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此時也感到震驚。
這家在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狗場，真的顛覆了他對“狗場”兩個字的觀感。
他大致看了一下，光是那個五乘十的狗狗游泳池，以及那個起碼超過2000平方的狗狗訓練場，就足以讓大多數的大型犬舍相形見絀。
最起碼楊牧昨天見過的那幾個專業犬舍，除了犬舍建得精緻一點之外，其它各方面的條件都比不上這裡。
可以說，這裡如果把名字改成犬舍，再來一個CKA認證的話，這裡完全可以成爲國內條件最好的大型犬舍之一，然後這裡的幼犬就可以賣高價……
這個奇怪的陳二發爲啥不那麼做呢？
對於米粒的反應，陳二發也有點得意，他說道：“是不是感到意外？”
“確實。”
米粒感覺，進了狗場之後，陳二發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沒那麼滲人了，態度要友善了許多。
“走吧，我先帶你看看我的狗屋去。”陳二發轉身往左邊的那一長排犬舍走去。
米粒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如果在別的繁殖者嘴裡，一定會把犬舍叫成犬舍，而不是狗屋這麼通俗的說法。
只有這個陳二發，不僅不把狗場命名爲犬舍，連真正的犬舍都叫成了狗屋。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接下來她又震驚到了。
這一排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略顯粗糙的磚瓦水泥結構的犬舍，裡面卻設施齊全，條件相當不錯。
這是一棟雙排的單層房子，房子並不高，僅有一人多高。
在房子的側面開有一扇門，走進去便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左右兩邊則是一個個的獨立犬舍。
單間犬舍並不大，大概只有八·九個平方的樣子，可每間犬舍外面還連着一個差不多同樣大小的露天小院。
這樣一來，狗狗的活動空間有大了很多，還時不時可以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
每間犬舍都打掃得非常乾淨，裡面照明、餵養、取暖、換氣設施齊全，看起來一點都不簡陋，狗狗住在裡面會很舒服。
最爲關鍵的是，這裡明明有着三十多間犬舍，每間犬舍最少都起碼關了四五條狗，但米粒走進裡面，並沒有聞到太大的異味。
這說明這裡的一切都是有人在精心打理的。
陳二發又得意地說道：“驚訝吧！那些所謂的犬舍，條件也未必有我這裡好，打理得也未必有我這裡乾淨。”
這一點完全不可否認。
米粒跟着陳二發往前走，邊走邊好奇地問道：“你這裡總共養了多少種犬啊？”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她看到，這裡的種犬數量驚人，比如說金毛，她就看到了起碼有八條關在同一個犬舍裡，而其它的常見品種，比如說哈士奇、泰迪、拉布拉多、鬆獅、博美等也不少。
“一共有108條母犬，市面上常見的寵物犬犬種都有，30多條公犬，共有種犬140多條。”
米粒又是震驚。
一般來說，能有個三四十條種犬的犬舍，就已經稱得上是大型犬舍了，可這裡竟然有一百四十多條，這麼一算下來，這裡每個月能出產的幼犬起碼多達三四百條以上。
這絕對稱得上是繁殖工廠了。
當然，這裡的繁殖工廠四個字，並不帶有貶義。
因爲米粒看到，這裡的每一條種犬，品相、毛色、體態、精神面貌都相當不錯。
當然，也有例外。
當米粒走到犬舍的盡頭時，她發現在最後的幾個犬舍裡，是一些老弱病殘擠在一起，一看就起碼不下三十條。
“這是……”
陳二發立馬就回道：“這是退役的種犬，以及一些失格、賣不出去的狗。”
米粒有點吃驚，她驚訝地問道：“你都養在這裡？”
“嗯，如果沒人認養的話，我會把它們養到死。”
陳二發的語氣非常的平靜，還是聽不出多少感情·色彩，可米粒卻震驚了。
要知道，不管是犬舍還是狗場，都是以盈利爲目的的。
儘管有不少犬舍主人說，會對自己的種犬生老病死負責到底，但米粒知道，大部分的犬舍主人，會將老弱病殘悄悄處理，要麼人道毀滅，要麼將其偷偷賣給狗肉販子。
最終能倖免的，往往只有那些很有名氣，得過登錄冠軍之類的冠軍犬。
道理很簡單，養一條老弱病殘，哪怕只餵養其最廉價的吃食，每個月的成本也不下於兩三百，若是還要負責給它們看病治療的話，成本就會更高。
沒有幾個犬舍主捨得負擔如此高昂卻不能獲益的成本。
米粒簡單算了一下，陳二發這裡圈養的這些老弱病殘，一看它們的精神面貌，待遇應該不差。如此一來，陳二發花在它們身上的錢，每個月起碼七八千甚至上萬。
米粒立即就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古銅色皮膚漢子生出了一股敬意。
在這一刻，這個面無表情、語言冰冷的漢子，不僅不再讓她感到害怕，反而讓她感覺很暖。
楊牧也是如此。
他見過了太多自稱愛狗之人，但一到關鍵時候，大部分人更愛的還是錢和自己。
他此時就在想，換做是他自己處在陳二發這個位置上，他能做到這樣嗎？
他不能確定。
不離不棄，一條狗對人做到這一點很簡單，可是一個人對狗做到這一點的話，其實是有點難的。
比如說很多所謂的愛狗之人，在養了狗之後，中途很可能會以生子、搬遷、沒精力照顧等理由來將狗遺棄或轉贈他人。
唉，人不如狗！
眼前這個陳二發例外。
米粒還在感慨地問：“養這麼多老弱病殘，你不擔心負擔太重嗎？”
陳二發還是面無表情地回道：“以我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負擔得起，爲什麼要將他們遺棄呢？”
很平淡很樸實的一句話，卻又讓米粒心生感動。
陳二發的反問來了：“換做是你，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米粒不知道陳二發爲啥突然這麼問，但她謹慎地回道：“我不能確定，但如果經濟上不存在問題的話，我會盡量向你學習。”
陳二發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米粒一眼，說道：“走吧，帶你看看產子室和幼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