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思琪坐在二樓靠窗的落地窗前,單手托腮望着窗外琉璃的燈光,再過幾天,自己就要離開了。那時候,王維希,你會和我在一起,還是會孤獨一個人?
只是無論是哪個,你都不會開心吧?這樣的話,我的目的就達到了。王維希,我說過,我要你過得永遠不幸福,爲此,我願意違背一切良心,就算是讓別人付出血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想到這裡,她想到了自己那窩在賓館待命的哥哥。
面前突然出現他熟悉的身影。
童思琪轉過臉,望着那張此時凝重的臉,輕笑着問:“你終於來了麼?”
王維希點點頭,然後在她對面坐下來。
此時,童思琪沒有了平日的冷漠,也沒有那天異常的嬌羞,而是有種楚楚可憐的小女人的姿態。王維希不知道,自己認識的哪一個,纔是真的她。
“發生什麼事情了麼?爲什麼一定要今天見到我?”王維希不想耽誤太久的時間,於是便單槍直入的說道。
童思琪望着他,眼神中透露着憂傷。“你就這麼討厭見到我麼?”
王維希沒有說話,相當於默認。
童思琪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看來,就算我告訴你說,我現在想要懺悔,你也不會相信了。”
王維希有些驚訝的擡眼,目光相對,他發現童思琪的眼眶紅紅的,肯定是哭過了。
“你說什麼?懺悔?”
“嗯......我想對你說,關於過去我做的一切,真的對不起......”
王維希沉默不語,他奇怪的望着童思琪,想知道她究竟想怎樣,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她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轉。
童思琪讀出他眼神中的疑惑,內心自嘲,原來現在自己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竟然是這麼的虛僞麼?王維希,你現在也聰明瞭,知道提防着我了麼?
“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了想,王維希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次,童思琪卻是愣在了那裡,因爲她沒有想到,王維希竟然會問自己這麼一句,這倒是省了自己很多演戲的功夫,卻也讓童思琪內心有些顫抖,因爲對方若是還關心自己,報復者難免會動搖自己的想法。
“怎麼突然這麼問?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我就不能向你道歉了麼?”童思琪反問道,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這是她以前倔強時候常有的表情,讓人忍不住心疼。
王維希溫和的說:“不要再勉強了,我還不瞭解你麼?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你也斷然不會這樣的。你既然那麼希望我過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是不是?”
確實,從剛剛到現在,不,從下午她打電話來到現在,她的表現一直都很奇怪,這讓王維希十分的不解和擔心。
當然,王維希的擔心是不摻任何雜質的,因爲他對童思琪,早在童思琪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別的任何情感了。他的初戀,他曾經執着喜歡的女人,並不是她。這一點,他很清楚。
童思琪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王維希看到她的淚滴落下來。
再次擡頭,她的嘴角已經僵硬的牽起了一個笑容。
王維希皺皺眉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童思琪從包裡面掏出一個檔案袋遞給王維希,王維希接過去,看到上面寫着A市第一醫院,有些奇怪的望向童思琪,此時的她依舊只是淡淡的噙着笑意,眼中卻有淚水在閃爍。
拆開檔案袋,他仔細的看着檢查單,當他看到檢查報告時,臉色變得鐵青,不相信的望着童思琪。
童思琪聳聳肩,頗爲自嘲的說:“端方曾經跟我說,總有一天我會遭報應的,結果正如他所說,我真的遭報應了,我的生命,從和你分手那天開始就在沒有幸福的日子,我以爲,很快我就可以得到解脫,卻沒想到報應真的來的這麼快,而我的解脫竟然是永遠的離開。”
“可是......”王維希顫抖着說。
童思琪望着他,他還在仔細的盯着化驗單上的一字一句。
“可是什麼?可是不是還有機會麼?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王維希攥緊了報告單,眉頭緊皺,就那麼望着對面臉色有些蒼白的童思琪。
說到這裡,她也難免害怕起來。
“可是,是晚期呢,醫生說了,我只有最後兩個月的時間了。我終於不能再和你耗時間,再也不能爲所欲爲了,王維希,你高興麼?”突然,她問道。
王維希驚愕的望着她,從她的眼神中,他讀出了害怕,甚至是自嘲。
他鄭重的搖搖頭說:“童思琪,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男人。”
童思琪點點頭,有些無奈的說:“是啊,只是我到現在才明白這一點,才接受這一點,是不是晚了一點呢?”
王維希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想過去的幾年,爲了有一天能夠高高在上的面對你,能夠報復你,甚至能看到你痛苦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我就瘋狂的努力,甚至不眠不休。爲了的,就是有一天能讓我的痛苦全部加諸在你的身上。可是......”
王維希有些落寞的望着說話的童思琪,這時候的她,溫柔而敏感,如盛開的曇花一般,下一刻似乎就要凋零一般。
“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我原來一直在做那麼愚蠢的事情。我明明知道,那件事情不能怪你,還偏偏要把自己的愚蠢怪在你的身上。你知道麼?爲了能讓你再次愛上我,我努力學習化妝,學習穿那些自己討厭的衣服,可是轉了一圈,我竟然越發的討厭自己起來。王維希,如果當年我沒有表現的那麼讓你絕望,你會來找我複合麼?”
......
那年麼?他無奈的點點頭,淡淡的說:“如果是那年,我一定會,如果是那年,我願意爲我的過錯贖罪,你說的沒錯,你也恨得沒錯,是我讓你遭受了那種痛苦,我何嘗不自責,我也後悔自己當年沒有問你,可是事到如今,思琪,事到如今我根本無法做出什麼......”王維希痛苦的說道。
童思琪點點頭,淚水滑落臉頰:“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對不起,維希,我根本不想讓你這麼痛苦。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看吧,現在連老天爺都在懲罰我......”
“一定還有辦法的,思琪,一定還有辦法的。你不要放棄,去美國也好,去其他哪個國家也好,總會有希望的。”王維希有些慌亂的說,面對這樣柔弱而絕望的童思琪,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童思琪搖搖頭說:“不......不可能的,維希,你其實也知道吧,腦癌晚期,怎麼可能會有救?我已經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況且,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想活下去的理由......”說到這裡,她微微垂眸,點點淚水打溼睫毛,看起來我見猶憐。
王維希皺皺眉,心疼的望着她,心想,是自己讓她受了這麼多苦,若不是那天忘記了和她的約定,那件事情一定不會發生,而她說不定現在還是幸福快樂着的。
內疚,在慢慢的蔓延開來。
“對不起......”王維希喃喃的說。
“沒關係的,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只求你和你身邊的那些人,不要再怪我,就當做是可憐我這個將死之人,原諒我,好麼?”童思琪突然抓住王維希的手,楚楚可憐的哀求道。
王維希痛苦的望着她說:“不會的,我們都不會怪你的,對不起,是我讓你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
童思琪搖搖頭說:“不用道歉......維希,我好想我們能和平的吃一頓晚飯,你願意陪我麼?”
王維希點點頭,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安靜的夜晚,月色妖嬈,餐桌上,從未沒有過的融洽氣氛伴隨着兩人出色的演技,逐漸有了溫馨的感覺。
只是,演戲永遠都只是演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