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戰天的目光也落在那一道修長秀麗的影子上,若是月兒,她此刻會是什麼表情?輕輕地嘆了口氣,道:“這世上又有多少事情是對的?多少事情是錯的?只要你覺得對那就好了。”
沐澤有些詫異的看了翦戰天一眼,忽然一笑:“尊者,我覺得這樣的輪調更像是月月說的。”
“是啊,或許我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被她同化了。”翦戰天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後擡眸看向天空,心中暗道,月兒,再等爲師一段時間。
之所以會答應鳳輕月的要求,還是因爲雲逐月。翦戰天知道雲逐月的心中對魔幽一直都是愧疚的,所以對於鳳輕月要陪魔幽這段時間的請求,他沒有辦法拒絕。
他們本就是戀人,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也應該有一個正式的告別,手掌放在心口的位置,翦戰天對自己說,他絕對不會和月兒陰陽兩隔。
鳳輕月最好像她說的那樣,不然的話,你就不要怪我!對於鳳輕月的說辭,翦戰天並沒有完全相信,畢竟一個處心積慮重生的人,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放棄生命。
至於鳳輕月離開之後魔幽會怎樣,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翦戰天向來都是個冷情的人,除了對雲逐月。
冷家邀請暗月宮主赴宴,卻在半路截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仙界。自從東方玄的事件之後,仙界再次陷入了一種緊張的氛圍當中,都知道暗月宮肯定要有什麼動作。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暗月宮竟然沒有任何一點兒反應。
這一下仙界衆人不懂了,派去想要探查消息的也是一無所獲。其實不是那些探子無能,實在是連暗月宮的衆人也不知道宮主的心裡是什麼打算,因爲他們的宮主根本就不在暗月宮。
“魔幽,我要那個!”鳳輕月微微嘟嘴,冷清的臉上帶着一抹撒嬌,指着不遠處哪個扛着冰糖葫蘆的小販。
在太倉城的大街上,鳳輕月一身淡藍色的紗裙,魔幽隱去了頭上醒目的魔族標誌……角。看上去像是一對尋常的情侶,只不過男的很帥,女的很漂亮,總是引人側目罷了。
“好,我給你買。”魔幽寵溺的一笑。湖藍色的眸子中帶着滿足,還有一點不解。他不知道輕月是怎麼了,自從回來之後,什麼也沒有處理,反而總是粘着他。
“給我一串冰糖葫蘆。”魔幽走了過去,對着那個小販開口道。
小販看了一眼魔幽,又看了看鳳輕月,一邊拿出了一串冰糖葫蘆遞上前去,一邊笑道:“公子和小姐真是一對璧人。”
魔幽的目光柔和,開口道:“謝謝。”然後接過糖葫蘆遞給鳳輕月。
鳳輕月接過糖葫蘆,雖然臉上的神色依舊清冷,可是眼底卻帶着欣喜,這種生活她從四歲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鳳輕月張開紅脣輕輕的含上了一口,然後極爲滿足的開口道:“好甜。”
“那你就多吃一點。”魔幽笑了笑,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像這樣逛街還是第一次,看着鳳輕月吃着糖葫蘆的樣子,心中充溢起一種名爲滿足的感覺。
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態,魔幽的心中一痛,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還能撐多久。不過在他離開之
前,能夠和鳳輕月有這樣一段甜蜜的時光,他也算知足了。
鳳輕月眼眸微垂,她並沒有騙翦戰天,想要保留着曾經的靈魂重生,她放棄的東西也很多。她的靈魂真的不可能存在很久,以前她只想着復仇,如今才發現自己這樣做對魔幽很不公平。
和翦戰天相處的那幾天,她醒悟自己對魔幽付出太少了,甚至連一些溫馨的記憶也沒有。
和她不同,魔幽爲她付出了太多,爲她放棄了家族,放棄了大好的前程,那數千年的等候寂寞滋味並不是任何的人可以忍受的。
更何況她並不能陪魔幽走下去,讓他顧忌數千年,然後繼續孤獨下去,鳳輕月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殘忍。所以在現在可以彌補的時候,她想要給魔幽一個不一樣的記憶。
兩人說說笑笑,態度親暱,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經過的馬車。馬車上花傾城的眼睛睜得老大,看到那對看似戀人的男女,心不由得抖了抖,她沒看錯吧?是不是應該稟報主上?
剛纔那個女子分明就是主母啊,那個男人是誰?要是真讓公子知道了會怎麼樣?該不會迎來一場暴風驟雨吧?
不過也不一定,主上雖然關注暗月宮的消息,可是主母和這個男人的事情他應該早就知道了,也沒見主上有什麼特別的感受,難道主上根本就不在乎?
這糾結一直到給翦戰天彙報的時候還有些心不在焉,一雙美麗的眼睛看着翦戰天,幾次都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嗎?”翦戰天的眉頭一挑,花傾城聞言那躲躲閃閃的神情更讓翦戰天確定她還有話要說。
“那,那個,我剛纔來的時候,看到主母,看到主母和一個男子一起逛街。他們,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很親密……”就好像是戀人。這一句花傾城很知趣的沒有說,因爲翦戰天身上的冷意已經開始蔓延了。
雖然周圍的空氣已經像是寒冬臘月,可是好半晌也不見翦戰天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花傾城不由得擡頭偷偷瞄了一眼。
翦戰天的臉那叫一個難看啊,可是卻又像是在隱忍着什麼。翦戰天的確很難受,即使知道那是鳳輕月,可是那也是他的月兒啊。
修長的手掌握起,再放開,再握起,再放開,如此幾遍他纔將心中的怒氣平息了一些。現在陪着魔幽的是鳳輕月,他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良久後,花傾城纔算的上是鼓起了勇氣,拱了拱手:“主上,您和主母……”
“無事,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今天看到的也當沒有看到。”翦戰天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繼續道:“傾城,傳令下去,最近一段時間玄夜閣將所有的活全部放下,全力協助暗月宮的事情,記住是全力。”
花傾城震驚的看了一眼翦戰天,努力的壓抑了自己的震驚,開口道:“是,我現在就去辦。”
出門了纔敢深深地舒了口氣,這,這也太恐怖了吧?主上到底是有多愛主母啊,這主母和別的男人在外面曖昧,公子竟然在給主母處理事務。
花傾城邊走邊搖頭,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樣隱忍的主上讓她感覺好可憐……
“喂,傾城,你脖子出問題了,扭來扭去的幹嘛?”蒼木的聲音傳來。
花傾城看了他一眼,難得的沒有和他鬥嘴,而是道:“蒼木,主上找你,過去吧。”
蒼木倒是沒有疑惑,邁腿走去,花傾城轉身忽然一笑,主上心情不好,總要找個人發泄一下吧,蒼木跟在主上身邊那麼久,想必早就習慣了,讓他去做人肉沙包好了。
翦戰天憋悶了一天,到了晚上終於剋制不住內心的想法,偷偷潛入了暗月宮,去親眼看看雲逐月,哪怕只是她的身體。
鳳輕月已經睡着,翦戰天走進去的步伐很輕,走到牀邊,翦戰天輕聲的呼喚:“月兒。”
看着進入睡夢中的鳳輕月,翦戰天的眸光越發的溫柔,因爲現在的鳳輕月和雲逐月一般無二,就是他的月兒。
伸出手在即將觸碰到雲逐月熟睡的臉頰的時,翦戰天趕忙收了回去。他怕自己喚醒的那個人不是雲逐月,怕自己看到的是那個陌生的冰冷雙瞳。
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才轉身想要離開,卻不想一轉身正好和魔幽打了個照面,忍不住想要關心的人並不只有他翦戰天一個,還有一個魔幽。
只不過他們想的人不同,翦戰天心中想的是雲逐月,而魔幽心中想的這是鳳輕月。都是他們生命中重要的月兒,同一個人,不同的時代,可是現在卻擁有一具共同的身體。
“我們出去談一下吧!”魔幽開口:“不要打擾到她睡覺。”
翦戰天點了點頭,然後和魔幽一前一後出了房間,一直到走遠這才停下來。
“你不會放棄她的對嗎?”魔幽淡淡開口。
翦戰天毫不猶豫的道:“不錯,我一定會找回月兒的。”
“你……一定要將她逼走嗎?”魔幽的眼中閃過一抹痛,他的生命已經不能長久,他不知道他消失之後輕月還能留在這個世界多久。
翦戰天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鳳輕月對你的重要,那麼你也應該明白雲逐月對我的重要。魔幽,鳳輕月不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人。”
“我知道,我已經不能陪伴她走下去了,所以我想她能幸福一些。”魔幽眼中閃過一抹失落,翦戰天愛的,寵的都是另一個人。
翦戰天一怔,這才發現有些不對,伸手探上魔幽的脈搏,然後眉頭一皺:“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魔幽的身體早就已經損傷了根本,而且很重,病入膏肓。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多則一年,短則數月,就是我的死期,我知道你容不下她,可是到時候別太狠,可以嗎?”
魔幽看向翦戰天,眼中帶着誠懇和請求。
翦戰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是因爲幫月兒恢復神骨?對不對?”
魔幽沒有回答,不過算是默認了。
翦戰天的眸子裡閃過動容,若不是魔幽,他的月兒估計也消失了,如今他只有那麼一個請求,垂下眼眸,淡淡的開口:“我答應你。”
其實不用答應,鳳輕月也說過她會消失,她和魔幽……或許就是有緣無分吧。
翦戰天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日子吧!不過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你,那就是不要對月兒做什麼!”
兩人都懂那話中的意思,魔幽開口道:“放心吧,我很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