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暗自感嘆的時候,束玉還在繼續說着。
“我養父身體不好,去得早,我媽因爲當年生我的時候條件不好,落下了病根,也一直都有毛病,在我長大後沒多久也就去了,我剛纔跟你說的那些東西,就都是她在我長大之後告訴我的。她在告訴我了這些之後,還總是跟我說着方毅當年的無情,讓我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復他,讓他不能好過,我也答應了她。”
這讓杜安忍不住又感慨起來:這位束女士也真是個敢愛敢恨的性格,一點都沒有傳統故事當中女主角苦苦忍讓不忘初心的白蓮花性格,這也不怪乎束玉爲什麼總是一副死人臉的苦大仇深了天天被她媽這樣洗腦,能不苦大仇深嗎?
“所以我在他的公司裡努力工作,盡全力做到最好不敢有一絲懈怠,就是希望能夠往上爬,然後有一天親手摧毀他的這個王國。”
束玉的話讓杜安知道了爲什麼束玉當初會那麼拼命了,同時也對於當初束玉犧牲她來成全自己的舉動更爲感動她當初那麼做,爲自己犧牲掉的可不止是一份簡單的工作而已,而是她的整個人生信念啊!當然,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爲當時的束玉已經完全絕望了,臨死前做個好事罷了。
在感動的時候,杜安還不忘在心底暗自吐槽:這劇情也太狗血太瑪麗蘇了吧?
當然,束玉是聽不到杜安內心想法的,她還在繼續說着,“後來遇到了你,我發現了一種更快達到我目的的方式,於是我離開了瑞星。成立了夢工廠,不斷努力工作壯大夢工廠,就是期望有一天能夠把瑞星趕盡殺絕。你的能力讓這一切都有了可能,我彷彿看到了曙光。”
杜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嘛。敢情她對自己這麼好,在自己最低谷的那種時刻都努力想要把自己拯救出來原來全部都是爲了達成她自己的目標。
不過細細一想,本來也是如此,從來沒有毫無緣由的愛與恨,束玉這麼做纔是合情合理。
說到這裡,束玉接下來話鋒一轉。
“其實我找到南揚來之後,和方毅接觸得並不多,也不知道他的爲人。但是這次他找到我之後,跟我說了很多,其中很多事情是從我媽口中聽不到的,這讓我一直以來的很多想法發生了改變,所以我今天才會來跟你說拍電影的這事。”
杜安聽到這裡,好心地再一次提醒道:“方毅的話或許不能全信,畢竟你也說了,你們之間的接觸並不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根本不瞭解。”
他這就是幾乎*裸地指出方毅可能會爲了說服她來遊說自己拍電影而打了虛假的感情牌。
面對他的話語,杜安看到束玉只是搖頭。“不會,其中有很多事確實可以得到佐證,他當年如果沒有真去這麼做過的話。是不會知道的,這一點我很確定。”
至於其中到底是哪些事情讓她相信卻沒有說,杜安也沒有去問,只是點頭,“既然你能確定那就好。”說完也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束玉,突然覺得這個人很可憐。
她母親在的時候,她就聽她母親的,相信着自己的親生父親有多不是人。有多可恨,然後給自己堅定信心以後要去復仇並且爲此而努力。她的人生都是圍繞着這在轉,活生生在這樣一個本該談戀愛找人嫁了的年齡變成了一個工作狂。沒有自己的生活,這無疑是很可悲的;而在現在,她又被她的親生父親所說動,被所謂的血緣親情所感動,甚至爲此開始放棄她曾經的生活支柱和方式雖然從結果上來說,開始嘗試放棄曾經那樣的生活方式是不錯的,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她還是爲了別人而活。
杜安甚至不負責任地猜想,若是方毅的心狠一點,用親情綁架束玉的話,那麼束玉可能又會繼續成爲一個工作機器,只不過過去的她是爲了母親的意志在生活在工作,以後的她是爲了父親的意志在生活在工作這可能性很大,從方毅的做法就能看出來了,要不然爲什麼方毅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時候蹦出來說呢?這種微妙的時機選擇讓杜安不得不這樣懷疑。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
杜安忍不住這樣說道,“我真沒有我想象中那樣瞭解你。”
在杜安的固有印象中,束玉完全就是個有自己想法的新時代獨立女性,獨立得不能再獨立了,不需要男人也能自己生孩子的那種,但是現在看來,她實在傳統得不能再傳統了,別說獨立了,她連爲自己而活都做不到,只是別人意志的延伸,這和她平時表現出來的相差太遠。
或許這纔是真正的人,就像平日裡總是待人熱情的人往往把心隱藏得很深,從不外露,而那些看起來像束玉這樣不善交流的人,卻從來都是最輕易交心。
束玉卻不懂杜安的話,反問道:“怎樣的人?”
杜安覺得以束玉的智商還有兩人之間的默契,她沒有理由會聽不懂自己在講什麼。
他看了束玉一眼,對方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是裝傻還是真不懂,但是作爲朋友和親密戰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點醒對方,即使這可能引起雙方之間的不快不管是誰,被戳到患處都會不爽,但這就是朋友不是嗎?
“一個爲了別人而活着的人,一個傀儡,一個工具,一個可悲的人。”
“這樣的人或許不止你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別人我管不着,但是作爲朋友,我不希望你是這樣的人。”
束玉搖頭,“我不是。這就是我的生活,這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並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樣。”
杜安翻了個白眼,想起了一句話: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剛纔說的話有些重和刺耳,設身處地的想,若是有人這麼對他說、這麼*裸地揭他痛楚的話,他大概會惱羞成怒,束玉還是這麼平靜脾氣已經很好了。
“好吧,你不是,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
杜安於是跳過了這個話題,沒有對束玉步步進逼,而是轉了一個方向,“是答應你幫他們拍一部電影呢,還是照着我自己的性子來做,不答應下幫這個忙?你知道的,我和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搞得雙方不是很愉快,要是合作的話我想那個場面肯定很尷尬,我是一個討厭尷尬的人。”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是不想拍,但是束玉卻還是繼續裝睡。
“你願意拍就拍就拍,不願意拍就算了,你自己做決定。”
束玉又把皮球踢了回來,但是從她假裝聽不懂杜安話裡的意思,杜安就看出了她心裡的傾向。
說實話,對於是不是幫瑞星影視拍一部電影杜安真的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束玉現在的狀態:他很討厭看到這樣弱小的束玉。
好,既然你不願意正視這個問題,那麼我就來幫助你正視這個問題。
想到這裡,杜安笑了一下,眼神含義深遠地看着束玉,說:“我這個人選擇困難,你來做決定吧,你說拍,那就拍,你說不拍,那就不拍。”
你不是不想去面對嗎?我這就逼着你面對。
爲了幫助束玉作出決定,杜安又加了一句:“感謝你給了我靈感,我現在甚至連要拍什麼都已經想好了,就等着你拍板說拍還是不拍了。”
這倒不是騙束玉,而是他真的就在剛纔那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已經想到了要拍什麼,靈感也真的是從束玉身上得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