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閣,湖心島內院。
紅羅帳內,春意無邊。
“公子真闊氣,半個月十萬兩黃金就全數到位。”楚瑜仰起白花花的脖子,嚶嚀一聲,塗着茜素紅蔻丹的長指甲閃着血色的光芒。
“當然,只要長公主願意談合作,臣下自然要拿出誠意來。”青年的話引得楚瑜嬌笑連連。
“呵~我們今後一定能合作愉快。”
“自然是……”青年身軀一震,“今後無論長公主吩咐臣下做什麼,臣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瑜尖叫,渾身上下汗意連連。
緊閉的風眸也半睜開,深處卻一片清明。“接下來,就等着唯心進長安城的樑宮了。”
終於,青年翻下身子,躺在血紅色被褥的大牀上一動不動,粗重的喘息。“長公主,在那之後,臣下就送您一個大禮,算是對長公主的答謝。”
“哦?”楚瑜巴掌大的臉上笑意連連,“那本宮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臣下當然知道!”青年大笑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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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唯心一早就被阿喜叫着起了牀,還睡眼惺忪就開始換衣洗漱。
因爲今日就能回到長安城,進宮的時候禮數禮數樣樣不能少。
所以唯心便換上了一套繁複的廣袖雲紋豔紅色宮裝。
髮髻被抹上梨花油,梳得鋥亮。頭上黃金質地的釵飾戴了不少,可最惹眼的還是佩掛在她腰間的那枚白如雪的羊脂玉玲瓏佩。
清冷的一張臉也被精心修飾且化了妝,看上去既不失了原先的風華又平添幾分嫵媚。
“娘娘,還記得樑國的禮節嗎?”阿喜在唯心裝扮好之後善意的提醒到。
“阿喜還是再幫本宮溫習溫習吧。”唯心一提到禮節就拉下了臉,好不麻煩。她在自稱本宮的時候,楚瑜那張臉就一直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彆扭極了。
“遵命,娘娘。”阿喜看到唯心的臉色俏皮的一笑,緊接着又開始了多日叨擾不斷的禮儀大課堂,長篇大論滔滔不絕。
當一行人終於啓程時,樑政已經在一輛裝潢華貴的馬車中等待了。
唯心一撩開車簾,就看到樑政正端坐在內閉目養神。心中不禁暗暗驚歎,不愧是……當年長安城內被萬人圍觀的人。絕世公子,當之無愧。
今日他一身繡着赤龍的玄衣絳袍比大婚那日見到的還要繁複華麗,頭頂通天冠上垂下的珠簾遮住了緊閉的眼瞼,五彩綬從兩邊蓋住耳際垂落在胸前,腰間金絲雲紋腰帶。
“唯心,傻愣着作甚。”樑政豁然睜開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唯心盯着他的臉發愣被樑政抓個正着,剎那間臉色變得窘迫,挪着步子坐在他位置左側的軟座上。“給皇上請安。”
樑政目光一直隨着她,不說話。之前見她裝束總是一身清華飄飄欲仙,今日卻像是仙子墜落凡間,有了人間煙火的氣息,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嫵媚。
他承認,是很迷人,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
輦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結。
“一會兒進了宮,一定要記得禮數。”樑政開口提醒,“以後,阿喜就做你的大宮女,她服侍你,朕也放心。”
唯心聽完他說放心,突然想到他們從錦色春天回去的第二日,他大徹查她所有的飲食和藥物,甚至連衣物上的配飾和香囊也沒有放過。
結果自然是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敵在暗我在明,其不但手段陰狠高明,而且做得百密無一疏。
那詭異的致幻劑一日不查出,就會一直危害着她的身體,直到最後她變成和那羣禁/衛一般的傀儡。
心一寸一寸的涼下去。
樑政看出了她的不安,拉過她坐在身邊,渡給她溫暖,“等進了宮安頓好了,朕就找宮廷內的御醫給你看。”
唯心聞着他身上的冷香,心立刻安寧下來,點點頭,一言不發。
輦車開始緩緩行駛,朝着一代繁華之都長安,朝着那囚禁了無數人的金絲牢籠,樑宮。
宮門重重敞開,所有守城的侍衛在見到輦車後全部跪地行禮,高呼“吾皇萬歲”。樑宮的九重宮闕全然不似楚宮的典雅飄渺。
硃紅色的高牆,金色的琉璃瓦飛檐,莊重威嚴,帶着宮廷特有的奧古森冷,讓外來的人看到就心中發怵。
不知又過了多久,輦車緩緩停下。只聽到車外小培子高聲喊叫,“皇上駕到!緣妃娘娘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緣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官高呼的聲音排山倒海,包圍了坐在輦車中的人。
唯心腦袋中“嗡”的一聲,有些懵了。雖然還坐在輦車中,可是心跳加速,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不要怕。”樑政握住唯心的手,“待會兒跟着朕走就好了。”
這時小培子撩開了車簾。
像是一個密封的罐子被掀開了蓋,帶動一股風流動,和明媚的陽光。
“皇上,下車了。”小培子仍舊笑得像一朵菊花,這段時間他恢復得很好。
“走吧。”樑政率先起身,下了車,隨後是唯心,緊跟在他的身後。
從輦車中探出身子的一剎那,唯心的眼睛不自覺的眯緊,八月的陽光那麼刺目,讓人睜不開眼。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一個柔美的聲音在唯心視線還未恢復的時候已經迴盪在耳畔。
“衆卿平身。”樑政掃視一週,目光落在了一個盛裝的婦人身上。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聽說母后前些日子病了,如今鳳體安好?”
“哀家無礙,皇上有心了。”婦人不鹹不淡的回答。
樑政微微頷首,隨後回頭示意身後的唯心。
“臣妾楚縈參見太后娘娘。”唯心俯身行一個標標準準的大禮,“太后娘娘萬福。”
態度恭敬,語調沉緩不緊不慢。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一秒,兩秒,三秒……
左等右等等不到太后的迴應。唯心眸子一眯,心中冷笑。
“起來吧,母后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樑政薄脣微抿,廣袖一揮。
“謝皇上,謝母后。”唯心緩緩起身,一臉風輕雲淡。
這時候她纔看清身前的兩個女人。一個面容威嚴卻帶着老態,目光世故又鋒利;一個貌美如花,千嬌百媚,嘴脣勾着一個看不懂的笑。
她們的目光此刻都一瞬不瞬的膠着在唯心身上。
“緣妃從楚國來,飲食一律在她的宮中另起爐竈。”樑政看着那名身着桃紅色宮裝的女子,開口吩咐。
兩人臉色驚變。
“皇上。”從剛剛起就一直沉默的太后突然發話,“你不在宮中的日子,宮中之事,事無大小,都是妍妃一手操辦,功勞之大,實乃六宮表率。”
樑政冷眼掃過太后。
“哀家決定,將她提爲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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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歸來的幾日,宮廷內一切如常,日子過得不緊不慢。
唯心住進了仁明殿,居正二品妃位,封號緣。
妍妃姚氏,因在宣帝不在的時日內,治理六宮有功,太后懿旨,冊封爲從一品貴妃,移居崇華殿。
這日早朝,朝堂上一如既往的談論着國事。
就在這時,邊關突然八百里加急來報,邊關三要塞,南郡,武陵,襄陽,失守!
“怎麼會這樣!”崇親王樑徹出列,揪起跪在地上還氣喘吁吁的報信人。
“據靖將軍說,楚軍進攻的時候對我軍的兵力情況和應戰對策瞭如指掌,應該是三城的兵防圖遭到泄露。”
朝堂上一片譁然。雖然在場的幾乎全是文官,可也知道兵防圖這種東西除了皇上和個別軍機大臣之外無人知曉。如今卻遭到了泄露。
不是活見鬼,就是有內賊!
樑徹聽到報信人的話後瞳孔驟縮,恨得咬牙切齒。好你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和哥哥那日在昆都時候無意間打探到白玉杯的下落,潛身去偷,至於順手的兵防圖,只是個遮掩的幌子而已。
什麼兵防圖,他們樑國,就算是沒有楚國的兵防圖,也照樣能將楚軍擊得潰不成軍。
樑徹回過頭去看着高坐在龍椅上的樑政,目眥欲裂。
“五弟,回去站好。”樑政威嚴的掃視一週,全場立刻肅靜。
他一眼就懂了樑徹的意思,心中波瀾乍起。那日在昆都,他潛入定遠將軍府邸偷走了趙將軍收藏的白玉杯。爲了避人耳目,順手牽羊帶走一張兵防圖來擾亂他們的視線。
敵人果真是防不勝防,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皇上,兵防圖此等機密的文件,若非有人存心泄密,怎會被楚人所知!”一位老臣出列,義正言辭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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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其中一定有內鬼從中作梗,請皇上明察!”又一人出列。
“朕知道了,不知衆卿的想法,應該從何查起。”樑政蹙眉,一臉凝重。
“楚國的嘉善公主,如今的緣妃娘娘,甚是可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