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手絹擦了擦翦戰天露在外面的半邊臉,雲逐月看着那一張面具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將手絹放在一邊的水盆之中清洗一下,擰乾,又將翦戰天的手擦了一遍。
那件染血的衣服已經換下,放在牀榻一側,上面那一片殷紅如盛開的紅色花朵一般的刺目。
雲逐月給翦戰天清理傷口的時候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很多,不過沒有上次那麼恐怖的,可是不知爲何,直到現在,躺在牀上的翦戰天還沒有甦醒的跡象。
“師叔,師尊他……”嚴斌在一旁,一臉的焦急,可是卻又束手無策。
在安頓好翦戰天之後,雲逐月還是把情況和掌門嚴斌說了一下,畢竟她也心裡沒底,嚴斌的見識總要比她廣博一些。
只是她沒想到,嚴斌知道翦戰天昏迷了,反應比她還大,要不是她及時制止,怕是整個分部都要知道翦戰天重傷昏迷的消息了。
“嚴掌門,你要相信師父。”雲逐月停下手中的動作,淡淡地開口,其實心中,遠沒有她表面如此的淡定。
嚴斌看了一眼雲逐月,眼中閃過一抹讚賞,師尊的眼光果然沒錯,這個小師叔雖然年紀小,不過處理事情的能力卻滴水不漏。
如今師尊昏迷,那紅衣魔頭也不知道離開了沒有,所以師尊昏迷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可是如果師尊和她都不露面,也會引起懷疑,而將他留在這裡,則能破除一切的懷疑。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雲逐月一直側坐在翦戰天的身邊,不時的查看一下他的脈搏,翻看一下眼皮。她也不知道翦戰天到底怎麼樣了,甚至弄了一些生命樹的汁水給翦戰天服下。
號稱天地間生命力最爲強盛的生命樹的汁水流入口中,翦戰天的生機是強盛了一些,可是卻依舊沒有好轉,甚至脈搏都會忽快忽慢,讓雲逐月覺得一顆心也跟着她的脈搏跳動,不過這些她沒有告訴嚴斌,只好強壓住心慌,將自己最好的藥材全都不要錢一樣往翦戰天的口中灌着。
嚴斌也是將門派中積存的靈丹妙藥悉數拿了出來,可是這些東西全都收效甚微,都已經一下午了,翦戰天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
雲逐月心中越來越慌,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翦戰天已經成了她心中的支柱,只要有翦戰天在,她什麼都不怕,覺得什麼都有依靠,只有在翦戰天躺下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他已經那麼深深地融入了自己的生活,還有心裡。
她很想握着翦戰天的手,可是直到不行,只能緊緊地握住雙手,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手心,雲逐月渾然不覺,注意力全都在翦戰天的身上。
雲逐月心中十分的忐忑,已經將自己能做都已經做了,連生命樹的汁水也不管用的話,她就只能等了,她相信翦戰天,相信他一定不會有事。
忽然,牀頭上亮起了一閃一閃的光亮,就像是絕望之中的希望之光一樣的耀眼。那是翦戰天的傳音器,雲逐月心頭一震,她怎麼忘了,若是能找他其他師兄,師父或許就有救了!
快速的伸手拿起,剛剛打開,雲逐月還沒有來的及說話,就聽到裡面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戰天……”
熱切的心上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
,不是師兄們,而是顏夕聖女,那一道溫柔如水的聲音落在耳中,讓心裡有些疼,也有些冷,雲逐月卻穩住心神,淡淡開口:“是聖女嗎?師父現在不方便說話……”
“你是誰?”雲逐月還沒說完,那邊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你戰天收的小徒弟吧?我聽他提過幾次,看來戰天還真是疼你……”
傳音器的另一端,顏夕那張絕美的臉上帶着的溫柔笑容,因爲雲逐月的聲音而陡然變得難看起來,不過聲音卻很輕快,那語氣,也好像翦戰天是她的一樣。
雲逐月等不到她說完,急切的道:“聖女,我想問一下,您能聯繫上墨白師兄嗎?”
被打斷的顏夕臉色更加難看,卻在雲逐月開口之後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語氣中已經有了濃濃的不悅:“戰天要找墨白,還用你插手嗎?”
“聖女不要誤會,是我個人找大師兄有些事情,如果他在,我能單獨和他說幾句嗎?”雲逐月知道,顏夕聖女此刻肯定對自己打斷她的說話不高興,可是這邊師尊的情況緊急,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顏夕很想把傳音器給掛斷,可是坐在她對面的墨白卻伸手將傳音器拿了過去,然後走出了房間,門外是幽蘭盛開的山谷,那盛開的美麗姿態,或簡約,或張揚,巧笑嫣然中燦爛着生命的美麗。穀風吹過,有着讓人沉醉的幽蘭香。在這一片幽蘭之中還有着幾棵常年開花的樹木,美不勝收。
關上房門,墨白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拿起傳音器,冷聲道:“雲逐月,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知道聖女她……”
“師父受傷了,很嚴重,你過來吧。”說完,雲逐月準確的爆出了他們現在情況,雲逐月知道,墨白的實力很高,是師父最爲得意的子弟,他來了,師父的傷或許就有起色了。
說完雲逐月就掛了傳音器,看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嚴斌,目光再次放在了翦戰天的身上,心中卻有些複雜難受起來,顏夕聖女,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另一邊,墨白因爲雲逐月的話而愣了一下,師父受傷了?心中猛然一跳,有些急切的推門進屋,看到顏夕聖女探究的目光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時溫潤的樣子。
“墨白,戰天怎麼了?”顏夕開口,她知道,墨白是不會騙她的。
墨白笑了笑,道:“沒事,師父在分部有些事情,讓我過去幫忙,他好抽時間能回來看你,夢蘭,記得按時給聖女吃藥。”後面的半句是對一邊的侍女說的。
“好,公子放心就好了!”一邊的小丫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道。
“恩,你要是做好了,下次來我給你帶禮物。”墨白在一邊點了點頭。
小侍女歡天喜地,顏夕聖女卻歪頭看了墨白一眼,道:“墨白,你是不是在騙我?”
墨白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師父在那邊被那些人絆住了,我去幫忙。”
看墨白轉身就要往外走,顏夕忽然開口:“墨白,戰天他,對那個小徒弟是不是,是不是很特殊?”
顏夕是女人,她雖然和翦戰天不常見面,可是心中卻有些隱約的感覺,翦戰天很少對別人上心,可
是那個小徒弟,似乎打破了他的原則。
墨白皺了皺眉,看向顏夕有些蒼白的臉色,眼中閃過一抹心疼,開口道:“小師妹是師父從小收的徒弟,又是女孩子,對她與衆不同一些也是應該的。而且,師父對她好有師父的原因,你只需要記住,不管師父做什麼,都是爲了你,爲了能治好你的傷。”
“真的?”顏夕眼眸一閃,似有些開心的說道。
墨白點點頭:“當然,我不會騙你。”
“是嗎?那就好。”顏夕終於笑了,原本就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臉更加的空靈,那一副絕美的表情讓在一邊墨白的眼神有短暫的失神,不過很快就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心情。
“好了,你好好養身子,我去幫師父,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的身體就能徹底的好了。”墨白說完,轉身出去。
顏夕聖女坐在桌前,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一個小徒弟而已,又怎麼能和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看來是她多慮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雲逐月還像之前那樣坐在那裡,不時的查看一下翦戰天的情況,可是站在一旁的嚴斌卻敏銳的感覺到,氣氛似乎變了一點,到底變了哪裡,他說不清楚。
不知道爲何,翦戰天的身上忽然熱了起來,翦戰天露出的臉上有些汗水,雲逐月趕忙用寢溼的手絹擦拭乾淨,目光落在了翦戰天的面具上,伸手覆了上去,她不是想要看他的樣子,而是想要看看他的臉色……
手指碰到了面具的邊緣,一顆心忽然跳了起來,他說自己摘過他的面具,可是自己終究是沒有印象的,若是今日摘了,她會怎麼選擇?
死,或者,嫁給他?
翦戰天曾說過,要她做他的妻子,嫁給他?突然,雲逐月只覺的周圍突然寂靜了起來,只能聽到自己心臟那‘砰砰砰’的亂跳聲。視線中,除了翦戰天的面具之外,周邊的景色都不由得變的黯淡無光起來,彷彿那面具是世間唯一的色彩……
“住手!”就在雲逐月的手指曲起的時候,一道嚴厲的冷聲制止了她,“雲逐月,你要做什麼!”
房間裡忽然多出的一個人,雲逐月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淡淡地道:“我只是想看看師父的氣色而已。大師兄既然來了,就過來看看師父的情況吧。”
雲逐月起身,墨白臉色有些不好的看着她,卻對嚴斌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是。”嚴斌也感覺到了兩位師叔之間氣氛的不對,於是趕忙退了出去。
“看師父的氣色?小師妹,你敢說不想看師父的容貌?”墨白的語氣有些冷,眼中還有些戒備。
“大師兄,我不過是見師父的情況有些不妙,想看一下師父的氣色而已,事急從權,難道不可以嗎?”
“小師妹,我不知道之前怎麼樣,但是你敢說,你之前不想看師父的容貌嗎?”
雲逐月不知道那戒備的來源,可是墨白的態度和語氣卻讓她不喜,她曾經把墨白當成是和師父一樣的人物,也想過好好的敬重尊敬,可是這一刻,她的心裡卻極其不舒服。
冷笑道:“看師父的容貌?大師兄,你怎麼知道我以前有沒有看過師父的容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