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紅興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獨自離開,吩咐黎槳把趙鳳聲帶到一處屋子。
七步蛇直接走到臥室,趙鳳聲望着鋪着鴛鴦的大紅牀單,心裡暗自嘀咕,琢磨翟紅興在他臨死前是否會玩一出極盡羞辱的畫面?
想到晚節不保,趙鳳聲頭皮一陣發麻,本着士可殺不可辱的心情正要抄起凳子奮起反抗,阿春突然掀開牀板,呈現出一道階梯,阿春自顧自走在前面,黎槳掐住趙鳳聲的肩胛骨,嘴上卻十分客氣說道:“客隨主便吧,趙先生。”
“不進行不行?我有風溼和夜盲症,沒辦法在地下室待着,要不……咱換個地方?”趙鳳聲胡謅八扯道,只要不停移動,黎槳和阿春犯錯的機率越高,他就能夠尋找到對方有可能出現的破綻,到時候發動雷霆一擊先幹掉小黑猴,雖然很難跟阿春打成平手,但憑藉蹲牆功打磨出的腰腿功夫,逃命還是不成問題。
“很抱歉,趙先生,這是翟爺的吩咐。”黎槳典型的面慈手黑,表面和風細雨,手中卻陰狠毒辣,跟十幾歲孩子差不多大小的手掌頂住大椎,膝蓋狠狠攻在趙鳳聲的大腿上。
趙鳳聲只感到像是被鐵錘砸了一下,疼痛鑽心,身體不受控制往前栽去,順着臺階叮鈴咣噹不停打滾,猶如騰雲駕霧。
好不容易停駐翻滾的身體,一隻皮鞋正好踩在他的面部。
阿春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狠人,上次不僅在打鬥中吃了小虧,主要連累自己被黎爺打斷了一條腿,深仇大恨,不能不報。在翟紅興面前,他自然不可能露出獠牙,但離開了翟爺視線,阿春的暴戾噴薄欲出,反正老大發了話,趙鳳聲這條雜魚遲早要成死魚,現在蹂躪一番,沒人會說他什麼。
阿春拿皮鞋使勁碾壓着討厭傢伙的腦袋,濃眉大眼充斥着猙獰色彩,“小子,今晚爺爺陪你玩個夠。”
“我……是……你……大……爺!”
趙鳳聲艱難發出聲音。
他活了這麼大年紀,沒少捱揍,也沒少吃癟,可都是白刀子變成紅刀子直來直去,哪曾被人如此羞辱過。既然命不久矣,那就能賺多少是多少,扭曲的五官迸發出凌厲表情,右手猛然抓住阿春腳腕,一扣,一揚,膝蓋撐起身體,宛若獵豹一樣撲向阿春。
趙鳳聲先是捱了黎槳一記陰招,大腿軟綿綿無法發力,等到撐直身子,才發現自己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半步崩拳還沒砸在阿春臉頰,對方就已經抓住他的衣領,一拳鑿在他的顴骨,隨後大腳丫子正中他的胸口。
噗!
空中飄出一道血箭,還有一條消瘦身軀。
趙鳳聲後腦勺磕在牆壁上,摔得七暈八素,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他大力喘着粗氣,牙齒和皮膚遭到大力襲擊後迸發的傷口,導致血流不止,趙鳳聲一口又一口吐出鮮血,努力睜開烏青的左眼,望着一高一矮兩條模糊身影,淒涼笑道:“虧你們在省城都是有一號的人物,竟然幹出落井下石的勾當,有本事一個一個來,老子全都接着。”
阿春摸着痠疼的腳踝,稱得上標緻的五官遍佈厲色,一瘸一拐走到趙鳳聲身前,又是一腳踹出,皮鞋前端跟趙鳳聲肩頭來了次親密接觸。
他們這種級數的高手,隨意一招的殺傷力就非常恐怖,只聽見砰的一聲,趙鳳聲身體活生生移動兩米左右,翻了幾個滾後,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阿春蹲**,拍着對方腫脹的臉頰,得意道:“小子,你這張臭嘴最討厭,一會爺爺先把你牙齒挨個拔掉,讓你連咬人的資格都沒有,哈哈哈哈!”
呸!
一口唾沫落在阿春剛剃的青皮腦袋上。
不肯吃虧的趙鳳聲用完僅存的力氣,像是死狗一樣躺着,一動不動,幸虧傻小子幫他脫胎換骨,導致抗擊打能力大幅度上升,否則換作以前,捱了幾下狠的,不死也要殘廢。雖然被人打的連二妮都認不出來,但是嘴角的笑容證明他心情很不錯。這是在部隊裡傳承多年的信條,死不可怕,最怕是窩囊致死,臨死前反咬一口,哪怕只是讓對手動怒,那也算是不枉此生。
“操你媽的!”
阿春爆出一句粗口,掏出原本屬於趙鳳聲的突擊刀,朝着他小腹部位驟然紮下!
趙鳳聲淡定自若地望着死神來臨,臉上並沒有一絲恐懼之類的表情。
刀尖快要接觸到襯衣的時候,旁邊伸出來一隻鞋尖,正好踢中突擊刀刀身,然後傳來黎槳獨特的拗口話語,“翟爺沒發話,先彆着急弄死,如果翟爺怪罪下來,你我都擔當不起。”
“媽的!暫時先讓你小子多活一陣。”阿春收起刀子,對矮了他一頭的黎槳恭敬說道:“黎爺,倘若翟爺想弄死他,請讓我給這小子剝皮抽筋,我要一點一點折磨死他!”
“還是我來。”
黎槳揹負雙手,輕笑道:“趙先生在武雲市,是位有頭有臉的江湖中人,死也要死的體面,由我出手,想必能夠對得起趙先生身份。據說趙先生最喜歡罵別人是狗,你去找幾條兇猛的野狗,我來下刀,等到趙先生親眼目睹自己血肉被野狗吞食,不知作何感想,起碼我會終生不忘,因爲這乃是人生一大樂事。”
這次不僅是趙鳳聲如遭雷擊,就連阿春都毛骨悚然,悄悄退了一步,暗罵了一句真他媽狠!
“先把趙先生固定好了,防止他逃脫。”黎槳囑咐道。
“這小子動都不能動了,有必要大費周章?”阿春愕然問道。
“不要小看任何對手。”
黎槳一本正經說道:“別看趙先生如今半死不活,但只要不束縛住手腳,一個只有鐵柵欄而已,我毫不懷疑他能夠逃出生天。偵察兵嘛,意志和手段都超乎常人,身手雖然一塌糊塗,可假如把你跟他一起扔進原始叢林,我敢保證,死的一定是你。”
“希望翟爺早點下命令,我可不想被一名偵察兵惦記。”阿春陰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