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金,中國首都,也是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
在橫店還沒崛起之前,北金曾是中國影視文化最發達的地方,無數名導大腕聚集於此,以至於當時很多演員到了京城後不由感嘆到了北金才知道自己腕兒小。
雖然自從橫店崛起之後,影視圈的重心逐漸往橫店影視基地轉移,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金依然在影視圈中佔據着重要的位置。打個比方吧,八大影視公司在南揚市都設有分公司,但是八大中,有三家的總部位於北金,卻沒有任何一家的總部位於南揚,這就是北金的底蘊,和南揚市這樣的次一級城市的差距。
今年的華表獎依然是在北金舉行,地點位於北金展覽館。
漆黑的夜空下,北金展覽館附近燈火通明,地上架設的照空激光燈射出筆直的巨大光束直刺天際,無數盞大瓦數的鹵素燈把展覽館附近照射得如同白天一般無二。紅毯已經鋪設好,一直延伸到下車區,每次有車子停下,門打開,車中的人走出來,都會抹殺一片菲林。
和尚海電影節上聯合國開會般的情景不同,華表獎基本上全是中國影視人,偶爾纔有一兩個獲得最佳外語片提名的外國同行登上紅毯。對於這些演員主創們,來自全球100多個國家的現場媒體們除了和他們同國的,其他人只是禮節性地拍上幾張,只有那些中國的大牌們出場了,纔會出現閃光燈交織成一片幾乎要把人閃瞎的節奏。
又是一輛加長林肯在紅毯前停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彎腰打開車門,一男一女走了下來,踏上紅毯,女人挽着男人。
是杜安和朱茜。
靠近他們這邊的閃光燈開始閃,還有通過各種渠道得到紅毯觀禮門票的觀衆在後面大聲呼喊着他們的名字“杜安!”“朱茜!”……
從電視上看,華表獎頒獎典禮看起來似乎是一輛車一輛車地進來,但其實大家全部早就都到了,都在外面等着呢,排好順序之後再一批一批地乘車進場,也因此杜安能看到在他們倆之前的劉清雲和張栢芝走紅毯的狀況——那種閃光燈的密集程度和觀衆們的呼喊聲之大,不是他們現在所能比的。
杜安面帶笑容地配合着記者們四處扭頭讓他們拍照時,還看到有記者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麼,似乎是不認識這兩個人。
“還真是不到北金不知道自己腕兒小。”
杜安繼續面帶笑容,由朱茜挽着自己的胳膊,兩人站定了讓媒體們拍攝着,同時嘴脣微不可見地蠕動着,對身邊的朱茜這樣說道。
拍了幾秒鐘後,兩人繼續往前緩緩走去,朱茜優雅地緊隨在他身邊,挽着他的胳膊,也微不可見地蠕動嘴脣說道:“不要氣餒,在南揚你還是很火的。”
杜安內心哭笑不得:這姑娘的話真是安慰人的嗎?他怎麼怎麼聽怎麼覺得她是在說自己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呢?
不過杜安對這種情況倒也沒有真的氣餒什麼的:他很清楚,別看南揚市的媒體快把他捧到天上去了,說什麼“天縱奇才”“點金手”之類的,但是在除了南揚之外的其他地方看來,他杜安就是個剛好拍了兩部賣座電影,拿了個最年輕的十五億導演頭銜,頗有前途的年輕新銳導演罷了,這從其他地方的報紙毫不避諱地宣傳“《終結者》將是這位年輕導演的滑鐵盧”就可以看出來。
畢竟杜安就拍過兩部電影,還什麼獎都還沒拿過,而在影視圈裡的人看來,最能證明一位導演能力的途徑就是拿獎。
所以杜安此刻在導演圈的位置,大概也就是從一個門外漢竄升到了二三線的樣子,別說一線大導如張藝某馮曉剛之流了,就是今趟的大熱門陸船,那位同樣年輕的導演,在媒體們心中的地位估計都要比他高。
他現在的成績,也就是能讓陳昆這樣電視劇有成績、電影摸不着門路的演員主動送上門來,像那些在電影上有發展的,比如說古添樂之流,束玉公佈《終結者》選角消息的時候何曾主動聯繫過他?
走到紅毯的盡頭,轉彎,是個暫時的採訪區,此刻劉清雲和張栢芝正在接受採訪。
好傢伙,都提早走了那麼久了,還在採訪呢。
杜安看看這兩人,正拿不定主意是帶着朱茜就這麼繞過去還是等等,已經有一名女記者舉着麥克風衝了過來,一位攝像大哥扛着攝像機吭哧吭哧地緊隨其後。
“你好,杜安杜導,朱茜小姐,我是北金綜藝頻道的記者。”
這位女記者短髮,瓜子臉,讓杜安有點想起在南揚的蘇瑾,然後也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你好。”
和杜安打了聲招呼後,這位女記者就把話頭轉向了朱茜。
“朱茜小姐,據我們所知,這次這部《風月俏佳人》是你第一部擔綱女主角的電影,結果第一次擔任女主角就獲得了影后提名,你現在心情如何?”
朱茜咧嘴笑了一下,“很開心。”
女記者把麥克風收了回去,繼續問道:“那我們都知道,這次你的競爭對手是張栢芝,笵冰冰和蔣文麗,三位對手的實力都非常強勁,請問你有沒有信心把這個影后獎盃拿到手呢?”
說完就把麥克風又遞了過來。
“呃,看評委們吧,”
朱茜斟酌了一下,說道:“我相信評委會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我只能祈禱,希望能拿到這個獎盃。但是如果是其他人拿到了,我也會祝賀她們,每個能得到提名的人其實已經證明了她們有拿獎的實力。”……
問了朱茜幾個問題後,這位女記者終於開始採訪杜安。
第一個問題就很尖銳。
“杜導,這次關於你在《風月俏佳人》中的演出,很多觀衆和影評人都認爲你的表演非常出色,完全足夠得到影帝提名,但是評委會卻沒有把影帝的提名給你,請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杜安看到這位女記者的眼神中隱藏着一絲興奮。
大概是由於自己曾經做假證騙投資、還有之後首映禮上爲泡妞公然離去的事情,給這些記者們造成了一種“這傢伙是個傻大膽”的印象,所以這位女記者此刻大概是希望他炮轟評委會,讓她有點猛料可拿呢。
不過她註定要失望了。
杜安禮貌地笑了一下,道:“我相信評委會有他們的判斷原則,我尊重他們的評選方式。”
他看到自己這話出口後,女記者眼中的愕然和失望——這個女記者難道不知道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導演嗎?表情還如此不內斂。
女記者還不死心,又接連追問了幾個如“對於一年兩部電影都沒能拿到最佳導演提名你有什麼想對評委會說的嗎”之類的問題,杜安一一和緩地化解,最後她也沒了輒,算是看出了面前的不是個“傻大膽”,而是個老油條,只好問了些中規中矩地問題,杜安都好好回答了之後,後邊的人都過來了,她總算放過了杜安和朱茜。
而他們倆也終於能夠進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