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兩年時間裡,周苡姝並沒有像自己預想的那樣忘記過去,反而那段感情在時間的積澱下變得更加刻骨銘心。
培訓課程一結束,她就想回國找工作,並不是多麼期待能和他相遇,但是能和他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能夠得到他一星半點的消息,那也是好的。
就這樣,周苡姝帶着小寶,回到了闊別兩年的祖國,找到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並且和小寶的親生父親,宋淳重逢。
雖然,此時的他已有佳人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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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天又亮了。
小寶的燒也漸漸退了,一直安靜的睡着。病房裡的兩個大人各懷心思,十幾個小時過去,一句話都沒有。
宋淳看着那張小小的臉龐,難怪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有那種與生俱來的親切和熟悉。
他看着周苡姝疲憊的神情,輕聲開口:“苡姝,我……”
“你閉嘴!”周苡姝一改之前昏昏沉沉的樣子,忽然間像是捨命保護自己幼子的母獸一樣,滿眼凌厲的兇光,“我什麼都不想聽,也不需要你負責,我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敢在我女兒面前胡說什麼,我馬上讓你滾出去!”
“苡姝……”宋淳輕嘆一聲,“我只是想說你都熬了一晚上了,歇一會兒吧,我來看着小寶。”說完從周苡姝手裡取下毛巾,過了熱水之後擰乾,輕輕擦拭小寶的四肢。
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在清晨空空蕩蕩的走廊裡引起一陣陣的回聲,病房的門被推開,陸景巖一臉焦急的出現在門口,“苡姝,怎麼回事,小寶怎麼樣了?”
“現在好了。”周苡姝低聲回答,“燒了將近一天,最高到了39度5,不過現在已經退燒了,這兩三天可能還會反覆。”
“對不起,苡姝,我來晚了。”陸景巖滿心愧疚,“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飛機上。”
周苡姝搖搖頭,“你的事情已經很多很麻煩了,我什麼忙都幫不上。而且,小寶是我自己的孩子,本來就不該理所當然的麻煩別人。”
陸景巖不再出聲,他無意中瞥見牀頭的卡片,上面寫着小寶的姓名生日和血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又擡頭看了看宋淳,後者也正好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
“苡姝,小寶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不能太累了,剛纔你父親和大哥跟我說他們馬上就來醫院,一會等他們到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言罷許久沒有等到周苡姝的回答,她還是盯着小寶,一言不發。陸景巖又看向宋淳,“你有空聊幾句麼?”
宋淳點點頭,站起身來,“苡姝,我一會兒就回來。”他低聲說,跟着陸景巖離開了病房。
兩人在走廊的拐角處停下,各自看着不知名的什麼地方,沒有人願意第一個開口。
偶爾有年輕的小護士路過,嘰嘰喳喳的議論,眉目之間都是按耐不住的躍躍欲試。這麼高大帥氣的男人,還一下子就是兩個,此時沉默,冷靜,雖然兩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落寞,還有若有若無的疲憊,但是完全不影響他們無比完美值得努力一把的事實。
“這些年,謝謝你照顧他們母子。”宋淳首先開口。
“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陸景巖打斷他,“你只不過突然知道了小寶的生日和血型而已,但是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麼,這些年發生在苡姝身上的事情,你一無所知,作爲一個陌生人,你憑什麼說這句話!”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宋淳急切的說,“過去四年裡我不知道的事情,關於她們母子的所有事情,你能不能都告訴我。”
陸景巖看着宋淳,他眼裡此刻是最真誠最渴望也是最失落的目光。他無奈的點點頭,平日裡意氣風發的兩個男人,如今竟然都是這樣一幅落魄樣子。
“找個地方坐下吧。”陸景巖說。
醫院樓下的長椅上,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並肩而坐,臉上的神情無比凝重。
“當初,苡姝被你掃地出門以後,她沒有地方可去,又不敢讓她父親和大哥知道,她唯一能找的人就是我。當她告訴我,爲了讓你做手術而騙你打掉孩子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她好傻,甚至我都想去找你,替你們把話說開。可是,苡姝卻不同意,她天生好強,又擔心影響你的手術,只是讓我暗地裡打聽你的消息。然而你好像真的是被這件事刺激到了一樣,完全讓我們找不到一點關於你的消息。唯一的一條消息,就是你術後失憶,那時的苡姝像是跌到了人生的低谷,幸虧還有小寶一直支撐着她走下去,不然,我真的不確定她是否還能撐住。在你手術恢復之初,她曾和你見過一面,你知道嗎?”
宋淳輕輕的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還處在術後恢復期,說實話,苡姝的離開真的讓我心灰意冷,我做手術的時候甚至希望我能徹底忘掉那段記憶。我只知道,歐陽洛帶我去了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人,幫我恢復記憶,至於都是什麼人,那時的我腦子裡是完全沒有一點認識的。我父母知道我和苡姝的感情對我傷害很深,他們不讓所有人在我面前提起有關苡姝的所有事,好在歐陽洛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的。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也非常的震驚,我開始派人打聽她的消息,卻得知她早已去了美國。直到有一次,我去機場接人,看見了正在機場接你的苡姝。那時,我是又高興,又嫉妒。我高興,是因爲苡姝回來了,我嫉妒,是因爲我看見她在等你。但是,我不甘心,我開始查找關於她的一切,她工作的銀行正好跟我公司有業務往來,我開始重新追求她。但是,我心裡卻還是很害怕,我知道她也一樣,我們都不敢觸碰關於過去的一切,我甚至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就在眼前,也只能忍住暫時不和她相認。如果,不是因爲今天小寶生病這個機會,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和苡姝敞開了心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