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和她都明白這個道理,他卻固執己見的憑着一股執念,以爲老爺子能夠理解他並且支持他的決心,但是事與願違,他本打算將穎疏介紹給家人之後,慢慢再談她結過婚的事情,孩子當然是記在他的名下。
現在一切都毀了,穎疏居然對他說到此爲止,怎麼能夠?他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她,“穎疏,爺爺不接納你,我帶你走,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嗎?”他已經卑微到了塵土裡,即便是這樣做,也絲毫無法減輕他心中對即將失去穎疏的恐懼。明明幸福就在唾手可得之處,短短一瞬間他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濃濃的哀傷縈繞在莫庭周圍,穎疏知道這對他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長痛不如短痛,她本不該答應莫庭的,她早該知道司慕川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莫庭試着拉起穎疏的手,觸手冰涼,她的手柔軟得毫無筋骨,無力的垂掛在一旁,任他緊緊的握着,沒有一絲兒人氣。
對於兩個人的戀戀不捨,司慕川表示怒氣在胸口翻涌了數遍,高退不下。尤其是他們在他面前居然是一副餘情未了戀戀不捨的模樣,自己倒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壞人。他們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他纔是白穎疏具有法律效益的丈夫,他們這算是公然的出軌,給他帶綠帽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黑了臉的司慕川沒有等到白穎疏的回答,果斷地走到二人的面前,把莫庭的手強勢的從白穎疏手中一點一點的掰開。情緒瀕臨崩潰邊緣的莫庭倔強地、卻沒有預料到司慕川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從他眸中迸發出來的迫人殺氣,一點一點的將他吞噬,他就是地獄裡邪惡墮落的撒旦!主宰和操控着一切!
莫庭從來懼怕的不是司慕川,他怕的只是穎疏但凡有一點的不情願。他在乎的只有穎疏,她的想法是至關重要的。
只要她一句話,赴湯蹈火又如何?生死又如何?
可是、可是,那些終將不會發生。
“莫大哥,算了吧。”
她的脣吐出泄氣的,讓他放棄的話,莫庭驟然一顆心疼痛難當,“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你是迫於形勢才這麼說的,穎疏,你以爲我會同意嗎?”
放開的手再度緊握,眸光中一股近乎執念的深邃的固執越來越深。他早就在心裡下定了決心,再有一次機會,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開她的手。她是他的,只有他莫庭能夠帶給白穎疏幸福!
“莫庭,恐怕你沒有搞清楚情況吧,我要帶我的妻子走,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吧!”司慕川真想剁了莫庭那隻討厭的鹹豬手,分外刺眼,該死的,一想到他們有了親密的動作,他就冷靜不下來,容易衝動。
就像現在,他明明不用那麼急切的,莫庭註定會失敗,而他將是永遠的勝利者。
“司慕川,你這個卑鄙小人,沒有資格跟我說話,如果你還有一點人性,就不該逼她,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你對她的傷害難道還不夠嗎?她跟着你只有生不如死!”莫庭越說越激動,明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激怒司慕川的,激怒了他對自己有害無利,就是忍不住,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厭惡。
“你……找死!”司慕川捏緊了拳頭,隨着骨骼的一聲脆響,一拳毫不遲疑地招呼在了莫庭的臉上,和上一次被他打的位置一模一樣。
司慕川神情陰騭兇狠,毫不手軟。他睚眥必報的性格顯露無疑,不但讓人把莫庭險些打成殘廢,還在莫家人面前親自給了莫庭一個下馬威,面子裡子都有了。當然,也不是全然沒有風險的,就像這一圈落下,莫家的其他幾個男人們按捺不住了,靜觀其變已經讓他們觀的夠久了。
“怎麼打人呢?”莫家老二道,莫家老大直接從腰間逃出一把精緻的槍支,老三縱使說話有得罪之處,不至於動手打人吧!看司慕川斯斯文文的一人,沒想到如此野蠻而心狠手辣。
莫母急得眼圈都紅了,下手太狠了,老三剛纔被老爺子揍的半張臉還腫着另一邊又挨着一拳頭,嘴角隱隱浮出了血絲,整張臉跟豬頭似的慘不忍睹,可憐天下父母心,這還是她的小兒子嗎?
話說莫家的幾個人站不住了,莫老爺子一聲令下:“你們都不許給我動!”
莫老爺子威信尚在,莫家人不敢放肆,忍無可忍還是得忍住。尤其是掏槍的莫家老大和老二,實際上衝動的不止他倆,連莫父都差點掏了出去,額頭一陣冷汗,他們剛纔都幹了些什麼,差點鑄成大錯。下班休息是不許帶槍,即便帶好了,隨便舉起來威脅羣衆,是要被記過處分,嚴重的話降級算是毛毛雨,開除都有可能。
嚴格來說,這幾個人只是感情上的牽絆,況且司慕川就是給了老三一圈,說來說去還是他們莫家理虧,這事本來就是毫無勝算,只能自認倒黴。
莫家的人全都看明白了,老三真是愛慘了穎疏這姑娘,即便人家肚子裡懷的是別人的孩子,一點都不計較。叫人不相信真愛都難,莫家人雖然動容,卻不能以莫庭的情感和思想爲先。
所幸司慕川只打了莫庭一拳,便收住了手。
而莫庭呢,居然弱的不堪一擊的被打到在地,一臉的頹然麻木。他不是輸給了司慕川,而是輸給了穎疏,她的無動於衷和她的決定。
穎疏差點有想過去攙扶他的衝動,殘忍地讓自己收住了腳步,她過去就是害了他。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不能拖泥帶水,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莫庭,你能不能靜下來聽我說一句話?”他滿臉是傷的模樣叫白穎疏極不忍心,錯開了他的目光說道。
“好,你想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莫庭問。
他不知道今生自己最不願聽到的就是白穎疏接下來的一番話,甚至比說‘我要跟你分手’‘我不愛你’更傷人更打擊。
“莫大哥,今天我原本是真的打算去適應你,迎合你的家人,因爲你的好,讓我無以爲報。可是,你知道嗎?我卻沒有一種見家長的忐忑,就像你的爺爺你的親人對我印象好壞一點都不重要,因爲我的內心深處根本沒有打算要嫁給你過,抱歉,我恐怕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
她的表情認真,眼中充滿了愧疚。
是的,愧疚?莫庭突然大聲的笑了出來,“咯咯咯”笑聲詭異,到最後變成了悽慘和哀傷,整個大廳裡響徹了他又哭又笑的癲狂之音。
“小庭,你不要嚇媽媽!”莫母面色蠟黃,神色緊張而侷促。
這孩子是瘋了嗎?
穎疏說完又後怕起來了,莫庭是愛的她太深了,所有才會難以接受,近乎癡狂。她恨司慕川,更恨她自己,爲什麼害了自己不說,還連累了身邊親近的人。
司慕川詫異的望着她,仔細斟酌着她的話語,究竟是爲了讓莫庭死心而編造出來的謊言,還是就是她心中的想法。他的心跳得快了一個頻率,如果是真的,那麼她終於明白了不愛莫庭的事實嗎?
可是,陰霾迅速的爬上了眼角眉梢,密集地分佈到每一個毛孔和角落,她不愛莫庭,怎麼能夠懷了他的孩子,難道她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笑聲終於停了,在死一般的寂靜之後,莫庭微微發出了聲音:“穎疏,我知道了。”
那是一種絕望,悲鳴的絕望!
聲音慘白的如紙屑,坐在地上的身影頹廢絕望的如一灘塵土裡的爛泥,目光沒有焦點,沒有神采,失了魂一般。
“乓”的一聲,莫庭的身體直接向後九十度仰倒了下去。
莫家人立刻圍了上去,問長問短,可惜身體素質槓槓的某人一點傷都沒有,兩隻眼珠子朝着天花板,彷彿上面明亮而刺眼的燈光也無法照亮他那雙黯然如塵灰的眸子,靜靜地作挺屍狀。
“爸爸,老三他……”莫父欲言又止,即便此刻是他自己身爲當家人,也不可能按照老三的意願來辦事,儘管他覺得老三十分可憐,頭一次那麼喜歡一個女孩子,最後卻換來令他痛心的結果。
“老大,老二,把老三給我擡回去!”莫老爺子皺了皺本就溝壑縱橫的臉,無奈的說道。
莫家老大老二依言將四腳朝天的莫庭整個擡起,兩兄弟好歹是訓練過的,身手矯健,有些份量的莫庭輕輕鬆鬆被他們給架起,慢慢地往大廳外走。
莫老爺子表示無奈又無力,不知道明天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總之對莫家是有害無利。
莫家人差不多陸續離開了,某幾個或許對穎疏表示討厭甚至是厭惡,某幾個或許同情,但對穎疏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她深深傷害了一個愛她的男人,更可況會在乎旁人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