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髒老頭會很失望,不料,他卻沒有顯出半點失望之色,“你說你媽是孤兒?”
我點了點頭,“她叫方雲秋,和夜家沒有半點關係。”
怕髒老頭會認定我媽是夜嘉薈的女兒,我急忙撇清關係。
“既然是孤兒,說不定是夜家滅族後,流落在外——”
“停!這個問題打住,你別想太多了,我媽和我一樣都是普通人。”我急忙打斷髒老頭的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可不想和夜家沾上半點關係,那可是要倒大黴的。
“小罈子,別急着否認,你覺得你的身體能承受輪迴石的力量是巧合嗎?夜家女人的血可以用來施法引出輪迴石,自然也能承受輪迴石的力量。就是因爲那晚看到鸞風把輪迴石的力量灌注在你身上,我現在纔敢告訴你這些。”
髒老頭就是認定我是夜嘉薈的外孫女,擁有夜家血統的女人。
是了,我怎麼忘了,那晚髒老頭目睹了鸞風把輪迴石的力量輸給我的經過,他已經知道輪迴石在鸞風體內了。
“髒老頭,我是夜嘉薈的外孫女如何?不是又如何?爲什麼非要我承認,難道你有什麼目的?”我定了定神,質問道。
其實我只知道我媽從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更是第一次知道夜嘉薈這個人,但我不可能僅憑我身體可以承受輪迴石的力量和一張照片,就認爲自己和夜嘉薈有關係,也許只是巧合。
髒老頭似看破我的想法,“別亂想,我哪有什麼目的。對了,你知道我離魂後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這問題我也好奇,就順着他的話問道。
“鬼王!”髒老頭深吸口氣,才吐出這兩個字。
“什麼?鬼王到陽間來了?”我驚住了,連聲音都揚高了幾分。
糟了!鬼王要是真的到陽間,那鸞風的處境更加危險了,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
我急衝向門口,髒老頭眼疾手快地拉住我,“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啊!毛毛躁躁的!”
“快說!”我不耐煩道,着急地望着門口,巴不得立即趕到鸞風身邊。
髒老頭翻了個白眼,只得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那天他算出索命鬼的事有蹊蹺,才放下整治那些警察的心思,讓蟬子使用遁地符先走。
他則是離魂去探查情況,也聽到欲鬼和渡陰司在洗手間的對話。那時,恰巧我和鸞風聽了一段,剛離開,和髒老頭錯開了。
欲鬼和渡陰司談話結束後,就分開了,髒老頭選擇跟蹤修爲較低的欲鬼。而鸞風在捉住索命鬼時泄了鬼氣,讓渡陰司發現了。
髒老頭跟蹤欲鬼時,卻發現欲鬼跑去見另一隻鬼,他雖然離得遠,卻能感覺到那隻鬼修爲高深莫測,而又被一團黑霧包裹住,看不清真面目。
欲鬼尊稱那隻鬼爲鬼王殿下,髒老頭才知道它的身份。
“鬼王上來了,所以鸞風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也別被鸞風拖累了。”髒老頭勸道。
我疑惑道:“你確定那就是鬼王?如果他早就上陽間了,昨夜在廠房,他爲什麼沒出現?”
“我們離開時,還在打,你怎麼知道他後來沒出現?”髒老頭說得太快,不小心說漏嘴了,隨即後悔不已。
“你!”我一口氣哽在喉嚨裡,竟什麼話都說不出,又如有一把火在心腔裡燃燒一樣。
猛地甩掉髒老頭攔在面前的手,急往門口跑去,太過着急,跑得比平時還要快。
“站住!你要是敢跑出這裡,我就毀掉你爸的魂魄!”髒老頭見我不肯聽他的勸阻,也惱了,沒有追我,卻拿出一隻透明的玻璃瓶高高舉起。
我的身體頓時僵住了,停住的腳步也挪不動了,回過頭,狠狠地瞪着髒老頭,“你居然拿我爸的魂魄威脅我!”
緊握着拳頭,死死地控制住,纔沒有一拳打在他臉上。
“小罈子,鬼王的屬下已經知道你的身體能承受輪迴石的力量,你硬要和鸞風在一起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不用你管,更輪不到你用我爸的魂魄來威脅我。”我怒吼道,真是氣得肺都疼了。
“你以爲我想管啊?要不是你長得像嘉薈,我才懶得管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髒老頭吼得比我還大聲,老臉漲得通紅,同樣是氣炸了。
“沒錯!我是不知好歹,總比你自以爲是的好!”髒老頭不是自以爲是,又是什麼?他就是認定我和夜嘉薈有關係,現在才以保護我爲藉口,限制我的自由。
“你說我自以爲是?好你個死丫頭,我真是好心被雷劈了。”髒老頭眼睛都要似噴火了,死瞪着我。
說實話,把他氣成這樣,我心裡有些愧疚。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他關心我、並救過我不假。
轉念一想,他既然肯定我有可能是夜嘉薈的外孫女,應該不可能毀掉我爸的魂魄纔對,肯定是嚇唬我的。
想通之後,我又擡足準備離開,結果還沒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瓷器摔碎的脆響。
我心頭一抽,猛地轉過身,入目的是滿地的玻璃碎片,“不!”
“爲什麼?你居然真的打碎了!”我呲目欲裂地瞪着髒老頭,快步衝到他面前,拼命地催打他。
“哎喲!你居然動真格,快住手!裝魂魄的瓶子在這裡。”髒老頭大概沒想到我發起狂來,會這麼兇悍,急急閃躲之時,又從身上拿出一隻瓶子。
“剛纔的瓶子是假的?”我的拳頭停在他面前,及時收住。
“哼!我只不過是想氣氣你,哪裡知道你這沒良心的死丫頭會對我動手。”髒老頭老眉倒豎,氣呼呼道。
經過這一小段插曲,我氣消了大半,“打死你活該,居然這樣嚇唬我。”
“算了!我告訴你吧,我去凌躍的住處看過,他不在。現在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怎樣了,你現在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倒不如在這裡等,他要是沒事的話,肯定會來找你。”髒老頭重重地嘆了口氣,顯得非常無奈。
“他不會有事的,那你有沒有去廠場找過?”我揪住髒老頭的衣領,急問道。
髒老頭如實道:“找了,就找到重傷的小黑球,控鬼陣被毀了,那裡的鬼氣盡散。”
******
我沒有聽髒老頭的話,執意要去找鸞風,最後他沒辦法,只好陪我去找。
找了近一個月,卻始終沒有鸞風的消息。
因爲凌躍的身體也同時失蹤,所以我們斷定鸞風在廠房一戰後,又回到凌躍的身體。
凌躍是鬼媒,屬於玄界中人,髒老頭就通過關係查探凌躍的資料與行蹤,他也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一日比一日心焦憔悴,沒有見到鸞風,確認他的安危,我就一日不能心安。
鸞風到底在哪?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清楚,要是鸞風平安無事肯定會來找我,可他沒來,是不是意味着………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不是一直想擺脫他的糾纏嗎?可他不在我身邊時,我心裡卻像缺了一角,真的不想承認我對他動心了。
髒老頭說鸞風在鬼界的身份不凡,加上人鬼殊途,我們註定沒有結果,讓我放棄尋找他。
沒結果又怎樣?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事,僅此而已。
汪汪汪…………小黑球從外面跑了進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它一見到我,就興奮地撲入我懷裡,親暱地扭動着圓滾滾的小身體,“媽媽、媽媽………”
小黑球媽媽地叫個不停,那次它被髒老頭從廠房帶回來時,雖然重傷昏迷,卻因爲吃了很多鬼物,修爲大增,靈智也大漲,因此會說話了。
當時它昏迷了好幾天,恰巧它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居然張口就喊我媽。
這種情況,就如同初生的小鳥,認定第一眼看到的動物爲母親一樣。
不管我怎麼解釋、糾正,它就是不改口。可憐我還沒有結婚,就平白成了一隻小鬼獸的媽媽。
“媽媽,我看到隔壁的小孩子在喝奶奶,我也要喝。”小黑球在我懷裡蹭了蹭,奶聲奶氣道。
“你不是喜歡啃鐵、啃紙錢香燭嗎?去找老伯要去,別煩我!”我沒好氣地把它從懷裡扯下來。
明知它是鬼獸,又親眼看到它吞噬那麼多鬼物,我真的無法對它懷有愛心,甚至覺得它太可怕了,萬一它想吃我怎麼辦?
真倒黴!要是它第一眼看到的是髒老頭,喊髒老頭做媽媽,那纔有趣。
小黑球可憐兮兮地向我搖尾巴,活脫脫地像一隻小狗。
“小罈子,有凌躍的消息了。”這時,髒老頭人未到聲先到。
聽到凌躍有消息了,我哪裡還坐得住,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真的?他在哪裡?”
“你猜?”髒老頭進了門,拿了桌上的茶壺就咕嚕咕嚕地往嘴裡灌。
“死老頭,我媽媽問你話呢?”我還沒開口,小黑球倒先不滿了。
它咬着髒老頭的褲腳,硬要他先回答我的問題才能喝水。
“小混蛋!憑什麼你叫她媽媽,喊我老頭?沒大沒小!”髒老頭放下茶壺,把小黑球提到面前,橫眉豎眼道。
小黑球會叫髒老頭爲死老頭,還是有一次,我和髒老頭起了爭執,一氣之下,出口罵他死老頭,當時小黑球在場學了去,就一直喊他死老頭。
不過,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凌躍的下落,找到他就意味也找到鸞風了。“我沒心思猜,快說凌躍在哪裡?”
“在一個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髒老頭賣起了關子,就是不肯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