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話把兩人嚇了一跳,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他是從何而來的,但顯然他已經暗中觀察他們很久了。
馬丁看了看老人臉上自信的笑容,回頭瞟了一眼關卡,那裡一切如常,他判斷,這個人應該不是軍方的人。
“你是誰?想要幹什麼?”在馬丁的示意下,艾米莉亞鼓起勇氣向對方發問。
老人笑眯眯的望着一臉警惕的小姑娘,和顏悅色的回答:“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布瑞恩,我的工作是在各大主城之間販賣各種奇珍異寶。”
“不過,我和普通的珠寶商可不一樣,”老人狡黠的衝少女眨眨眼,低聲笑道:“因爲我從不向帝國繳納一分錢的稅款。”
“爲什麼?”懵懂的小姑娘奇怪的看着他,但她身邊的馬丁卻明白了他話裡的含義。
這個衣冠楚楚的老頭兒其實就是個走私販子,把各領地裡的特產低價收購,通過夾帶私藏等手段悄悄運過領地間的關卡,販賣到賣價昂貴的其他領地牟取暴利。
他一邊聽着布瑞恩向艾米莉亞解釋自己的偷運手段,一邊猜測着這老頭兒主動找到他們究竟意欲何爲。
“就是這樣了,這就是我每天都在做的事,而我找到兩位是希望我們能互相幫助,通過衛蘭斯關卡。原本我有一個同伴,我們倆駕着馬車,車上有一口大棺材,裡面藏着我們這次的貨。”
“我的同伴會裝成父親過世的少爺,而我則是他的管家,我們以運送突然暴斃的富商老爺的屍骨迴天幕堡安葬爲名,混過關去。”
說到這裡,布瑞恩老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可是很不幸,我那年輕的同伴因爲以前的一些舊案,在烈風城被治安官發現後逮捕了。”
“我得知消息後怕他會供出我,只好駕車趕緊逃離了烈風城,但是隻要沒離開烈風城的領地,我仍然是不安全的,現在我急於過關去到天空丘陵,這樣我就不用擔心被追捕了。”
“你想讓我們怎麼幫你?”
布瑞恩的講述讓馬丁心中的疑慮減輕了一些,他曾經見過一些薩拉圖的走私販子,這些傢伙爲了錢什麼都敢幹,甚至有人跑到雷霆山區向德瓦爾人兜售物品。
對他們來說,當你與他有共同利益的時候,他會對你保持絕對的忠誠。
當然,如果他們感覺你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他們也會毫不留情的出賣你,但此時此刻馬丁覺得,他和艾米莉亞與布瑞恩的利益,是完全可以綁在一起的。
“很簡單,請這位小姐扮作死者的女兒,您只要坐在棺材旁邊哭就可以了,至於這位先生,”布瑞恩盯着馬丁沉吟片刻,說:“只能委屈您一下,請您扮一回死者,躺在棺材裡了。”
“大叔這個樣子,扮我的父親,豈不是一眼就被看出來了?”
艾米莉亞對老人的計劃很不放心,但後者卻顯得胸有成竹,他老謀深算的笑道:“親愛的小姐,你太多慮了!”
“事實上,我們根本不會讓士兵看到棺材裡躺着誰,要知道里面可是藏着我們要販運的珠寶
,所以我們從來就沒打算讓他們打開棺木看到裡面的情況。”
聽到老人這麼說,艾米莉亞和馬丁交換了一下眼色,覺得雖然有些冒險,但也值得一試。
但是,少女的心裡還有一份牽掛,她回頭望了一眼關卡的大門,問馬丁:“可是大叔,我們就這樣偷偷的過了關,喬治哥哥怎麼辦呢?我們不能不救他呀!”
“你們說的是吊在城頭的那個人吧!”布瑞恩老頭兒搶先笑道:“我不知道他和你們說的喬治有多少相似之處,不過據我所知,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通告上所寫的那個人。”
“什麼?大門上吊着的不是喬治哥哥?你怎麼會知道?”艾米莉亞驚愕的問。
“小姐,你顯然不瞭解我的行當,我做這一行也有二三十年了,以前在歐羅亞大陸的時候我就做這個,幹我們這一行,沒有靈通的消息只有死路一條!”
“對我們來說,黑道白道我們都得有人,兩條道都要走得通,這樣才能乾的長久!”
老頭兒洋洋得意的捋着胸前的白鬍須,笑眯眯的繼續說:“早在我剛進烈風城的時候,我就聽說了監獄發生的事!”
“後來,在跟執法院的熟人閒聊的時候,他告訴我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已經不知去向了,他們根本就沒抓住他!”
“就在我離開烈風城的前一天,也就是通告發出的第一天,我還問過這件事呢!”老頭說着,一本正經的看了少女一眼。
“當時,我得到的答覆是,他們聰明的執法官大人從監獄的死囚裡,找了一個模樣跟喬治•布魯尼長得差不多,年紀也相當的人,設了一個圈套。”
“我想,你們倆應該就是她準備套住的目標吧!”說完這句話,老頭兒的嘴角流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
布瑞恩老頭兒的話讓艾米莉亞大吃一驚,卻解開了馬丁一直以來心頭的懷疑,並且更加確認布瑞恩值得信任。
他起身表示願意與布瑞恩合作,老頭兒見狀非常高興,連忙邀請他們跟隨他一起到他藏馬車的地方去。
兩人跟着布瑞恩拐彎抹角,在關卡東南方的山崖下的幾塊巨石後面,找到了藏匿的大貨運馬車。
馬車車廂的左側放着一口大棺材,右側則有兩隻華貴的箱子,老頭兒身手敏捷的鑽進車廂,在內側的箱子裡翻找了一會兒,將兩件衣服遞給兩人。
“這件就給道爾小姐,看身材應當是合身的。”
老頭兒說着將一條粉色的公主裙遞到艾米莉亞面前,少女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用手撫摸着柔軟的蕾絲花邊,愛不釋手的睜大了眼睛,她從生下來從來沒有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喜歡得不得了。
“至於這位先生,就將就着穿這件吧,除此以外實在沒有適合你身材的衣服了!”
老頭兒轉向馬丁,將手中的一套寬大的男僕號衣遞給他,馬丁接過來比了比自己的身材,感覺還算合體,於是便收下了。
布瑞恩於是請艾米莉亞到車上去換衣服,而接過號衣的馬丁並沒有直接換衣服,而是站在車旁等
待着小姑娘出來。
當馬車的後面的門簾被拉開,艾米莉亞穿着白色小舞鞋的腳率先映入了眼簾,緊隨其後的粉色蕾絲公主裙將她完全變成了一位優雅秀麗的小公主。
馬丁和布瑞恩看了都大爲讚歎,布瑞恩又找出銀梳幫她將銀髮梳成一條辮子,用粉色絲帶紮成馬尾辮懸在腦後。
趁着艾米莉亞梳頭的時間,馬丁也把衣服換上了,他之前的打扮幾近赤裸,所以直接把藍色號衣穿在身上。
布瑞恩又遞給他一把鋒利的剃刀,讓他把絡腮大鬍子剃了個乾乾淨淨,又用給艾米莉亞梳頭的銀梳把他的頭髮梳理了一遍,整個人頓時煥然一新,看上去比原來年輕了許多。
兩人收拾完馬丁的容貌,回頭發現小姑娘正蹲在附近的草叢中不知在幹什麼,馬丁好奇的上前察看,發現艾米莉亞手裡正拿着一顆蘑菇,將它撕碎了往嘴裡送,而她面前的草地上還長着好幾顆五顏六色的蘑菇。
馬丁急忙上前制止,示意她蘑菇有毒不能吃,但少女卻調皮的一笑,說:“大叔,你別擔心,我就是要找有毒的蘑菇,你看着吧!”說完將蘑菇撕碎吃了下去。
馬丁站在一旁疑惑而又擔憂的看着艾米莉亞把一整塊蘑菇都吃下去,人安然無恙,銀白色的頭髮卻漸漸變了色彩,很快變成了亮閃閃的金色。
小艾米笑眯眯的拉着馬丁的手,淘氣的問:“大叔,你看看還能認出原來的我嗎?”
馬丁望着面前穿着粉色公主裙,梳着金色馬尾辮的少女,完全無法將她跟之前的艾米莉亞聯繫在一起。
他笑着搖搖頭,伸出大拇指誇讚少女,小艾米羞答答的一笑,挽着他的手臂回到馬車邊。
布瑞恩讓馬丁躺進棺材中,將棺材裡藏匿的首飾珠寶堆放在他周圍,然後將棺材蓋上,艾米莉亞坐在棺材對面的木箱上。
老頭兒自己則來到了駕車的位置上,駕着四匹駿馬拉動馬車駛上大路,很快便到達了衛蘭斯關卡前。
看到有人靠近,兩個全副武裝的衛兵迎了上來,大聲喝令停車。
“幹什麼的,要去哪?”一個隊長模樣的軍官從兩名士兵身後走上前來,審視着老頭問。
布瑞恩連忙下車,對他說:“閣下,是這樣的,我家老爺是天幕堡的珠寶商維爾提斯先生,不久前老爺受埃爾文森公爵的召見,帶着女兒愛麗絲小姐去覲見公爵大人!”
話說到這裡,他突然悲傷的嘆了口氣,哀嘆道:“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誰也沒有想到,在回來的路上居然發生了意外,老爺他突然暴斃身亡!我現在要把老爺的遺體和小姐平安的送回天幕堡,讓生者心有慰藉,讓逝者得以安息。”
儘管布瑞恩說的情深意切,但隊長似乎並未被感動,他滿腹狐疑的掃了一眼馬車,轉身走到車後方,向士兵指了指門簾。
一個士兵上前用長矛挑起簾子,身旁的其餘幾個士兵一起用武器對準了貨車,明晃晃的刀劍一起對準了車廂內瑟縮在角落裡,驚惶而滿眼淚痕的小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