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宋淳要處理一個緊急文件,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周苡姝則在房間裡看書,看着看着竟然就睡着了。
等周苡姝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時,宋淳也正好打開書房的門往外走。
“你忙好了?”
“嗯,都這麼晚了,你一定餓了吧?”宋淳一臉歉意的問道。
“沒關係,你也一定又餓又累了,晚上想吃什麼,我燒給你吃。”
可是,宋淳卻有些無奈的說:“冰箱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沒關係,我們去買。”
兩個人真的跑到快打烊的超市裡去買菜,整個超市就只他們兩個人,他推着購物車,她一樣樣地往裡放。西紅柿、黃瓜、青菜、生菜、雞蛋、牛肉、瘦肉……就好像要做整套的宴席一樣。
超市的保全人員吃驚地看着他們兩個,他們兩人“哧哧”地笑着,付賬時收銀員也是瞠目以對:“宋……先生?”
他是名人,經常出現在各大財經版面上,連收銀員都認識他也並不奇怪。只是,宋淳卻一本正經地說:“哦,你認識我?那可不可以給我打個折?”
走出超市,把大包小包扔上車,想起超市員工那些目瞪口呆的面孔,兩個人不由又笑起來,宋淳笑着說:“他們肯定想,這兩個人準是兩個瘋子!”
周苡姝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只用手指着他身後,他回頭一看,偌大的廣告燈箱上面,是兩人都再熟悉不過的一個標誌。下面還寫着一行小字:“宋氏集團連鎖零售中山路店”。怪不得剛剛超市裡那些人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宋淳將臉一板:“笑什麼?你還好意思笑!我的一世英名,我的良好形象,我在下屬心中的英明神武,全讓你毀了!”話沒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回去以後,周苡姝只炒了兩個簡單的素菜,又做了個西紅柿蛋湯,但是兩個人的食慾似乎超好,也許是真的餓了,竟然一下子吃的盆盆碗碗都見了底。
“你今天食慾不錯。”宋淳淡淡的開口道。
“也許是真的餓了吧。”周苡姝回答道。
“你平時自己會燒飯嗎?”
周苡姝輕輕的搖了搖頭。
“下次不許這樣了,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宋淳小心翼翼的用責備的語氣說道。
“平時我一個人的時候都是在外面買點便當什麼的,只有週末把小寶接回來的時候纔會燒飯吃,一個人吃飯不好燒,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周苡姝手裡削着一隻蘋果,客廳裡靜的只能聽見水果刀和蘋果皮摩擦的沙沙聲,“給我講講你這些年的故事吧,都做了些什麼,遇到了些什麼人。”
“真的,苡姝?你願意聽麼?”
“我想知道,我願意聽。”周苡姝點點頭。
宋淳的聲音低沉而穩重,他說自己手術後用了快兩年的時間去做複檢,不僅是記憶,還包括身體很多方面的機能。身體恢復好以後,他就開始了每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宋氏在經過兩年的低迷和蟄伏之後,在經濟形勢如此不景氣的大形勢下,卻是蒸蒸日上,取得了令業界都羨慕和嫉妒的驕人成績。
原來,這些年,他也一樣過得很辛苦。
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宋淳仔細周到的講述過去四年來自己的故事,時不時輕輕吻一吻周苡姝。
“你把自己弄得那麼辛苦幹什麼?”周苡姝忍不住問道,“錢還掙得不夠多麼。”
“不是因爲錢。我不能停下來,”宋淳低聲說,“我一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什麼都想,每天我都希望自己筋疲力盡纔好,每天回家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才好。”
“你是不是也很痛苦,因爲恨我,或者因爲見不到我。”
“不,”宋淳回答,“我痛苦,但是不是因爲你說的那些。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恨一個人,或者思念一個人但是無法相見,而且你不想愛一個人,卻怎麼樣做不到,想盡一切辦法都做不到。”
“我做不到,苡姝,我知道,你也做不到。”宋淳側過身體,緊緊抱住周苡姝。
一隻圓圓的、削了一半皮的蘋果從周苡姝手中滑落,咕嚕嚕的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了牆角處。
“苡姝。”宋淳在她耳邊低聲喚她的名字。
“嗯?”
“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周苡姝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不。”她搖搖頭。
宋淳滿眼的失落,“好,那我繼續等,我會等到你點頭的那一天。”
“我說過我願意相信你的誠意,可是我不想面對。”周苡姝低聲說。
“我知道。”
“我相信你說愛我是真的,但是我討厭肖清怡,我介意她和你一起相處的過去的日子,就算你回去以後跟她分手,我還是想一個人冷靜下來再認真的想一想,單純的想一想,只想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知道。”
“我看上去什麼都不怕,什麼問題都能解決,那是我沒有辦法,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拿主意,我不得不這樣。其實很多事情,很多問題,我都需要時間,”周苡姝伸手覆上宋淳的胸膛,“我掙扎着生活了太久,已經忘了平靜快樂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了,所以現在對我而言,接受幸福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氣。”
“我知道。”宋淳握住周苡姝的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我說了,我會一直等着。你不用急着想,什麼時候給我答案都可以。”
兩個人一邊吃水果,一邊看電視,真的好像是回到了過去最初相識的那段時光,周苡姝沒過一會兒又覺得困了,於是就先上了去洗澡。
周苡姝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她整個身子緩緩滑進水裡,愜意的閉上了眼睛,身體都鬆弛下來,原本沉甸甸的心靈卻忽忽悠悠的飄了起來。
這時光,可真好。
熱氣蒸的人暈暈乎乎的,直想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門被砰砰的敲響,周苡姝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回答,門就被大力的打開,宋淳氣呼呼的闖了進來,走到跟前見周苡姝眼睛眨眨眼睛詢問的看着自己,不由鬆了一口氣,嘴上還是不讓步,“叫你怎麼也不答應啊!這麼長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忘了自己是病人了,水溫還這麼高,一會兒暈過去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