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本來應該又是一個大節日，奈何最近事情鬧的寒溯影着實心煩，和朝中衆多大臣也鬧得不愉快。朝暉殿那邊寒靈舒也在剛大鬧了一場，將宮內所有的侍從婢女都趕了出去，縱然蕭疏陌在寢殿外勸了許久，還是沒什麼用，就連寒溯影來了也被攔在了寢殿外。
看着寒溯影一臉無奈，又無計可施的樣子，蕭疏陌忽然有些同情他。按照寒靈舒自己說的，她以前是律師，還是極爲自律嚴肅的性格，按理說本性難移，怎麼現在那麼能折騰？
不然怎麼說寒溯影最疼寒靈舒呢，把皇帝拒之門外這種事，等於十不把皇帝放在眼裡，放眼這皇宮之中，又有誰敢做這這種大不敬的事情。
蕭疏陌回頭，看到了從 剛纔就一直站在一旁一聲不發的沉璧，向來沉穩的臉上雖寫滿了焦急和擔憂，但最終還是隻在一旁看着，卻什麼動作都沒有。
明明是那麼的在乎……
勸慰無用，寒溯影只得吩咐人好好的守着這朝暉殿，有什麼事情立刻稟報於他。
想到寒靈舒之前和自己說的事情，蕭疏陌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既然寒靈舒已經這麼做了，看來一切都準備好了……只希望真的能向他說的一般順利，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
寒溯影將蕭疏陌送回漪蘭宮後又回了儀元殿，只有彩寧不停地在蕭疏陌耳邊感嘆陛下對娘娘真好，娘娘一定要好好抓住機會之類的，對於這樣的話，蕭疏陌只是笑笑卻並不作答。
晚膳過後，蕭疏陌打發人又去了一趟朝暉殿，卻聽到回報說靈舒公主依舊把自己關在寢殿裡，聽宮裡的人說靈舒今晚也什麼東西都沒吃。
“胡鬧！”蕭疏陌皺眉。
“娘娘？”彩寧不知道蕭疏陌爲什麼看起來會那麼生氣，今天下午從朝暉殿回來也沒見娘娘這樣，這是……怎麼了？
蕭疏陌不說話，彩寧也只敢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彩寧，一會兒若是沉大人巡夜過來，將他留下吧。”蕭疏陌站起了身子，看樣子是準備去後面的浴池沐浴。
“留……留下來？”彩寧嚇了一跳。
“嗯。”
若是沉大人夜巡過來……應該會很晚了吧，留下來……這不合適吧，如果被有人胡亂傳出去……娘娘都沒想過這些嗎……
後殿的浴池中，蕭疏陌將自己整個人都沉在水中，剛剛沾了水的頭髮還未溼透，細細碎碎地飄在水面之上，勾起一簇長髮放到眼前，無意識地晃了晃。
上元節……似乎對於她和寒靈舒這樣的人來說，任何應該團圓的節日，都是在對她們的嘲諷……也不知道寒靈舒，會不會有這種，寂寞的感覺。
時間真的能沖淡一切，最初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現在想來，似乎也沒有那麼的難以接受，腦海裡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那個最初冷言冷語，如今卻對自己百般維護的人，那個明明擁有佳麗三千，如今卻獨寵自己的人。
想到寒溯影，蕭疏陌自己也不知該是什麼心情，寒靈舒說他們這輩子註定分不開了……那她又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寒溯影？
寒溯影可以給她榮華富貴，甚至可以給她顯赫的地位，那是因爲寒溯影對她有興趣。自古君王多薄情，若是哪一天，興趣淡了呢……她也要像衆多妃嬪那樣，在等待中，度過剩下的時間？
有那麼一瞬間，蕭疏陌有些嫉妒寒靈舒。
“這是在想什麼呢！”蕭疏陌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再仔細回想自己剛纔的想法……怎麼那麼矯情？
覺得自己矯情的蕭疏陌抽了抽嘴角。
不過……
“真的好羨慕靈舒啊！”
沉璧被請到書房的時候除了驚訝還有疑惑，畢竟入夜後被後宮的娘娘請到宮殿之中，再怎麼說，也於理不合，更何況還是蕭疏陌，現在這後宮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在拒了彩寧的挽留之後，卻被突然殺出來的蕭疏陌直接拖進了書房。
恭恭敬敬地給蕭疏陌行禮之後，卻並未得到蕭疏陌的迴應，只是在蕭疏陌臉色沉下來之後，更覺疑惑。
“已經這麼晚了，娘娘若是沒什麼事，微臣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沉大人這是，準備和我們劃清界限？”蕭疏陌託着下頜冷冷地問。
“微臣並沒有這個意思。”沉璧又怎麼會聽不出蕭疏陌故意加重了的‘們’字，照舊是一副恭敬的口吻，“只是娘娘現在留下微臣，於禮不合，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
“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怎麼樣呢？”蕭疏陌打斷了沉璧的話，微微眯起雙眼笑看着沉璧。
沉璧不言，蕭疏陌也不逼他，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待看的沉璧不自在了，才又開口道：“我以爲，沉大人應該習慣了的。”
一句話，讓沉璧皺了皺眉，卻並未反駁。
因爲蕭疏陌說的對，他是該習慣的，以前寒靈疏也經常在晚上偷偷溜到太師府去找他，然後玩夠了，再由沉璧偷偷將她送回宮中……宮中的禮數對她而言，似乎大多時候都視爲無物。
靈舒……
“娘娘和公主不一樣。”
“公主？”蕭疏陌挑了挑眉，“若是我沒記錯，我好像是第一次聽你這麼叫她。”
……
如果可以，沉璧想扶額，他的話重點似乎不在稱呼吧……
沒想，蕭疏陌突然冷笑了一聲，盯着沉璧開口道：“看來沉大人對陛下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鑑日月可表，不論是今夜，還是……靈舒。枉我還一直以爲沉大人明明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卻遲遲不娶親是因爲靈舒，現在看來，是我看
走了眼，也太高估了靈舒……什麼天造地設，註定在一起這種話，果然只是宮裡下人們無聊說說罷了。”
“沉大人，陛下將和親的事情拖到現在，看來並不值得……” 蕭疏陌走到沉璧身邊，低頭看了一眼沉璧緊握的拳頭，勾起脣角笑了笑。
“公主……靈舒和親的事情不是小事，陛下拖到現在的目的，我自然清楚，只是……父親從小便教導因爲和大哥，忠義爲先，我不能因爲自己，便讓他被百姓所罵……所以……”
你父親？蕭疏陌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你要是知道你父親做了什麼，會不會被氣瘋過去……
“那你又把靈舒置於何地？”
沉璧苦笑：“我以爲娘娘知道。”
“我也以爲我知道。”蕭疏陌輕笑，“太晚了，沉大人應該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沉璧嘆了口氣，微微行禮，便轉身離開。
“對了沉璧。”快走到門口時，蕭疏陌又突然出聲，叫住了沉璧，“你會不會後悔？”
“會。”沉默了一會兒，沉璧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娘娘。”沉璧剛離開，彩寧便走了進來。
“現在什麼時辰了？”蕭疏陌揉了揉額角。
“丑時剛過，娘娘要不要休息了。”
“不用。”蕭疏陌搖了搖頭，“今晚，宮裡會很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