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猶豫着都不知應該往哪條道走,張作爲更只是看着我不發表意見,完全在等着我拿主意,我想了想,一咬牙,說:“先一條道走到黑吧,實在不行再走回來,我就不信這地下世界裡會有那麼多的岔路!”
張作爲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說道:“既然他選擇了相信你,那我也只好跟着相信你了。”我知道他說的是何小堅強關於看到那些奇怪畫面的事,歸根結底,其實張作爲相信的不是我而是何小堅強,我也不會在這點上和他計較,徑直往前筆直走去,至於那個向左拐的道路先放着,等過會看看再說。
這次換我在前面帶路,走了大約五分鐘,又在石壁上發現了一個箭頭,但是我們卻並沒有顯得太過‘激’動,反而心裡越加不安起來,要知道先前在外面沿着何堅強留下的箭頭行走時,不管從哪一條路走,一路上都能在前面發現指引路標,但最後卻什麼也沒發現,不管從那條路走都是到達同一個目的,不知道我們這次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情況。
張作爲也是一言不發,兩人各自想着心事,又走了十幾分鍾,我停下腳步,張作爲在後面推了我一下,說:“怎麼不走了?”
我說:“沒路了。”
張作爲大概又想起了在外面的經歷,聲音都變了,說:“怎麼又沒路了,那有什麼?”一邊說着一邊就從後面擠了過來。
在我們前面還是一道石壁,只不過有一個不算很大的‘洞’‘穴’,地下河就從這裡流了過去,但是那個‘洞’口看上去並不大,一個人肯定不能通過,也就是說何小堅強肯定不會在這裡。
張作爲看了看那個‘洞’‘穴’,說:“怎麼辦?要不先回去?”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因爲先前在入口處發現了一片被破壞過的石壁,我又在上面發現了一副雕刻,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在這裡找找看是不是也能發現些什麼有用的東西,所以對張作爲的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開始利用頭上的探照燈四處查看了起來,但四下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發現,我繼續將頭擡起,突然找到了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發現,正想招呼一下張作爲,卻聽到他忽然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不知說些什麼。
我嚇了一跳,在這樣幽靜甚至可以說有些‘陰’森的環境裡,聽到一個人在低聲自言自語,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嚇人的事,更何況這個人之前還是好好的,我急忙大叫了一聲:“張作爲,你在說什麼?”
大概是我這一下聲音太大了,張作爲的身體明顯的抖了一抖,顯然被我嚇得不清,不過總算是清醒過來了,一雙眼睛卻還有些呆滯,他看着我,我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問:“你怎麼了?你剛纔說的是什麼?”
張作爲說:“我說話了麼?我說話了麼?”
我看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而且臉上的樣子表明他此刻心中極爲害怕,雖然對他一直沒有什麼好感,但此刻大家都在一起,不得不互相照應,我儘量壓低了聲音,說:“不要急,發生了什麼事?”
張作爲大口的喘着氣,眼睛緊緊的盯着前方,我順着他的眼光看去,發現他一直盯着的是那個不算很大的‘洞’口,不知道他在哪裡發現了什麼,但我不敢繼續問下去,生怕刺‘激’到他,過了一會,張作爲突然說:“你看那個‘洞’口,那麼小。”
我順着他的話說:“是啊,那麼小,不會有什麼東西能進去的。”
張作爲卻突然抓緊了我的手,抓得緊緊的,以至於我險些疼得叫出聲來,他一臉的緊張,說:“是啊,人肯定進不去,可是,你說,如果是一個洋娃娃,她能不能進去?就是那種很小的,留着長髮的洋娃娃,如果她還進不去,可以先把頭髮披下來,水流會把她的頭髮衝到‘洞’‘穴’裡,在那一頭只要有人抓住她的頭髮,用力一拉,嗖的一下就把她給拉過去了,你說是不是?”
張作爲說話的聲音飄飄忽忽,加上說話的內容實在太過嚇人,我被他說得‘毛’孔悚然,也不知道他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說到這個,急忙大叫:“停停停!”
張作爲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是略一停頓就馬上又接着說了下去,只不過這次沒有看着那個小‘洞’,而是看着我的眼睛,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張紙上看到了什麼?”
我被張作爲看得有些害怕起來,心想你不是說過在那裡看到了很多人死了嘛,而且死的樣子還很慘,所以對着他連連點頭,張作爲裂開嘴一笑,說:“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不等我回答,他就繼續說下去:“我就是死在一個小小的‘洞’‘穴’裡,那個‘洞’‘穴’很小,喏喏喏,就和這個差不多,這麼小的‘洞’‘穴’我當然穿不過去,可是‘洞’‘穴’裡有一隻手,拼命的抓着我往裡面拉,‘洞’‘穴’那麼小,我怎麼進得去?可是那股力道實在太大了,大到我根本就無法抗拒,於是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肉’被‘洞’‘穴’邊上的岩石給刮下來,我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尖銳的石頭劃破我的骨骼,一隻手臂完了,就是令一隻手臂,然後是腳,然後是我的頭,‘洞’‘穴’裡有隻手,拼命的拉扯着我的頭髮,我臉上的肌‘肉’都被割開了,骨頭也被劃破了,儘管那只是畫面,可是,我真的感覺到痛了。”
張作爲越說,我越感覺後背發涼,我自然不相信他是在編造故事來騙我,難道說他的死真的和這個‘洞’‘穴’有關?我心中突然打了個寒顫,看着那個‘洞’‘穴’,心想:難道何小堅強其實已經被這個‘洞’‘穴’給拉扯進去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這些都只是想想,都只是猜測,而在這樣無人的環境裡,任何不良的猜測都容易影響我們的情緒,我急忙拍了拍張作爲,說:“沒事沒事,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你要相信何小堅強,我是你的希望。”
張作爲一笑,說:“那你給我的希望呢,在哪裡?”
我一怔,隨即馬上用手往上一指,說:“這裡,就是這裡,你看!”
那上面是我剛剛發現的,我們從下面往上看,可以看到上面有一點亮光,從一個長條略帶橢圓的‘洞’‘穴’裡透‘射’出來,在外面就是藍天,只是因爲從上面到地下實在太深,加上外面又都打着探照燈,所以那一絲可憐到幾乎不會被注意的亮光並沒有被我們發覺,一直到我擡頭才發現。
張作爲仰着頭,呆呆的看着那個亮光,說:“那是什麼?”
我說:“出口,從這裡可以出去,這就表示我們不會死在這裡面,很可能何小堅強已經從這裡出去了。”
張作爲還是仰着頭看着那裡,說:“也許我會死在那樣一個小‘洞’‘穴’裡,但我從來不覺得我們會被困在這裡,至不濟我們也還可以順着原路返回。”他將頭收了回來,看着我,說:“你之所以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因爲其實心裡最害怕的人是你自己?你一直很害怕,對不對?”
他緊緊的盯着我,說:“你在害怕什麼?”
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在害怕什麼,張作爲沒有發現那片被破壞的石壁,沒有發現石壁上的雕刻,他自然不會明白,可是我又不能把這一切都告訴他,何小堅強之所以要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在我‘弄’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輕易的把這些發現告訴別人,所以我堅決的搖了搖頭,說:“你別瞎猜,既然這裡沒有什麼發現,我再退回去往那個岔路口看看。”
一邊說我就一邊轉身往原路走去,準備走到那個岔路口,這裡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再從那條路上走去,至少不用擔心和在外面一樣繞來繞去的碰到一起,更關鍵的是我不願聽張作爲繼續說那些會令我想起一些讓人害怕的事的話題,所以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馬上回去,但走了幾步卻不見張作爲跟來的聲音,我停下腳步,扭轉頭,看到他兀自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仰着頭對着外面的出口看着。
我提高了聲音,說:“快點,抓緊時間,不然可要在這裡面過夜了。”
但張作爲卻沒有動作,過了一會,對我招了招手,說:“你過來。”
我心想難道他發現了什麼,雖然有點不願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不過還是馬上跑了過去,張作爲指着頭頂那個‘洞’‘穴’,說:“你看,是不是很眼熟?”
我仰着頭眯着眼睛仔細看那個‘洞’‘穴’,只是因爲隔得遠了,加上光線有些耀眼,所以看了很長時間才覺得似乎確實很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張作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眼睛,它的樣子和左眼很像!”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馬上辨認出了確實和我們下來的那個入口很像,但這裡顯然不是我們進來的地方,我看了張作爲一眼,他也正看着我,我們同時開口說道:“右眼!”
張作爲點了點頭,說:“這一定是右眼。”
這個發現雖然讓我有些吃驚,但並每當一回事,既然這幅圖是一個人的頭像,既然我們已經發現了左眼,自然也就會有右眼的存在,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發現,再推想下去,順着岔口那個方向走下去,或許就能陸續發現更多的‘洞’‘穴’,代表着鼻子和嘴巴。
張作爲顯然沒有我這麼樂觀,他說:“左眼是被埋起來的,爲什麼右眼卻是開着的?”
我小心翼翼的說:“會不會右眼本來就是沒有被埋起來?再說,這很重要麼?”
張作爲緩緩的說道:“我只是在想,自從我們來到這裡之後,這張沒有臉的頭像,已經先後出現了兩隻眼,如果他的五官都湊齊了,會不會發生些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