒有關係……”
鏡頭前是一位男性羣衆演員坐在桌子前面側斜着身子在講電話,一臉不耐煩,佔據了鏡頭左半邊的畫面,在鏡頭構圖的右半邊是另外一位正在打電話的接線員,在空間上屬於偏後的位置,以不至於搶走前面這位有臺詞的羣演的注意力。
在右邊這位接線員身後是一面牆,牆上嵌滿了電視屏幕,透過鏡頭可以看到七八幅電視畫面——現在這些電話畫面上要麼是雪花,要麼畫面一閃一閃的呈現出收訊不良的狀態,感覺像是回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就沒一個完全清晰的。而在兩位接線員身後,不斷有人走來走去——事實上成品畫面此刻是應該有不少電話鈴聲和雜音的,但是真那樣來的話演員的收音工作太難做了,所以那些背景音放到後期去做。
在構圖上處於一左一右位置的兩位接線員中加所夾出的小空隙是一條外面通向此間的過道,而隨着左邊這位接線員的話語,鏡頭正中央的這條過道上出現一個騎着車的人。
是在《解放日》中扮演電腦工程師蔣大衛的賈宏生。
他一身格子襯衫,戴着黑框眼鏡,很有學者的氣息,而一位學者騎自行車的運動狀態,又讓他這位人物多了一點和普通學者不一樣的獨特氣息,很自然地就吸引了監視器後的目光——當然,能很自然地吸引到目光除了賈宏生本身的氣質獨特外,更多的還是因爲構圖的巧妙性。
賈宏生騎着自行車從過道里完全出來把自己呈現在鏡頭當中後,就打了個彎,開始向右邊騎。康俊安也開始轉鏡頭,配合着賈宏生的速度不急不躁,如行雲流水般始終保持賈宏生在鏡頭正中央,沒有半分煙火氣。技術沒得說,就是一身打扮有些怪:他身上套了一件大型的古怪背心,看起來很厚實,背心上還有帶子連出來到一個支架上,他現在就提着這個支架。而攝影機被固定在了這個支架上。
這東西叫攝影機穩定器,是一位名叫宋治的國人在上世紀發明的,主要作用是固定攝影機,讓攝影機在運動中也能拍攝出相對穩定的畫面,70年代開始流行,現在已經爲業內所普遍接受了。
杜安繼續專心盯着監視器。
從酒店出來到片場後,他們現在已經開始投入第一天的工作了。
鏡頭轉了三十度之後,一個胖子出現在鏡頭當中。
他穿着咖啡色的西裝,正弓着腰和一位女性工作人員交代着一些工作事項,但是看到騎着自行車出現的蔣大衛後。他立刻拋下了手頭的事情追了上去,大喊着“老蔣!老蔣!”
聲音沙啞,很有特色。
賈宏生根本不睬他,只是騎着自行車繼續前行,於是胖子只能無奈地一路小跑跟在自行車後面,而康俊安則是繼續轉動鏡頭,追尋着賈宏生的身影。
胖子追在賈宏生的身側,問道:“老蔣,你的bb機怎麼關機了?!”
杜安看到這裡,伸出手來喊了一聲“走!”。
話音剛落。就見康俊安提着攝影機穩定器開始小碎步動起來,向右邊移動,始終還是保持賈宏生在鏡頭中央。
在鏡頭中,賈宏生看都沒看胖子。只是騎着車子往前,隨口道:“是開的,只是我不想理睬而已。”
拍到這裡,賈宏生已經騎着自行車來到了最右側這條前後向的走道上,而康俊安也移動到了這條過道上,面前就是賈宏生。
“出了什麼大事?”賈宏生隨口問了一句。這邊的杜安則是盯着監視器,適時又喊了一聲“退!”
然後就見康俊安提着攝影機面朝着賈宏生和那胖子,小碎步地不斷後退,後邊還跟了一個攝影助理盯着他以防不測,隨時準備保護一下。
攝影機前面的賈宏生則是騎着自行車向着攝影機退後的方向慢慢騎去,把握着距離,旁邊的胖子也跟着他的節奏一路小跑着,一邊跑一邊說着臺詞。
“這件倒黴事是今天早上開始發生的,每個站點都像是回到了六七十年代,”
臺詞說到這裡,賈宏生總算停下了自行車。
“停!”
隨着杜安一聲喊,康俊安停了下來。
賈宏生把車子停到了一邊,暫時消失在了鏡頭中,只剩下胖子一個人在鏡頭中說着臺詞:“……有靜電、有雪花、畫面失真,沒有人知道這是……”
胖子一邊說着一邊隨手扔下一個可樂罐,賈宏生停好車又出現在了鏡頭中,看到這一幕立馬彎腰把可樂罐撿了起來。
“走!”
杜安又喊了一聲,然後康俊安開始後退,兩位演員開始向前走……
一直到賈宏生和胖子走進了辦公室裡坐下,杜安才喊了一聲“過!”
“唔!”
杜安看到坐在那裡的賈宏生鬆了一口氣,旁邊還有不少工作人輕聲歡呼起來、拍着掌——第一場戲總是比較容易激動一點,而且第一場戲就是這種運動型一鏡到底的長鏡頭,還是面貼面地來拍。這種戲特別難,只要中途只要哪裡出點差錯就要重來,可還是一次過了,工作人員稍微有點激動也可以理解了。
攝影助理開始幫助康俊安卸身上的攝影機穩定器,康俊安則是看了過來,抱怨起來:“杜導,下次你用軌道行嗎?你也不看看這個鏡頭多長,整整一分鐘啊!”
杜安頭也沒擡地就回了他一句,“看情況吧,不好鋪軌道的情況下還是要你上。”說完,他擡起頭來看了康俊安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拍《風月》的時候讓你抱着攝影機上竄下跳的也沒見你喊過累,怎麼今天一分鐘就不行了?”說完,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老兄,悠着點啊……”
康俊安立刻不幹了,啐了一聲,道:“放你的屁!老子身體好着呢,都怪你這次弄的器材不行,這他麼估計都快十幾斤了!”康俊安說着,還單手把那攝影機穩定器又拿起來舉了一下,點了點頭,“肯定有十幾斤了!”說完,看向杜安,繼續抱怨着:“你這次這東西是從哪裡搞來的啊?這麼重,也得虧是我身體壯實,不然一般人可真吃不消。”
“束玉管這塊的,我不知道。”
杜安很輕鬆就把責任推了出去,康俊安卻不罷休,“得換啊,不然下次我可不幹,太他麼沉了!”
杜安點頭,“好吧。”
他這邊一邊和康俊安說着話一邊檢查剛纔拍攝的鏡頭呢,倒回去看了一遍確定沒毛病後,果斷給過了,然後擡起頭來就要招呼着大家開始準備下一場戲,但是目光在場子裡一巡梭,眉頭皺了起來。
“阮哥!”
杜安喊了一聲,不遠處立刻有個男人的聲音應了一聲“來了!”,接着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挺着個肚子跑了過來。
這是《解放日》劇組的現場製片阮鷹,負責現場秩序和保證主創部門順利創作、其中也就包括了每日通知賈宏生石中天這樣的大牌出通告,而其他演員則有他下面的人去負責通知。
阮鷹這個人名字很man,但是長得很和氣,逢人就是笑。
杜安看着他,問道:“石中天呢?”
阮鷹聞言,面色先是一滯,繼而笑了下,道:“剛聯繫過,還在路上呢。”
“還在路上?!”
杜安重複了一遍,面無表情,靠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語。
今天的戲主要是賈宏生和石中天的戲:片場一分爲二,一邊是北金衛星電視傳播中心的內景,這部分是拍賈宏生的戲,另外一邊是飛行基地的內景,是拍石中天的戲。
但是今天定好九點開工,現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石中天卻還沒到場。
他搞什麼?
“阮哥,橫店就這麼堵?”
杜安看着阮鷹,問了這麼一句後,就不開口了,只是盯着阮鷹。
阮鷹被他看着看着,終於抵受不住,苦笑一下,道:“真的是還在路上,”不過他也知道不交代點東西出來是過不去的了,只好說了出來,“他昨天晚上睡晚了,今天沒能起得來。不過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起了,現在在趕過來了。”
杜安按着椅子的扶手,默然不語。
他拍了兩年電影,到了這部戲總算是知道什麼叫耍大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