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個樣子,冷諾的心底掠過強烈的不捨,他開始後悔,後悔明知道這是一種傷害,卻還帶她出大漠。
冷諾同時也開始反思,他對月兒口口聲聲的愛,難道就是傷害嗎?
他握緊了手,坐到了她的對面,低聲道:“月兒,我知道你的心裡很難受,但或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呢?或許一切都是你誤會了呢?”
“誤會?”冷月苦澀的輕笑道:“換成任何人去說我都可能不相信,但告訴我真相的是甜心,我沒有辦法不信。”
“月兒!”冷諾握住了她的手道:“把程博忘了吧,我帶你回大漠,你想……以前的我們多開心,多快樂啊,好不好?”
回大漠?
冷月又何嘗不想呢?但上天讓她認識了程博,讓她們相愛過,在一起過,這些活生生的記憶是無法抹殺的。
就算她真的能回到大漠,但她的心……永遠都回不去了。
冷月沉默不語,輕輕搖頭,眼神中猶如死水般,毫無波瀾。
這樣木然沒有靈氣的她,讓冷諾從心底裡害怕,他幾乎是急切的,肯求的道:“月兒,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抹去你腦海裡不好的回憶。”
“不好的回憶?”冷月悽然的微笑道:“諾,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傷心嗎?”
“因爲程博!”
“因爲程博沒錯,但並不是因爲他對我的利用,我不難過他把我當成一個替代品,我也不難過他想我死,我難過的是……他從來都沒有看到我的一顆真心。”
“其實,只要能救他的命,我的血又算的了什麼?我的命又算的了什麼呢?他不懂我,更不懂我的愛!”
“月兒!”冷諾心疼的低喚。
冷月緩緩擡眸,看向他,輕輕的擡起了手道:“諾,我真開心這個時候,你都還能在我的身旁,我現在這一刻才明白,當初我對你的離棄,給你造成多大的傷害,對不起諾,我爲我曾經的行爲道歉,我對不起你。”
“別說了傻月兒,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從來都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冷月嘴角扯了扯,眼前有些暈眩,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
可一直因爲失血過多的身軀,再也承受不了這種煎熬,眼前一黑,她一頭栽下了窗臺。
“月兒!”冷諾感覺自已的心臟都停止了。
他猛的接住了她,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心疼加上自疚,讓冷諾的雙眼泛紅。
他盯着懷裡的冷月看了許久許久,這才緩緩將她抱上了大牀,當他拉過被子準備爲她蓋上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她養血蠍的事情。
算算時間,血蠍應該好了。
冷諾捲上了冷月的衣袖,當他看到她手肘處的緊纏的紗布時,臉龐怔了怔。
他一圈一圈的解開那紗布,最後一層的紗布,已經粘到了她白皙的肌膚上,輕輕扯動,鮮血立刻就滲出了出來。
冷諾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已的心情,萬箭穿心也不過是這種感受。
他一手握拳,抵在嘴邊別過臉,眼中滾燙的淚差一點就
落下來,他忙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胸腔劇烈的疼痛。
過了大約五分鐘,冷諾才稍稍平靜。
他快速的從身上掏出由止血草做成的藥粉,仔細的撒在她的傷口上,然後一圈一圈,又將紗布認真的也纏好。
弄好這一切,冷諾並沒有離開,他呆呆的坐在牀頭,靜靜的看着冷月。
凝望了她許久之後,他才喃喃自語道:“月兒,你爲什麼這麼傻,程博……他真的就值得你如此深愛嗎?他真的值嗎?”
房間靜寂無聲,回答冷諾的……也只有滿屋子不會說話的空氣。
他問了這句話之後,仍然呆呆的坐着。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次臥的門外突然就傳來一聲劇響。
呯!
似是房門被踹開的聲音,冷諾忙站起了身,他剛一開打次臥的房門,就見數十名穿着黑西裝的壯漢闖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人?這是總統套房,你們隨意的闖入是違法行爲,趕緊滾,否則我要叫保全了。”
“不用那麼麻煩了,你就算是叫保全,他們也不會聽你使喚的。”
伴着一個慵懶冰冷的聲音,出現在門口的是一臉寒意的程博,他穿着奢華的皮夾克,身下的皮褲也格外的亮眼。
他緩步邁了進來,身後的手下立刻將套房的大門給關上。
“原來是你?”冷諾見到是他,頓時也就明白了一切,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的臉上也蒙上了一層陰冷。
程博摘下了墨鏡,冷邪的道:“沒想到你也在這兒,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穫,省的我在去聖亞大學找你一回,很好。”
“既然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這兒,也算是你的本事,廢話少說,今天就讓我們把十年來的恩恩怨怨,一併解決吧!”
“不急!”程博彎起了嘴角,冷冷的道:“人到齊了在開始,也不晚,北晨……”
“是,主人!”北晨上前應了一聲,立刻閃身各個房間的找人,他們先去了主臥。
一衝進去,蠍母似乎早就想到了他們會來,她盤腿坐在牀上,凌厲的眸子掃了他們一眼,不等他們上前,自已就走了出來。
“龍皇,好久不見!”揚着尖細的聲音,蠍母的眼眸全是恨意。
程博一臉的淡漠,涼涼的道:“是啊,十年了,沒想到你的命這麼長。”
蠍母也冷冷一笑道:“你都還沒有死,我又怎麼能捨的去死呢?我死了,誰報我滅門之仇?我大漠幾百條的人命,又有誰會找你來償。”
“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是嗎?”蠍母挑起了嘴角,乾瘦的臉龐,卻在這個時候望向另一個次臥的門口。
程博看到了她的樣子,也轉頭望了過去,他只是一眼,便心疼的緊皺了眉頭。
冷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她站在門旁,怔怔的望着一屋子突然出現的人。
她的臉龐迷茫,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她看了看蠍母,又看了看程博,她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嘴脣在不停的顫抖。
“月兒,
你怎麼出來,快進去。”冷諾心急的低吼,衝過去就把她往房間推。
可冷月卻猛的甩開了他的手,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來,走到了蠍母的面前,顫聲道:“母親,你說什麼?你的意思……程博就是我們的仇人?”
蠍母沒有說話,臉上卻漫上了一層悲傷,眼底似有歉意。
冷月只此一眼,就可以確定這是真的,程博真的是她們的仇人。
她緩緩的轉過了身,仰起了小臉,張了張嘴。
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已的聲音,喃聲道:“程博,你早就知道我們是仇人了對嗎?所以你纔會突然接近我,突然對我好?”
“月兒……”程博的語氣中滿是心疼,他伸手拽住她道:“你跟我回家,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所有的真相。”
“夠了!”冷月猛的後退了一步,眼淚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哽咽的道:“在你們程家人的嘴裡,到底什麼纔是真相?”
“原來……你不僅僅是把我當成替代品,你也不僅僅是想要我的血,你想要的……是催毀我,你明知道的……明知道我和你說過,我要殺了仇人,你明知道的……”
“月兒!”
“不要說了!”冷月猛的大吼,她搖着頭,情緒處在崩潰的邊緣,她的身體搖搖晃晃,她幾乎要站不穩了。
冷諾忙扶住了她,冷月這時候就像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的道:“諾,我們走吧,帶我離開這兒,我不想看到他,我永遠都不想在看到他。”
“好,我這就帶你,這就帶你離開。”冷諾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邊伸手握住了蠍母的手。
他們三人才剛往前一步,數十名壯漢,齊刷刷的上前一步,猛的圍住了他們。
北晨的手中,突然就多出了一把手槍,嚓的一聲將子彈推上了膛,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蠍母的眉心。
“你想幹什麼?”冷月大驚失色,忙攔在了蠍母的面前。
北晨皺眉道:“月兒小姐,只有蠍母死了,這一切的悲劇才能結束,請您讓開,我不想傷到你。”
“你瘋了!”冷月白着臉道:“我怎麼可能會讓開,她是我的母親啊,我怎麼可能容你傷害她。”
“月兒,她不是你的母親,她是你的仇人,是她把你從親人的手中奪走,是她給了你十多年的苦難,過來,到我身邊來!”
程博說着,上前一步,對她伸出了手。
冷月完全蒙了,她腦子裡亂成一團,所有的迷團都像她涌來,狂瘋的淹沒着她。
她搖頭道:“不……不會的,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蠍母冷哼一聲道:“月兒,到這個時候你還相信那個混蛋的話嗎?我從來沒有從你的親人手裡奪走你,他這是在挑撥離間。”
“蠍母,你還敢狡辯?”北晨又將槍指的近了一些,冷問一聲。
蠍母冷笑,她一伸手推開了冷月,直直的向前一步。
仰頭死死瞪着程博道:“那好,龍皇,你既然說我從她親人的手裡奪走了她,那麼請你告訴我,她的親人是誰?父母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