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說你傷勢復發得太巧,原來是發騷啊!”要不是我不能下湖,不然非得把它按進湖裡、灌一灌湖水。
“無夢,你是裝的?”鸞風見我生氣了,很懊惱,一時又抽不出自己的腳,可見無夢抱得有多緊。
他正要一腳踹開無夢,它的聲音突就變得低弱,手也漸漸鬆了力道,“公子、我、我不敢騙您——”
話還沒說完,無夢就暈倒了,魂體直直墜入湖裡。
我臉色一冷,勾脣冷笑道:“剛纔力氣大得連你都掙不開,這會倒是嬌弱。”
這種伎倆騙鬼啊?假得要死,據說古代女人都喜歡用這招爭寵,無夢是古代女鬼也免不了俗。
鸞風還想把無夢撈起來,剛用手掌隔空把無夢從湖裡吸到上來,就聽到我的話,手一鬆,無夢又跌入湖裡,這次力道比較大,濺起了很大的水花。
鸞風顧不上去看無夢,就飄到我面前,急着向我解釋,“小罈子,無夢是爲了救我才重傷,所以我才幫她療傷。”
我沒有說話,擡暮,恰巧看到無夢從湖裡浮出頭,哪裡還有半點嬌弱樣?反倒一臉怨毒,狠狠地瞪着我,可鸞風背對着它,沒看到它的表情
媽的!這女鬼的心機也忒重了,說不定連救鸞風、並重傷也是她故意的,反正我就看不出她像傷員。
“小罈子,你在生氣?”鸞風貼上來,無奈極了。
我實在看不慣無夢那副嘴臉,伸手捧住鸞風的臉,用力往後面轉去。
“小罈子,你幹嘛?”鸞風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就順着我的意往身後望。
豈料,無夢的反應非常快,瞬間掙扎了起來,還真別說,演得特別逼真,就跟真的溺水一樣。
“公子、公子,救救我!救救我!”無夢表情顯得極爲痛苦。
我一陣無語,定定看着鸞風,看他要怎麼處理。
“把它撈起來!”鸞風沒打算如無夢所願,親自去撈它,隨手招來不遠處飄蕩的鬼侍衛。
“其實我本不該把它帶回來的,原是顧念它救了我。”鸞風也不是個蠢的,怎麼可能還看不出無夢的心思。
見鸞風的態度良好,我也不是心胸狹窄的人,頓時釋懷了不少。
我也不得不防備無夢這隻心機鬼,上次它殺我不成,反而在鸞風面前顛倒黑白,現在又耍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難保不會再對我使陰招。
“爲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可不敢和無夢待在同一座宅子。”我不是喜歡告狀的人,但我更不可能吃了悶虧,還不吭聲。
“它也就敢說你幾句壞話,諒它也沒膽傷害你。”鸞風以爲我是因爲無夢說我壞話心裡不痛快。
“沒膽?上次要不是老伯,我早就沒命站在這裡了。”果然還是要讓鸞風知道,免得哪天他又讓無夢保護我,給了無夢殺我的機會。
“當真?它對你動過殺機?”鸞風一聽,怒了。
“是啊!”勾了勾脣,我涼涼道。
“來鬼!把無夢給我扔出去!”鸞風二話不說,就下令道。
無夢溼淋淋地被押着經過我們身邊,就猛力掙開,跪倒在鸞風腳邊,“公子,您真的忍心趕奴婢走嗎?奴婢跟了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爲了您,奴婢連命都可以不要。”
嘔!這倒本分的自稱奴婢了,又顯出卑微的奴態,這女鬼真是了得。還連命都不要?擺明是在提醒鸞風,它捨身救過鸞風。
鸞風眸色清冷,沒有一絲動容,“不管是誰妄想傷害小罈子,我都不會放過,如果不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就不只是趕你走這麼簡單了。”
無夢擡起頭,愣了幾秒,轉而看向我,爬到我腳邊磕頭哀求,“譚小姐,求您勸勸公子,奴婢一時鬼迷心竅,真的沒——”
“你自己本來就是鬼,還有什麼鬼能迷住你心竅?”我諷刺道,退開幾步,根本就不吃它這套,也不想繼續聽它唧唧歪歪。
它都知道我向鸞風說了它的惡行,還能來求我,這不像它的作風,肯定心懷不軌。
哼!在鸞風面前說一套,鸞風不在時,又對我露出陰狠的一面。
鸞風也是不耐煩了,直接讓鬼把它趕出去。
“小罈子,你可會覺得我無情?”鸞風輕嘆道。
“你不是說過你也曾救過它,這算扯平了。再說,它也不能仗着救了你,就可以爲所欲爲。”我不以爲然道,頓了一下,纔想起之前未完的話題,就催他繼續說。
“千年前,我在人界當了一世人,死後未恢復修爲,被鬼王困在無妄河百年…………”
他將往事娓娓道來,他前世是一國太子,那個國家名叫景雲國。
因愛上自己好友的妻子溫筱晴而痛苦,屢屢爲她差點喪命,卻只能將感情埋於心裡。最後,還是爲了救她而死。
那時輪迴石流落到陽間,世人不知道輪迴石是什麼,只當做一塊神石,溫筱晴無意中得到輪迴石,她將輪迴石給鸞風當做陪葬品。
每個人死後,都會由鬼差引着來到立在無妄河邊的因緣石前,滴入自己的血,一則是算是登記陰籍,二則讓鬼魂看到自己的過往前生。
鸞風通過因緣石才知道他至始至終都愛錯了人,他的姻緣被鬼王玩弄於股掌之中。
原來他轉世爲人,本來要尋找一個名叫譚瑜的女子。
譚瑜本該投胎成彥天國晉陽侯府的嫡女溫筱晴,而他轉世爲景雲國太子。
鬼王從中搗鬼,使得命運扭轉,溫筱晴的身體被來自現代的孤魂所佔據,他愛上了穿越來的溫筱晴,譚瑜卻早就死了。
他愛錯了人,錯過了譚瑜一世,又因爲剛回鬼界,沒恢復修爲,記憶也混沌,壓根就想不起自己在鬼界的身份,而被鬼王困在無妄河百年。
當時輪迴石成爲鸞風的陪葬品,便與鸞風形成一種相連的契定,只有鸞風可以從墓裡拿出來。
鬼王佈下一局,引鸞風自己去拿輪迴石,他拿出輪迴石時,本來要來現代找譚瑜,但鬼王對他窮追不捨,危急關頭,他才把輪迴石吞到肚子裡。
在逃避鬼王追捕時,他才從旁的鬼那裡知道自己在鬼界的身份,原來他是冥王。
他和鬼王都是鬼界之主鬼尊的兒子,同父異母,他是嫡子,鬼王不過是庶子。
幾千年前,鬼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離開鬼界,從此鬼界羣龍無首,四分八裂。鬼王一心想得到輪迴石,又想登上鬼尊之位,將鸞風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偏偏,鸞風又無心鬼尊之位,在鬼界亂成一鍋粥時,跑到陽間投生爲人,做了一世人,只爲尋找譚瑜。
“你該不會覺得我就是譚瑜的轉世?”我心頭陣陣發顫,莫名的緊張。
“輪迴石感應到你就是譚瑜,其實我到現在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只知道自己在鬼界的身份。”鸞風握緊我的手,怕我會因此生他的氣。
“你連和譚瑜有關的記憶都沒有嗎?我說你真蠢,投生做人會失去記憶和修爲,還怎麼找人?鬼王只是玩弄你的姻緣,沒趁機弄死你都不錯了。”
我佯怒,怎麼可能會生氣,只是爲他心疼罷了!拋下在鬼界尊貴的身份、一身修爲,只爲了找一個女子,到頭來卻愛錯了人。
鸞風不在鬼界時,鬼界已經逐漸被鬼王掌控,鬼王更是越權廢除他冥王的尊號,所以現在鬼界見到他的鬼稱他冥王殿下,頂多叫一聲大人。
他更不能堂堂正正地在鬼界立足,被鬼王追捕,整日東躲西藏,現在更是困在活人身體裡。
“和譚瑜有關的一切,我都不記得,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鬼王沒趁機弄死我,可能是我投生之前做過準備吧!”鸞風搖頭道。
“你對譚瑜的執念這麼深,就算不記得她了,也要找她。呵,如果我不是譚瑜呢?”心裡微微泛酸,他肯定很愛、很愛譚瑜,如果他只是把我誤認爲譚瑜,那我又算什麼?換而言之,我也不想別人的替身,我也開始懷疑他對我的感情。
我望着鸞風,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我,結果他沉默了好久,才道,“小罈子,你就是譚瑜!我不會找錯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找錯?你不是錯了一次嗎?”我眼睛一酸,脫口就道。
“相信我,小罈子,這次不會錯的!”鸞風口氣很篤定。
說來說去,他還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一味地強調自己不會再找錯人。
可我又憑什麼逼着他回答?逼來的答案有什麼意思?
要是我沒有對他動心,現在也不會這麼難受,想大聲說別把我當做譚瑜的替身,對上他眼裡的痛色,我又開不了口,真是沒用!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了,鸞風也夠苦的,我真的不想逼他。深深吸了口氣,我強扯出一抹笑,轉移話題道:“你在鬼界應該不止有這處宅子吧?”
“不止,聽說還有冥王宮。這裡應該只是我的別院,要不是輪迴石,我都不知道這是我的地盤。”鸞風見我不再糾結譚瑜的問題,鬆了口氣,又恢復常色。
“你就沒打算把地盤搶回來?”明明身份高於鬼王,還老是被鬼王追打,憋屈得要死。
“等我恢復了所有修爲和記憶再做打算。”鸞風語氣淡淡的,並不在乎所謂的身份和地位。
“你也不能總待在凌躍體內吧?”其實凌躍挺衰的,無緣無故就當了鸞風的宿體。
“我想到脫離他身體的辦法了——”鸞風說到一半又頓住,有些欲言又止。
“什麼辦法?快說!”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
“辦法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利用輪迴石的力量把他的魂魄滅除掉,將他的身體完全爲我所用。另一個、另一個是用你一身的血液泄了輪迴石的力量,徹底切斷我魂體和凌躍身體之間的束縛。”
說到後面一個辦法,鸞風面露痛色,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
“兩個辦法,一個不是凌躍死,就是我死。”我再也無法強顏歡笑了,這兩個辦法總有人要死。
我相信鸞風不會讓我死,可凌躍又何其無辜?他什麼都不知道。我之前確實很討厭凌躍,可我知道強佔我身體的是鸞風,不是他後,就沒有那種巴不得他去死的心態了。
可笑!命運爲什麼這樣捉弄我?既可能是譚瑜的轉世,又是夜家的後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和輪迴石有關。
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可自從我想幫我爸報仇、踏上追兇之途起,我的命運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小罈子,我不可能會讓你死的!”鸞風的脣吻過我的眉眼,語氣有種無可動搖的堅定。
他冰冷的脣緩緩移到我脣上,剛要印上去,就有鬼侍衛急急飄來,“大人,不好了!鬼王親自打來了!”
鸞風臉色發沉,不捨地離開我的脣,“我去看看,你待在這裡,別亂走!”
“你別和他對上,我們快逃回陽間!”以他這種情況,和鬼王硬碰硬,是在作死啊!
“鸞風,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幾個人弄死了!”鬼王的聲音震天響起,擴散在鬼宅各處,震得我兩耳嗡嗡作響。
緊接着又傳來髒老頭的怒罵聲和蟬子的痛嚎聲,他們的聲音都被鬼王以鬼力擴散開。
“是老伯他們,我跟你一起去!”髒老頭他們被鬼王捉了,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不行!你去的話更危險,別忘了你不僅是我心愛的女人,還是夜家後人!”鸞風難得強硬道。
‘我心愛的女人’!我被他這句話震了一下,回過神時,他已經不見了。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正要追出去,一道黑影就從我身邊掠過,擋在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竟是被鬼趕出去的無夢,它是什麼時候去而復返的?我和鸞風的話,它偷聽了多少?
以鸞風的修爲不可能沒發現纔對,再看它,哪裡像受重傷的樣子?
“無夢,你居然假裝受傷!”對上無夢怨毒的眼神,我有些驚懼。
“不這樣做,怎麼能留在公子身邊?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公子就不會趕我走!”無夢步步逼近我,殺意畢現。
它身上的鬼氣強悍得驚人,比上次在廠房時不知強了多少倍,它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裡、並在鸞風的眼皮子底下,突然變得這麼強?難怪剛纔連鸞風都沒發現它又倒回來。
無夢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得意地張開嘴,從它嘴裡緩緩飛出一顆血紅色的珠子,珠子散發出的血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你知道這是什麼?哈哈,幽冥珠啊!公子肯定想不到我會在極陰寒湖裡發現幽冥珠,這可是和輪迴石並肩的寶物,有了它,假以時日,就算是公子都不是我的對手。”
無夢笑得那個得意啊!它故意拿出來炫耀,爲的就是證明我和它實力的懸殊,告訴我只有它配站在鸞風身邊。
我聽得心裡直髮沉,這顆勞什子珠子是什麼東西?真的有那麼厲害,能和輪迴石比肩?
無瑕去想幽冥珠怎麼在那湖裡,我只知道落在無夢手裡,不僅我沒好下場,也許還會危害蒼生。
不說遠的,眼下的局勢就於我不利,除非我能從她手中搶到幽冥珠。
“切!什麼破珠子,就你這隻沒見識的鬼才會當成寶物。”我哧然冷笑,斜眼瞥着無夢,顯出不屑之態。
“你居然說我沒見識,罵幽冥珠是破珠子?”無夢被我的話激怒了,面目頓時扭曲了起來。
“這湖是鸞風的,你以爲他會不知道湖裡面有這顆破珠子,真是寶物的話,還輪得到你來撿?蠢得要死!”我純屬瞎扯,而她果然因爲我的話,眼裡有些動搖不定。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認錯?如果是假的,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無夢舉起幽冥珠,喃喃自語道。
我又諷笑道:“呵呵!傻逼!”
“你罵誰傻逼了?”無夢簡直就是暴跳如雷了,恨不得把我撕了。
看來它真的是厭我入骨,再加上被鸞風的態度刺激到了,才能輕易被我激怒。
“誰應,誰就是!”說話間,我不動聲色的靠近它。
“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活人,我今日非殺了你不可!”無夢暴吼一聲,瞬間化出鬼態。
佈滿血孔的臉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好在我現在忍受力夠強,纔沒有當場嘔吐。
就在它準備把幽冥珠吞進嘴裡,再弄死我時,我突然驚喜的大喊道:“鸞風,快來救我!”
“公子?”無夢愣了一下,以爲鸞風回來了。
我趁着它愣神之際,猛地撲過去,想去搶奪它手中的幽冥珠。
“你騙我!找死!”無夢沒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隧不及防備,被我推得差點摔倒。
它的手慌亂一掃,連着幽冥珠一起拍向我的臉。
我驚呼出聲,好死不死,幽冥珠被拍進我嘴裡。
“啊、啊——”幽冥珠一進入我嘴裡就化成一股灼熱的氣流涌向我五臟六腑,燒得我如烈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