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希洛不敢置信地看着北野,耳邊的嘈雜在一瞬間消失,安靜的,讓她以爲自己是在夢境之中。
她機械地推開車門,順着車流的方向,漫無目的的走了幾步,沒有聲音,還是沒有聲音!
慕希洛忽然停了下來,茫然地看着眼前不斷變換的車流,她慌亂地抓住頭髮,淚水無助地滑落。
世界的喧囂又在一瞬間出現,慕希洛忽然瘋了一般向前跑去,爸爸去世了?不,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做夢,她前些日子去看爸爸,爸爸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出事了?
擦去眼角的淚水,慕希洛不住的搖着頭,她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只要醒過來,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北野連忙下了車,追了過去。他的手才一碰到慕希洛,慕希洛便像被燙到一般,飛快地縮回手。她目光空洞地看向北野,“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我爸爸沒有死,我只是在做夢。”
慕希洛一邊擦着不斷滑下的淚水,一邊躲開北野,向前跑去。北野看着她茫然無措的樣子,擔憂地向前追去。
馬路上響起刺耳的剎車聲還有不斷的咒罵聲。
慕希洛走到馬路中間,緊繃的雙腿瞬間失去了力氣,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忽然對面駛來一輛轎車,慕希洛卻像沒有看到一般,徑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隨後而來的北野見到飛快行駛的轎車,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過去,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閉上眼睛。
刺耳的剎車聲,讓馬路上混亂不堪。
北野睜開眼睛,看了近在咫尺的車子一眼,接着他搖晃着懷裡的慕希洛,心疼地說道:“小洛,我先帶你去醫院,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慕希洛卻忽然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哭着喊道:“爲什麼,爲什麼,我那麼努力的在守護着爸爸,爲什麼我還是要失去他?我不要,北野,你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而已,我很快就會醒的,爸爸沒有死,他就像以前一樣,安靜地躺在醫院裡,只要我努力地照顧他,他一定就會醒過來的。”
路口亂成一團,不少的人認出眼前的男人是大明星北野,紛紛拿出手機拍照。還有不少的人拿出隨身帶的東西,打算去要簽名。
北野心痛地把她抱緊,將她擋在衆人的視線之外,心疼地說道:“小洛,我知道你很難受,難受的話,就大聲的哭出來,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慕希洛卻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淚水不斷地滑落,李嫂,爸爸,她在乎的人,爲什麼一個一個都要離開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一定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只要她醒過來,一切都會是原來的樣子,爸爸和李嫂,都會在她身邊,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感覺到胸前的小手漸漸地失去了力氣,北野低下頭,看着昏迷地慕希洛,連忙將她打橫抱起,焦急地向路邊的車子跑去。
......
“小洛......”溫暖渾厚的聲音在不斷地叫着她的名字,慕希洛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小草們隨風招搖,爸爸站在
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笑着向她伸出雙手。
慕希洛笑着看向爸爸,她果然是做了噩夢,爸爸不就在那裡嘛!她就知道,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而已。她歡快地向他跑去,白色的裙襬隨着她的跑動,在微風中輕輕地浮動着。
撲到爸爸的懷裡,她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爸爸開心地將她舉高,笑着說道:“我的小公主,讓爸爸看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她笑着伸出小手,撫摸着爸爸的臉頰,爸爸側過頭,親吻着她的手心,“爸爸的小公主真漂亮,有沒有想爸爸?”
“有啊,爸爸不在的這些日子,小洛每天都在想你。”她笑着躲着爸爸的親吻,接着伸出手摟住爸爸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開心地說道:“爸爸下次出門,帶小洛一起去,好不好?”
“好,以後不管爸爸去什麼地方,都把小洛帶在身邊。”父親笑着向她承諾。
“那我們打勾勾!”她伸出小手去抓爸爸的大手,卻看見李嫂從遠處的小路上走了過來,李嫂手裡端着她最愛吃的甜點。
她着急地從爸爸的懷裡跑了下去,跑到李嫂身邊,伸出小手去抓盤子裡的甜點。李嫂笑着撫摸着她的頭髮,“小姐,吃慢點兒,李嫂給你做了很多,沒有人跟你搶。”
她笑着看向李嫂,“李嫂,你對我真好,我明天還要吃,我想要吃別的口味的蛋糕!”
“好好好,小姐什麼時候想吃都可以。”李嫂摸着她的小臉兒,笑的一臉慈祥。
她轉過頭,笑着向爸爸揮手,“爸爸,你也來吃......”
可是,眼前卻在一瞬間變得一片荒蕪,原本的綠色草地,茂盛的法國梧桐樹,還有她的爸爸,統統都不見了,她轉過身,原本站在身邊的李嫂也消失不見了。
她慌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她明明感受到了爸爸手心裡的溫度的!
忽然不遠處出現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兒,她揉着眼睛,正在輕輕的啜泣。
慕希洛焦急地走到小女孩兒身邊,小女孩兒擡起頭,哭着看向她,委屈地說道:“爸爸跟李嫂都離開小洛了,小洛好傷心,小洛不要他們走......”
慕希洛伸出手想要觸碰女孩兒的面頰,卻碰到一陣溫熱。
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色天花板,淚水順着臉頰緩緩地滑落。一旁的北野見她醒了,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小洛,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慕希洛眼神空洞地搖搖頭,掀開被子,將插在手上的輸液管拔掉。北野有些吃驚地攔住她,“小洛,你怎麼了?”
慕希洛將他的手移開,語氣平靜地問道:“我爸爸現在在哪裡?”
北野看着被她移開的手心,心疼地看着她,“小洛,慕伯伯的事情,我很遺憾,你一定要堅強,事情會過去的......”
“我爸爸,現在在哪裡?我要去......去看他。”慕希洛閉上眼睛,淚水還在不斷地滑落,北野猶豫片刻之後,說道:“小洛,你昏迷了半天的時間,慕伯伯的
遺體已經被送往火葬場了。”
火葬場?
“沒有我的同意,他們怎麼可以擅自處理我爸爸的,爸爸的遺體?”慕希洛憤怒地看向北野,“他們怎麼可以?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上爸爸的最後一面。”
“是湯寧幫慕老爺辦的手續,她是以慕老爺長女的身份......”
“什麼長女?”慕希洛推開北野,向門外走去,慕家長女?一個從來沒有被爸爸承認過的存在,有什麼資格決定火葬爸爸的遺體!
北野上前攔住她,“小洛,你冷靜一點兒......”
“我怎麼冷靜?”慕希洛情緒失控地看向他,“你告訴我,我怎麼冷靜?我爸爸死了!我努力了那麼久,就是想要保護他,可是爲什麼,我那麼努力了,卻還是保護不了他?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纔可以保護他!到底要怎麼做,纔可以讓他活過來?”
“小洛,不要擔心,我會讓你見到慕伯伯最後一面的。”北野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他們剛走不久,我現在帶你趕過去。”
車子在公路上飛快的奔馳,慕希洛一路上望着車窗外的風景,她握緊拳頭,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堅強,但是淚水還是不住的滑落。
當車子停在火葬場外的時候,她卻在緊要關頭,不敢下車。北野握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小洛,不要擔心,沒事的,你可以做到的。”
慕希洛擦去眼角的淚水,她現在不能哭,她要堅強,她要笑着去見爸爸最後一面。下了車,看着明晃晃的太陽,她感覺有些眩暈。北野及時將她抱住,兩個人走了進去。
湯寧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靠在靳明澤的懷裡,淚水爬滿了她的臉頰,走近之後,還可以聽到她輕微的啜泣聲。
靳明澤看着眼前的慕希洛,眸光一緊。慕希洛推開北野,走到兩人身邊,目光冷漠地看向靳明澤,“我爸爸在哪裡?”
“小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可能爸爸就不會......”湯寧哭的泣不成聲。
“閉嘴!”慕希洛冷漠地看向湯寧,接着將視線轉移到靳明澤身上,“你憑什麼火化我爸爸的遺體,我纔是他的女兒!他活着的時候,你不讓我見他,現在,他死了,你還不肯讓我見他!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狠?”
靳明澤目光淡漠的看向她,但是黑眸中卻藏着一絲心痛。
“小洛,爸爸就在那裡,我帶你過去......”湯寧上前,挽住慕希洛的胳膊。
“不許叫他爸爸!”慕希洛憤怒地甩開她的手,“你有什麼資格叫他爸爸?你配嗎?”
手腕兒被人攥住,靳明澤語氣不禁寒了幾分,“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小寧沒有任何的錯,你不可以這樣對她!”
“理解我現在的心情?”慕希洛不禁冷笑一聲,“你理解嗎?你真的理解嗎?如果你理解,現在你就不會抓住我的手,而是把我帶到我父親面前!如果你真的理解,你也不會這樣對我!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如果你不出現我的生活之中,我爸爸就不會死,李嫂也不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