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金一歲半的人生裡,差不多有一年左右的時間是和南宮冥單獨相處的,只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南宮冥參與。
他將她帶回公寓,由林姨照看着,決定米小白只要再稍微表現出一點點不妥,就把這孩子弄死,把屍體送還給她,給她警告。
大概是見不到媽媽的原因,開始她總是哭,比如喝着奶粉,本來高高興興的,突然就不高興了,就會又踢又踹,死活不配合,很大的脾氣,不過唯一讓南宮冥最喜歡她的大約就是,不管什麼時候他從外面回來,即使還沒來記得洗澡,身上沾了濃重的血腥味,她也會立即親暱地爬到他的身邊,要麼滾在他的懷裡求抱抱,要麼小大人似的,一邊口水淋漓的啃着玩具,一邊靠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坐着,最後還會笑着將沾滿口水的玩具塞給他,似乎和他分享自己的快樂。
那種感覺很微妙。
南宮冥知道這個孩子喜歡他,不帶有任何複雜感情的喜歡,就是很單純的人性。
林姨是個普通的女人,和他這樣的人本來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只是因爲當年給過飢腸轆轆的他一口飯吃,救了他一命,才和他有了交集,他回報了她富足的生活,給她的兒子女兒們安排了好的前途,讓閒來無聊的她幫自己打理公寓。
所以林姨和賽琳娜他們不一樣,沒有審時度勢的思維,只有單純的照顧之意,她的思維也更接近普通的長輩。
她說:“先生,我發現你喜歡這孩子,這孩子也喜歡你,看來你很有父親緣。不如你也生一個吧。”
他冷冷的酷酷的告訴林姨:“生孩子是很容易的事情,但你知道我的身份和事業,我這樣的人是不可以後子嗣和家庭的,那些柔弱的女人或者很容易死的小孩,只會給我增添無盡的麻煩。一個帶着血緣關係的弟弟已經讓我覺得麻煩至極。”
“可是人總是會寂寞的。先生也不會例外。”林姨和善的勸解道,“女人柔弱,卻也不是一無是處,當她們成爲母親,成爲妻子的時候,自然有自己的堅強,你不該這麼看不起女人,而且,先生過於剛硬,有個溫柔的女人調節一下生活,你纔可以過上正常人過的日子,難道先生賺那麼多錢,擴展那麼多勢力,只爲孤孤單單一個人一生?所以,先生找個喜歡的女孩兒生個孩子吧,保證會找到新的人生定義。你一手帶大的孩子和你那個沒有感情的弟弟不同,難道先生會覺得小金不如弟弟?”
南宮冥看着身旁的小金,她長長的睫毛下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高興地望着他,然後趁他不注意,握着他的衣襟,爬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雙腳踩在自己的肚子上,小手壓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小孩童,如此淘氣,如此和他親近,估計讓外面人看了都會驚奇,他竟然會和一個孩子這樣互動,而且這個孩子還是炎瑾瑜的孩子?!
雖然聽了林姨苦口婆心的勸說心中有些微動,但是他還是清醒的拒絕了這個建議,畢竟這麼多年,林姨嘮嘮叨叨在他耳邊勸說他成立家庭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他的確有些微妙的變化。
比如,他開始喜歡擠出時間回到公寓了,以前如果出門辦事,晚了就會在外面住酒店,哪裡都可以,哪裡都無所謂,寂寞了,就找個漂亮女人,送上幾件昂貴的小禮物,然後就可以瀟灑快活一晚,對他來說,用錢買來的夜店女人,和用示好換來的女明星,在本質上都沒有差別。
不過是個承載慾望的容器罷了,公平的交易。
可是最近,他會盡量回到公寓,無論多遠,即使坐飛機也會想辦法努力回到公寓,停留一天也好,停留幾個小時也好,只要回來了就可以,他非常享受進門時,小金快速爬向他攀着他的胳膊掛在他脖子上的依賴感。
以前覺得保護是一件非常累贅的事情,現在覺覺得這種感覺很舒適。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他開始有了“家”的概念,真的像林姨所說的,開始寂寞了,想要個女人或者孩子,想像其他愚蠢的男人一樣,屁股後面掛上一堆累贅?!
他有些厭惡自己的想法,把小金站下來,小金立即用白白的嫩嫩的小手抓着她的袖口,扁着嘴巴表示抗議,他不敢用力摘她了,她的指甲那麼小,還是透明色的,肉眼都可能看出的脆弱,他甚至感覺只要稍微用點力,就可能把她的指甲拽裂了。
小金快1歲了。
她開始可以扭着屁股扶着沙發長時間的站立,然後在某一天,他眼睜睜的看着她,快速的從沙發那裡一撒手,搖搖晃晃的跑到電視櫃旁邊,抓起水果盤裡的橘子便塞進了嘴裡,然後被卡的連連咳嗽。
那是很神奇的感覺。
他竟然看到她開始走路了……他竟然真的伴隨着她開始成長了。
某一天,在林姨的強烈要求下,他和她們一起去了超市,林姨推着孩子,他推着手推車,一股普通家庭帶孩子出行的標準搭配。
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在貨架旁邊看巧克力,她的媽媽在旁邊柔聲的說着什麼,小金咿咿呀呀的指着,十分焦急和出神,他和林姨自然以爲這孩子是想吃巧克力了,本着“自己喜歡的東西,自己去拿”,他們讓她自己走過去拿一塊,沒想到小金落到地上,搖搖晃晃,迅速邁動小短腿,飛速的跑到貨架旁,卻沒有拿什麼巧克力,而是拽着那個孩子母親的裙子,咿咿呀呀的大叫起來。
那個母親被扯了裙子,嚇了一跳,轉過身的時候不小心將她撞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哭不鬧,只是立即爬起來,再次去拽人家的裙子。
那個母親的孩子不高興了,那是個三歲左右金髮碧眼的男孩兒,他看到有小孩子爭自己的母親,上前有意無意的推了小金一把,小金這次摔的重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