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他徑直脫下身上的衣服進了浴室,周苡姝站在客廳裡,望着浴室的方向發呆。
她感覺他在生她的氣,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氣她什麼。
是氣她和陸景巖在一起,還是氣她一整晚都沒給他電話?
直到宋淳洗完澡出來,周苡姝都沒想明白他是在氣自己什麼。
她想問,但宋淳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又讓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不是一向早睡?這麼晚了還楞着做什麼,去洗澡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
淡然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揚起。
周苡姝收斂心神,看向在開放式廚房煮咖啡的宋淳。
“我今天確定了教堂。”她不答反道。
“嗯。”
“佈置好了會很漂亮,很夢幻。”
“嗯。”
“還有,我今天去試穿了婚紗,也很漂亮。”
“嗯。”
近乎漠然的敷衍讓周苡姝眉頭皺了皺,深吸了口氣走過去。
“我在試婚紗時接到雲峰哥的電話,讓我們回家吃飯,可我想你晚上是沒時間的,所以就一個人回去了。”
“嗯。”
“你除了嗯,還能不能說點別的了?”
宋淳微微一頓,動作不疾不徐的關了火,轉過身來,深黑的眸波瀾不驚的望着周苡姝,淡然開口,“那你想聽什麼?”
“你不問我爲什麼和景巖哥在一起?”
“我爲什麼要問?你們是好朋友,相互有聯繫約好見見面吃吃飯很正常。”
“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爲,那爲什麼這副表情?”他面無表情的態度讓周苡姝有些生氣,“別不承認你在生我的氣,我不是傻瓜。”
“那你說我生你什麼氣?”宋淳反問她,依舊平淡的語氣讓周苡姝無法判斷他這是承認他在生氣還是否認。
見她沉默,宋淳迴轉身繼續沖泡咖啡的動作,隨後端着滾燙的咖啡走向落地窗旁的辦公桌。
他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讓周苡姝束手無策。
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鐘,宋淳似乎已經投入到工作,並沒再看她一眼。
周苡姝心裡難受,想像平日裡那樣纏過去賴着他要他抱着她在她耳邊低語哄着她。
可最終沒有。
她說過她要改變,不會再允許自己像以前那樣小孩子心性,一有點委屈就纏着他要他安慰自己。
況且手受傷的事是她自己要瞞着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怨不得他不關心她。
乖乖去洗了澡,安靜的側躺在柔軟的牀鋪裡,目不轉瞬地望着那張神情專注的側顏,思緒天馬行空,竟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而直到感覺不到身後那兩道凝視着自己的目光,宋淳才閉眼往後一靠,面容略顯疲憊的長吁了口氣。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在氣她,而是在氣自己。氣自己爲什麼在看到那個丫頭從陸景巖的車上下來時心裡會感覺有些不舒服。
他並不認爲他是在吃醋,只是那一幕的確讓他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晚上一直打她電話卻無人接聽,打給歐陽洛才知道她回了孫家。
還以爲她一直在孫家,卻沒想是和陸景巖在一起。
他發現這丫頭似乎越來越影響他的情緒了。
真是個糟糕的發現。
他不悅地輕哼,睜開眼回頭,見周苡姝如常般側趴着而眠,一隻手垂出牀沿外耷拉着。
宋淳眉頭不禁皺緊,起身走到牀邊,抓住她的手腕正要放進被子裡的時候,卻發現了手腕處那一圈白色的繃帶,眼底瞬間一片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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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周苡姝是在一陣食物的香味中醒來的。
周苡姝想要睜開眼睛,卻覺得頭痛欲裂。
她蹙眉擡手覆上太陽穴的位置揉`捏,卻又累及一側手腕處一陣疼痛,疼得呲牙咧嘴。
惱怒的睜開眼,瞪向發痛的手腕,觸及那圈刺目的白纔想起昨晚手腕受傷的事。
只是手腕受傷怎麼會連頭也痛得那麼厲害?
她納悶地緩緩從牀上坐起,單手揉着發痛的太陽穴環顧四周,目光瞥到朝這邊走來的宋淳,原本還混混沌沌的精神,頓時清醒,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怎麼,睡了一覺睡傻了,不認識我了?”宋淳望着表情滑稽的周苡姝,嘴角微勾着揶揄她。
周苡姝瞪着眼前漸漸放大的宋淳的臉,驚訝得忘了頭痛。
怎麼回事?
莫非她昨晚睡了一覺錯過了什麼嗎?
昨晚她睡前還記得兩人之間有些不愉快,而他明顯在生她的氣,連睬都不想睬她一眼
可怎麼一覺醒來他不但主動找她說話,甚至還對她笑?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宋淳?”她輕聲喚他,又去拉他的手,而宋淳沒閃避也沒拒絕,卻說道,“我弄了早餐,還不快起牀刷牙洗臉去。”
周苡姝眨了眨眼睛,卻還是愣在那裡。
“怎麼搞的,睡了一覺,睡傻了嗎,不認識我了?”宋淳覺得好笑,伸出手來在周苡姝的眼前晃了晃。
“我不是在做夢吧。”周苡姝抓住那隻在自己面前的手,自言自語道。
“你當然不是在做夢,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手抓的好痛的。”
“可是,我們昨晚不是在冷戰嗎?爲什麼你又突然對我這麼好?”
“難道你還希望我們一直冷戰下去不成,好吧,算我剛纔什麼都沒說,你可以繼續睡覺了。”說完,宋淳抽出手,轉身就往外走。
他剛一轉身,周苡姝就從牀上跳了下來,“你別走!”
宋淳毫無防備,被她這樣突然一跳,也給嚇了一跳。
“搞什麼你?又傷到手了怎麼辦?”宋淳將她抱起來重新放回到牀上,蹙眉輕斥。
周苡姝不禁一楞,“你知道我的手受傷了?”她昨晚還特別換了睡裙,穿上了一件長袖睡衣,自以爲掩飾的很好。
“我又不眼瞎。”宋淳斜她一眼,托起她受傷的那隻手問,“怎麼弄傷的?”
呃……周苡姝真的很糾結,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是不是撞到哪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啊,對,是不小心撞到的。”周苡姝順着他的話回他,心裡鬆了口氣。
宋淳聽她這麼說,嘴角牽了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語。
周苡姝被他看得心虛,連忙轉移話題,“不知道怎麼搞的,頭好痛,喉嚨也不舒服。”
“你昨晚淋了雨?”
淋雨?
是哦,她昨晚從孫家走出來,被雨淋的很狼狽呢。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會改變?”宋淳輕刮一下她的鼻頭,給她披上一條薄毯,接着道,“今天別去上班了,你吃過早餐在家休息。”
“那你呢?還是去公司?”
宋淳靜靜凝望着她,一會才問,“你想我留在家陪你?”
周苡姝真的很想回答“是”。
可是,她不能那麼任性了。
“沒有啦,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去忙吧。反正我也是在家睡覺,你在家陪着也沒用的。”
宋淳陪周苡姝一起吃過早飯,照例去了公司。
周苡姝覺得頭昏腦脹,正想睡一覺,誰知才躺下,手機就響了。
原來是陸景巖。
她按下了接聽鍵。
“喂,景巖哥。”電話一接通她便開口喚了句。
“丫頭,手怎麼樣了?”
“很痛。”
“那是,被那麼大一個花瓶砸到,沒有骨折就已經是萬幸了,痛已經算好的了。”
“他昨天問你手是怎麼傷的了嗎?”
“問了,不過是早上才問的,我沒告訴他,只是說不小心撞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你手受傷的真正原因?”陸景巖的聲音有些迷惑。
“對啊,我都沒告訴他我去過孫家,他怎麼會想到那麼多啊。”
陸景巖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昨晚孫雲靜出事了?”
周苡姝心頭一驚,“出了什麼事?”
“她昨晚在酒吧裡和幾個小混混尋釁滋事,結果被人打了,左手粉碎性骨折。她是市長的千金,今天一大早就上了早報的頭條,你隨便買份報紙或是上網都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