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蘿的手指搭在程秋硯的腕間。
嚴旭在一旁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
他爲了舅舅的事情操碎了心，也十分擔憂。
他那個渣爹根本就不算人，他媽又死的早，現在就剩下舅舅這個唯一對他好的人了，要是舅舅出事，嚴旭簡直想都不敢想。
顧青蘿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怎麼樣？”
過了許久，嚴旭才緊張的問。
顧青蘿直視程秋硯：“程先生,我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好。”程秋硯也在觀察顧青蘿。
“你的身體狀況你知道嗎？”
“知道。”
“你明白是怎麼回事，是吧？”
“嗯。”
說到這裡，程秋硯看了嚴旭一眼：“你先出去。”
嚴旭這次卻不想再聽他舅舅的話了：“我不要，我想留下來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秋硯臉上顯露出一絲難堪。
很多事情，他不想當着嚴旭的面說。
“沒事,說吧。”顧青蘿又看了程秋硯一眼：“反正這事早晚嚴旭都能知道。”
程秋硯臉色微變，過了許久纔開口：“這是我自願的,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只可惜不能挽回秋兮，也不能替她報仇。”
嚴旭的眼睛瞬間瞪大。
秋兮是嚴旭媽媽的名字。
他看着程秋硯，上下打量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麼還會和他媽媽有關？
“舅舅。”嚴旭叫了一聲。
程秋硯恨恨的握緊拳頭：“當年嚴浩那個人渣僞裝成謙謙君子追求秋兮，他能裝會騙，騙得秋兮對他動了情，後來……”
程秋硯越說，嚴旭的臉色越是難看。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父母的婚姻竟然是一場騙局。
程秋兮是程家的寶貝女兒，當時程家比嚴家實力更加深厚，而且程家人口簡單，程秋兮不管嫁到誰家，都會帶着一大筆嫁妝的，甚至還有程氏的股份。
嚴家那個時候資金鍊出了問題，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程秋兮身上。
嚴浩找人調查程秋兮的愛好，瞭解她的一切，然後主動出擊去追求程秋兮。
程秋兮被養的十分天真純善,根本就瞧不出嚴浩的狼子野心，在嚴浩努力追求下被打動了。
之後就是兩個人談了一段時間的戀愛之後結婚。
其實那個時候程家是看不上嚴家的，可誰讓程秋兮喜歡嚴浩，程家也沒辦法，只好捏着鼻子答應女兒嫁過去。
爲了不讓程秋兮受委屈，在兩個人結婚之後，程家就幫着嚴家度過難關。
原來想着兩家也算熟悉，又有程家幫嚴家的事情在，嚴家應該會好好對待程秋兮的。
可誰知道，程秋兮在生下嚴旭沒多久就出車禍去世了。
而程秋兮去世沒有多長時間，嚴浩就把養在外頭的女人堂而皇之的接了回來。
當時，程家是真的快氣死了。
有心找上門去跟嚴家算帳，可想想還有年幼的嚴旭，如果跟嚴家鬧崩了，嚴旭在嚴家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爲了孩子，他們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後頭拿捏住了嚴家的一些把柄，就把嚴旭接到程家居住，嚴旭一年裡頭有一多半的時間是住在程家的。
一直到他長大一些，一直到程家老兩口先後去世,程秋硯忙碌起來,他纔回到嚴家長住。
而程秋硯在忙什麼？
他一直在調查程秋兮的死因。
他老感覺程秋兮的死亡不是事故，應該是人禍,是有人要害她。
查了好幾年，程秋硯纔算是知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秋兮的確是被人害死的，害她的人就是嚴浩。
嚴浩的那個真愛很玄乎，會一些歪門邪道，她迷惑了嚴浩，讓嚴浩害死了程秋兮，而她則把程秋兮的靈魂給拘了去，讓她哪怕死了都要日夜遭受酷刑，一直到折磨的失去最後一點靈光，完全變成傀儡。
程秋硯知道了這些，簡直都要氣瘋了。
他努力剋制自己，到處尋找懂法術的大師，費了很多時間精力纔算是找到一位法力高超的大師，讓他幫忙救出了程秋兮的魂魄。
而那個時候，程秋兮已經被折磨的只剩一點靈光。
這樣的程秋兮哪怕送去投胎，生下來也是個傻子。
程秋硯於心不忍，便請求大師幫幫程秋兮。
大師也沒有辦法，程秋硯跪在地上一直苦求，最後大師被他的誠心打動，告訴他一個方法。
那就是用至愛之人的生命力來滋養程秋兮，慢慢的讓她恢復過來。
程秋硯一聽大喜過望，立刻請求大師作法，他願意用生命來滋養程秋兮。
大師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大師看着程秋硯，嘆了一聲：“癡兒，不是隻你愛她就可以的，她也要愛着你才行……”
當時程秋硯聽了這話差點暈過去。
可後頭他想着死馬當活馬醫，哪怕不能讓程秋兮徹底恢復過來，只要恢復那麼一些，讓她再投胎不至於變成傻子也行。
大師無奈，只好作法。
讓程秋硯驚喜的時，大師作法竟然成功了。
顧青蘿坐在一旁聽程秋硯緩緩的講述當年的事情。
她一臉平靜，表情顯的很是平常。
可嚴旭卻吃驚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張大嘴巴，一副三觀震裂的樣子。
“舅舅，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嚴旭還沒有從震驚中醒過神來：“您愛我媽，我媽也愛您？這，這怎麼可能，你們不是姐弟嗎？”
他簡直不敢想象，他竟然聽到了這麼一樁驚天秘密。
程秋硯低頭苦嘆：“我一直以爲是，秋兮也一直以爲我是她的親弟弟，可一直到秋兮結婚前我才知道，並不是，我是程家收養的，父親和我的生父是至交好友，當年我家遇難，我生父生母都沒了，只剩下還是嬰兒的我，父親就把我抱回程家，當親兒子一樣養大，而且在外邊都說我是程家親生的，是秋兮的親弟弟，我和秋兮只差一歲，秋兮又怎麼會知道不是呢。”
說到這裡，程秋硯控制不住的流出兩行淚來。
嚴旭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說了。
要怎麼說呢？
自家舅舅和媽媽命還真苦啊，這真是造化弄人。
“我喜歡秋兮，可我不敢說，秋兮只怕也喜歡我，也不敢說，她應該覺得喜歡我是一種罪過，也怕給我帶來煩惱，讓程家蒙羞，所以才假裝愛上了嚴浩……”
這麼多年來，程秋硯一直都在分析當年的事情，更是把情況假設了無數回，他和程秋兮的心理，他也不知道琢磨了幾千幾萬回了。
嚴旭低頭，整個人蔫蔫的。
過了一會兒，他才猛的擡頭：“舅舅，也就是說，你，你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時不時的生病，都是因爲您在用您的生命溫養我媽媽？”
這傻孩子，才反應過來。
顧青蘿替程秋硯點了點頭：“是這麼回事。”
嚴旭猛的站起來，把旁邊的杯子撞倒了也顧不上：“不行，這樣不行，舅舅，您趕緊讓，讓那個大師停止作法……要溫養我媽媽，也應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