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雲聽的微微動容。
她看着大法師,大法師笑着看向她道:“……外嫁的女兒,確是潑出去的水,雖然以後你與皇上可能見面不多,但你也要理解皇上,也多給他一點寬容吧,不要怨他。他的立場很艱難,這深宮之中,就連枕頭之人,也沒有一個可信之人,只有你和太子,他最信任,你們是完全不同的……皇上他,還是疼你的……”
穆婉雲眸微酸,點點頭,道:“……我明白,父皇也是個寂寞之人。”
“宮中無後,皇上其實也是爲你和太子着想罷了。你與嫡出又有何區別,他是不想有一個嫡母壓在你和太子身上……”大法師難得話很多,開解她道:“所以你也不要心生怨恨,以後哪怕不能常見面,也多多寫信,寄點東西,上次太子寄來的東西,我可聽說,皇上雖然沒露出歡喜的讚揚來,但是必頓頓要御膳房燉了吃的……”
大法師說到這兒,穆婉雲若還不明白他是故意說這麼多的就不是她了。她點頭,眼睛發酸的道:“我明白,讓大法師費心了……”
大法師笑着道:“我也不想你們父女心生怨隙,皇上身邊無兒女,也寂寞的慌,若有機會,定要去看他纔可。”
“……嗯。”穆婉雲點了點頭,緊了緊手,心中染上一點爲人子女的內疚來。
“公主也不必多想,我說這些也不是讓公主難受的……”大法師笑着道:“皇上現在會生公主的氣,只怕過不久,就絕不會了……公主寫封信回去,服服軟,皇上也是心疼公主的,以後還是父女情重,不會有影響,過不久,只怕皇上早氣消了……”
穆婉雲無奈的道:“想想也是,有哥哥在前,我在後,只怕一開始難接受,有了一個,他就好接受了,這一次,怕是很快就能氣消了,認命了吧?!”
碧玉聽的都噗哧一樂,笑着道:“只怕皇上在御書房裡又要生氣摔碗了……”
“父皇也沒有人可以出氣,只能跟這些置氣了……”穆婉雲有點動容,道:“是我不孝……”
兩人安慰她幾句。這纔不提了。
看着天上的星星,穆婉雲只覺得很美,一點也不覺得這星星與星像有什麼關係,她看着大法師,看他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手指在掐算着什麼,一副十分滿意自得的表情,很自得其樂。
穆婉雲囧了囧,也不打擾他。
大法師也沒再看東原的星盤,只笑着對穆婉雲道:“大禹這星盤又轉動了,實是興盛之像啊,不過大禹東南邊怕是有點禍亂,要起戰事,這事,可能要落在太子頭上……”
穆婉雲一愣,道:“……這個你也能算得到?!”
“自然……”大法師笑着,顯然心情很好。
穆婉雲看他臉色和心情都很好,便也不再擔心他說的情況了,只道:“……怎麼會應在哥哥身上呢?!哥哥是東原人……”
“就是因此,才說大禹皇帝能容人啊……”大法師笑着道:“我看大禹帝王星極亮,但卻很柔和,沒有煞氣,與你父皇的星光完全不同,而太子殿下,光芒也漸盛起來,想必經此一役,太子殿下也能精進良多……”
穆婉雲點頭,道:“……哥哥打仗是沒問題的。不過大禹南邊是怎麼了?!”
“內匪……”大法師笑着道:“有驚無險,放心吧……”
“什麼時候?!”穆婉雲道:“難道就是最近,那我去了大禹,就見不到哥哥了……”
“還有太子妃在嘛……”大法師笑着道:“聽說太子妃在農事上也有研究,真是奇怪……”
穆婉雲道:“嫂嫂原先就在民間長大的,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她不以爲然,反而認爲是理所當然,大法師還笑着看了她一眼,這個公主,不知農事,哪裡知道其中的道理,並非那般簡單。
寶嘉公主果然有緣法啊。
大法師想了想,便道:“聽路上的人說,快到離京城最近的山城的實驗地了,不如我們明天逗留一番,我想去看一看,可好?!”
穆婉雲道:“……好,反正我不着急。”
大法師笑了笑,道:“公主只怕韭菜和小麥都分不清吧?!”
穆婉雲臉紅了起來,有點內疚的道:“……我從小就一直呆在王府,連別苑也沒去過,根本不懂,但以後我會跟嫂嫂學的,我會認花草,可以幫嫂嫂做事……哥哥和嫂嫂都有事做,我也不想當廢人,也想找點事做,很充實呢……”
大法師笑了笑,道:“公主也是有志氣的人。”
“我是學嫂嫂罷了……”穆婉雲道:“其實我很膽小的,不如嫂嫂膽子大,什麼都會,什麼都敢,好像這世上沒有她怕的東西,永遠都是淡定的……”
穆婉雲的眼中全是憧憬,道:“我也想變成那樣的人,嫂嫂連廚藝也這樣好。”
“沒有人一開始就是那樣的,都是修煉出來的……”大法師笑着道:“公主只要努力,也會變成那樣的人,去了大禹,公主就不再是公主了,遇到了困難,也要自己克服,也不能處處找太子妃給她惹麻煩,到時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想做事,就得先獨立,不過我相信公主,肯定可以……”
穆婉雲重重的應了一聲,眼中充滿興奮和期待,道:“……嗯。”
晚上披着星幕,一行人都休息了,第二天早起,烤了肉乾,就着乾糧和水吃了些,便上了路,很快就到了一邊山城。
這山城,原本只是個鎮罷了,以往也不大,但是地非常多。
自從這裡做了實驗田以後,這鎮就發展成城了。
來往的官員極多,還有工科院來做實驗的學生也多。這鎮不大,後來就有聰明人,在這兒投機的開了客棧,酒樓,茶輔……之類的,慢慢的這城鎮就擴大了,乾脆就改成了山城。
說是山城,其實也並不陡,只是都是一些小坡,並不是平原,和平整的地。
以往這兒都是人煙稀少的,都是一些農人,很蕭條,但是自這兒改成山城之後,很多經商的旅客也從這兒經過了,這兒也變成了城中城,變得繁華許多。
穆婉雲和大法師經過的時候,不免多看了幾眼,因爲這城裡城外有一種奇異的矛盾感。
城裡熱鬧繁華,但這兒的每個人都與城外的實驗田有關,有經過的商客也會看着實驗田發呆。這其中自然包括大法師和穆婉雲,兩人在城中歇了下腳,吃了些東西,便直奔城外去了。
一壟壟的地被弄了出來,地被弄成一塊一塊的,上面都有牌子寫着哪一塊是什麼,是什麼品種,一年幾季幾熟,而不同品種之間,還有網攔着。路邊也有網拉着,免得有牛和馬下田。
往後再看,更是一刻無際的山田。田中都有很多人在忙碌。在拱架子的,還有在搭大棚溫房的,上面還有不少人在寫寫畫畫,在記錄着什麼。
大法師不由自主的沿着田梗就跟了過去,笑着走向一個工作人員道:“你們在記錄什麼,你們是工科院的人嗎?!”那人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氣,想必經常有人來問他們,便笑笑,道:“……我們都是工科院的,跟寶嘉公主名下的,我們這本上子記的都是一些植物生長的規律……”
大法師湊近一看,看着這實驗本一樣的條條格格的樣子,一時間愣住了,道:“這是什麼記法?!”
“新記法啊,這是阿拉伯數字,這是溫度,”那人指了指田間的一塊奇怪的刻度表,道:“那是每天的溫度表,我們都要測的,每天何時多少度,都要記錄下來,對研究植物的規律很重要,我們農業部院長說了,每一個記錄都很重要,都是研究的根本,不可馬虎……”
穆婉雲呆了呆,道:“溫度表?!”她湊近小心的看了看,卻也沒敢動。
“就是測一測氣溫的一種衡量辦法……”
大法師道:“每一時段都要記嗎?!” wωω▪ ttκΛ n▪ ¢ ○
“當然,兩小時記一次,因爲氣溫是不斷變化的,除此之外,還有日照時間,水的深淺,還有風速大小,看到那個角樓沒有,那裡有一個測風速的表……我們兩小時都要上去看一次的……”那人看大法師和穆婉雲目露驚奇,便笑着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不懂也正常,院長說這是科學種田,研究出來植物的習性,總結了以後,我們能培育出更優良的種子,讓農民們種下去,產量也要升上來,這樣纔是我們做的事,除此之外,我們還要研究一些施肥的方法,還有一些除蟲,灌溉等等的辦法……農業部的事,本就煩雜……”
那人笑笑,便又忙去了。
大法師和穆婉雲對視一眼,心中震驚,因爲很多他們都沒聽過,沒見過。兩人便好奇的盯着田梗裡面的種子看。
“……這是水稻吧?!怎麼田間沒水,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