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遠陪着楚帝步行前往慈寧宮,兩人身後,跟了一隊太監宮娥和侍衛。
“皇上,您若是覺得臣有做不好的地方,不防直言,莫要像剛纔那般把微臣架火上烤了。”
楚帝揹着手,正賞着宮殿上的雪景,聽到這話,回頭看向落後一步的人:“這話是怎麼說的?”
宋致遠無奈地道:“您喚微臣作陪去慈寧宮用膳,同是相爺,哪怕是面子上,您也該做做戲,叫上範相吧?”
楚帝一頓,道:“那可是陪母后用膳,叫上你是因爲你家太夫人也在,可範家沒有啊,叫範相,他能自在的吃?”
若是賜御膳,他自可喚上幾個臣子,可那是去母后宮裡,豈能誰都叫上?
汪太后那可不是隨便和臣子乾飯的人。
“那您大可找個藉口,明戳戳的偏心眼兒,於臣的同僚之情,不太美妙。”
楚帝呵地一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範相作爲兩朝老臣,豈會不明白?潤之你想太多了。”
宋致遠心想,並不是我想多,是事實上,我往孤臣的路上越走越遠。
“莫說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還有句話叫親疏有別,不管哪個帝王,都親與自己識於微時的近臣。”楚帝淡淡地道:“而且範相麼,人老了,想法也多,怨不得朕對他有意見。”
宋致遠沉默着,想起近來範黨的動作,道:“範家太夫人近日有些不好,他動作多點,怕也是因爲這一點。”
楚帝眉眼一鬆。
“範太夫人今年幾歲來着?”
宋致遠用手指合算了下,道:“範家太夫人比我家母還要年長十七,今年也有七十五了。”
範家太夫人活到這份上,也算是高壽了,入秋一病,就有些不太好,範家是卯足了勁拿各色補品給她吊着命,太醫更是每日一診脈。
沒辦法,一旦範太夫人掛了,範相肯定得丁憂,而這個老相爺,可還沒認老呢。
等他丁憂後,估計也就只能掛個好聽而無實權的職位了,
比如什麼太師的位置。
所以趁着還在位,該安排的都儘快安排才爲妙。
楚帝:“有時候做太多,反是無用功,範相總是不明白這一點。”
宋致遠深以爲然。
“閔親王那邊, 讓朕賜個婚,你怎麼看?”
宋致遠道:“您已有人選了?”
楚帝擡頭看向宮殿上的琉璃瓦,因爲被雪遮蓋着,卻又露出一點,黃白相間,此時,正好有陽光從雲層透出,落在那黃白上,有些炫目。
他擡手擋了一下眉骨,道:“好歹是朕的幺弟,配普通的官眷,怕是有些委屈他了。”
宋致遠眉梢輕挑。
“信王府,不是有個寄養的崇陽郡主?好像有二十了吧?”
宋致遠:您有毒吧!
崇陽郡主,那是前朝夏氏皇室的雍太子僅存的血脈,雖是庶出,卻也是身份尊貴,畢竟若是沒有先帝,人家妥妥的就是一個公主了。
就是這麼個尷尬的身份,一直拖着,信王也不提,大有養到終老的意思,可賜婚給閔親王,這是要逼他反呢還是羞辱呢抑或是施恩警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