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獲救,冷凰天下,五度言情
斷腸崖底,漫天大雨不停的從天而降,豆大的雨珠滴答滴答的打在一排竹屋的屋頂上。
屋內坐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年,儼然是雙胞胎,大約十二、三歲,潔白如玉的臉龐,纖細如絲的眉目,雙眼如黑寶石般晶瑩,俏鼻挺立,脣不點而朱,身材嬌小。其中一個身着一襲嫩黃秋衣,手中拿着一本醫書,看得津津有味,一個身着一襲粉紅秋衣,無聊的趴在桌子上。
突然,屋外傳來“撲通”一聲伴隨着落水的巨大的聲響,那個嫩黃衣少年放下醫書,看着另一個少年,疑惑的問道:“緋,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被喚作緋的少年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嗯”,又像沒骨頭似地繼續趴在桌面上,抱怨道:“好無聊啊,熙,你說這雨究竟要下到什麼時候啊?”都下了好多天了,一點停歇的跡象都沒有,整天窩在屋裡,快把他悶死了。
“我也不知道。”熙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熙,你去哪?”緋叫道。
熙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聲音好像是從寒潭那邊傳來的,我去看看。”說完走出房間,朝寒潭走去。
“哎,外面還在下大雨呢!”緋大叫道,無奈的站了起來,拿起一把雨傘跟上他。
他們二人來到寒潭邊上,只見寒潭水面上漂浮着一個紫色的物體,熙急忙下水。
“熙,小心!”
熙點頭,游到那個物體的旁邊,小心翼翼的將它翻轉過來,才驚訝的發現原來是一個女子。“緋,是一個人,快點下來幫忙。”
緋皺起好看的眉毛,撇了撇嘴,將雨傘扔在一旁,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寒潭,游到熙的身邊。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將隔夜吃的東西吐出來。
那人滿臉累累膿包,斑斑點點,盡是又腥又粘的膿水,潰成一片,脣色發黑。“哇!醜八怪!”他嫌惡的大叫道。
熙好笑的說道:“緋,幫我把她擡上去。”
“什麼?叫我擡她?做夢!”聞言,緋驚叫道,居然叫他擡這個醜八怪,他厭惡的將頭轉向另一邊。
熙將女子的下巴擡起,託着她吃力的往潭邊游去。
見狀,緋無奈的搖了搖頭,游上去幫他,兩人費力的將那女子擡到寒潭邊,再將她扶到竹屋,兩人合力將她放置在牀上。
緋趴在桌子上,氣喘吁吁的抱怨道:“熙,以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別再找我。”累死他了,以後絕對不做了。
“好。”熙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將手指搭在那女子的脈搏上,爲她把起脈,好看的眉微皺,是什麼人與這人這麼大仇恨,居然給她下了這麼厲害的劇毒。
“熙,怎麼了?”緋疑惑的看着他。
“她中毒了。是天麻散和三蟲三草劇毒。不過,好在她掉在寒潭,也爲她解了一部分的毒,要不她性命堪憂。”熙淡淡的道。
聞言,緋大驚,急忙來到熙的身邊,勸道:“熙,不要再理她了,我們把她扔出去吧。”
天麻散無色無味,中毒者先是手足疲軟,全身乏力,最終武功盡失。而三蟲三草劇毒是用蝮蛇、蜘蛛等三種毒蟲和斷腸草等三種毒草溶粉而成的毒藥,中毒者先是臉上冒疙瘩,日子一久就會顏容俱毀,兩種毒加在一起,不出三日此人必死無疑。
“不行,我是醫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熙淡淡的說道。
“可是,你看她這個樣子,中了這麼重的劇毒,還從上面掉下來,估計是有仇家。何況,你又不知道她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她是壞人,你救了她,我們豈不是很危險。”緋氣憤的說道。
“不管如何,我都要救她。”熙起身。
緋無奈的看着他,嘆了一口氣,“唉,隨你,大不了,她要是敢動我們,我再給她下毒就是。”熙爲什麼就是這麼單純,不過,他可是毒叟老人的高徒,下毒乃是他的絕活。
“緋,她的衣服全溼了,這樣很容易害風寒,不利於治療,你幫我把她的衣服脫掉。我現在去調回功散和玉龍蘇合散。”熙走向門口。
回功散是天麻散的解藥,而玉龍蘇合散和牛黃血竭丹則是三蟲三草劇毒的解藥,玉龍蘇合散由三葉雪桑果和雪龍草調和而成,好在前幾天他剛剛採了一些回來。
緋瞠目結舌,掏了掏耳朵,剛纔他是不是聽錯了,熙叫他幫女人換衣服,他可是男子啊,熙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這叫他以後怎麼嫁人啊?而且還是這麼醜的女人。
“緋,快點!”熙回頭,看到緋站在原地不動,皺眉說道。
緋牙一咬,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女子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除去。
手不經意碰觸到女子的手臂,隨即像觸電般迅速移開,臉上寫滿緋紅,連忙拿起牀上的被子將她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的。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的肌膚猶如剝了殼的雞蛋般嫩滑無比,好好摸啊。
這時,熙端着兩個瓷碗進來,卻發現緋滿臉通紅的站在原地,他疑惑的問道:“緋,你怎麼了?”
“沒,沒事。”緋迅速的離開牀邊,走到桌前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手上彷彿還殘留着剛纔那柔軟絲滑的觸感,他偷偷地斜睨了一眼牀上的人兒。
熙將其中一個瓷碗放在桌子上,端着另一個瓷碗來到窗前,將女子的嘴巴捏開,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涼,一勺一勺的將湯藥喂進她的嘴裡。
過了一會兒,那碗藥才喂完,熙從旁邊的醫藥箱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從中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捏開她的嘴巴,將藥丸塞進她的嘴裡,提起她的下巴,藥丸順着她的喉嚨滑了進去。
熙頭也不回的叫道:“緋,將那碗玉龍蘇合散端給我。”
緋正在發呆,突聽到熙的聲音,猛地站起來,差點將桌上的藥碗打翻,他連忙扶住藥碗,端着藥碗來到熙的身邊,將藥碗遞給熙。
熙將玉龍蘇合散喂進女子的嘴裡,從箱子裡拿出一排銀針,分別刺進她的涌泉穴和鳩尾穴等穴道。
“熙,她大概要多久纔會醒?”緋看着牀上的人兒,問道。
熙淡淡的說道:“我每日給她施針和喂藥,一個月後她就會醒,只是要恢復容顏和功力的話恐怕要一年半載。”
時間如指尖漏掉的沙子,無聲無息間過了將近一個月,熙日日施針和喂藥,但是由於她一直昏迷不醒,只能喂她喝一些粥水。
眼見那女子臉上的膿包慢慢的消下去,留下一個個小小的紅印,沒了初見時那般醜陋,臉上漸行消瘦,可是依舊沒有半點甦醒的跡象。
“熙,你看。”這日,緋正在喂女子喝粥水,突然像發現大陸似地驚叫道。
正在看醫書的熙放下醫書走到他身邊,疑惑道:“怎麼了?”牀上的人還沒醒,他大驚小叫什麼。
“你看,她額頭上的圖案像不像一朵蓮花?”
熙低頭看向那女子的額頭,只見她的額頭中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淺淺的淡紫色的圖案,熙湊近端詳了一下,“緋,是紫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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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爲什麼她的額頭會有這個?”緋歪着腦袋疑惑道,“不過這朵紫蓮花還挺好看的,要是我臉上有個這樣的圖騰也不錯,最好是在眼角處。”
“好啦,你就別瞎想了。”熙無奈的搖搖頭,看着他手裡的空碗,“你去煎藥,我先給施針。”
見緋出了房間,熙拿出銀針慢慢的爲她施針。
昏迷中的冷霜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似是有針一樣的東西慢慢的刺進自己的手臂還有腳,過了一會,又慢慢的離開,她想睜開眼睛,但是無奈眼皮好重,根本無法睜開。
大概一炷香之後,她迷迷糊糊聽到一個清脆的男聲,“熙,藥好了。我再去端碗粥過來。”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小。
突然,她的嘴巴被捏開,一些液體喂進她的嘴裡,苦苦的,她微微皺眉,費力的撐起眼皮,朦朦朧朧中看到面前坐着一個人。
她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這次她纔看清眼前的人。
眼前的少年粉面朱脣,雙眼猶如黑寶石般晶瑩,身着一襲嫩黃秋衣,大約十一、二歲,纖細如絲的眉毛,圓潤的鼻樑,嘟嘟的兩頰更顯可愛。
她費勁的開口,發出的聲音似是被車碾過般沙啞無比,“小正太。”
“小正太?”眼前的人撲閃着大眼睛,困惑的重複着她的話。
她趁機打量着四周,她所處的是一間簡樸的竹屋,屋內擺設極其簡單,桌面上放着幾本書,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藥味,而她則躺在牀上,牀頂是白色的紗幔。
她心中疑惑,她記得自己被無夢下了劇毒,扔下了懸崖,從那麼高的懸崖墜下,她應該死了的,難道她又穿越了?
“小正太,這是哪裡?”冷霜看着眼前還在困惑的重複着她的話的少年問道。
熙回過神,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叫小正太,我叫端木文熙,這是斷腸崖底的藥廬,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斷腸崖?”冷霜疑惑,這個名字她沒聽過,難道她真的穿越到別的國度,“我叫冷霜,端木公子,這是什麼國家?”
“冷姑娘,這是朝月國和冥夜國的交界處,斷腸崖是陰泉山後山的懸崖。”熙以爲她是昏迷太久不記得一些事情,便細細的爲她道來。
只是剛剛她說的小正太究竟是什麼意思,看着她皺眉苦思的樣子,他也不好再問。
冷霜鬆了一口氣,原來她沒死,“端木公子,是你救了我?”
“是的。當日你掉進寒潭,是我和緋將你救回來的。”熙語氣平淡的說道。
“端木公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你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你可以叫我霜。”冷霜感激的看着他。
“額……那你也叫我熙吧。”熙一愣,這好像是夫妻間纔會有這麼親熱的叫法,不過既然人家開口了,自己也不好拒絕,他遲疑的點了點頭。
這時,緋端着一碗粥水進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他看見牀上的人兒醒來,忙將碗放在桌上,快步來到牀前,欣喜的說道:“你醒了!”
冷霜聞聲望向來人,此人與熙長得一模一樣,眼神不似熙那般清澈如泉水。兩隻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一襲粉紅秋衣,個子略微嬌小,應該和熙一般大小。
“霜,這是我的弟弟端木文緋。”
“雙胞胎?”
熙和緋紛紛點頭。
原來是這雙胞胎小正太救了自己,冷霜微微一笑,“熙,緋,謝謝你們。”
看着她那淡淡的笑容,還有那雙宛如天上星星般璀璨耀眼的鳳眸,緋不禁看呆了,這一瞬間他覺得似乎她臉上的紅印也不再那麼醜陋,或許她沒中毒的時候也是個美女,她的眼睛是那麼的美,那麼的攝人魂魄。
他對着冷霜展顏一笑,兩頰露出兩隻酒窩,甚是可愛,“霜。”
熙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霜,不用這麼客氣,我是醫者,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
看着熙清澈如水的眼睛,冷霜感激的點頭,她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換做是自己,看到這種情況一定會掉頭而走,更別提救人了。
冷霜欲擡起右手掀開被子起身,卻發現右手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她眉頭深鎖,看向熙。
熙安撫道:“你中了天麻散,天麻散會使人手腳疲軟,後武功盡失,雖然經過寒潭水和我的鍼灸湯藥,你現在體內的毒素已經散了一部分,但是你已經昏迷了一個月,暫時還會四肢無力。”
一個月?她居然昏迷了這麼久,妖精一定擔心死了。
冷霜心中無比懊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生活過得太過安逸,自己的警覺哪裡去了,居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自己明知那個無夢就像一個毒瘤一樣,卻沒在第一時間將她摘除,反而遭她暗算,落得如此地步。還以爲她會震懾於妖精的威嚴不敢加害自己,卻低估了女人的妒忌心。以後自己一定要好好注意這一點。
“熙,有什麼辦法能恢復我的功力?”失去武功只會讓她變得更危險,她一定要回去,這個仇一定要報。
見狀,緋急忙說道,“你不用擔心,這世上熙的醫術堪稱第一,只要他再幫你治療一些時日,你就會恢復過來的。”
“既然你已經醒了,等你恢復體力,我就可以幫你施用金針通脈,恢復你的功力,至於你臉上的傷,只須堅持擦用我研製的九花玉露液,過段時間就可恢復容貌。”熙一一爲她解說。
冷霜點頭,這時她才覺得身上有點奇怪,光溜溜的似乎未着一縷,除了身上蓋的被子毫無一物,她有點詫異,但是很快恢復神情,淡淡的問道:“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都溼了,所以就換掉啊。”緋理所當然的道。
“當初我們在寒潭將你救起的時候,你身上的衣物全都溼透了,我怕你害風寒,病情加重,而且也不方便我施針,所以就讓緋將你的衣物除去。”熙彷彿也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輕描淡寫的說道。
看着熙坦蕩的神情和淡淡的話語,冷霜心中暗想,原來這一切只是爲了方便醫治她,是自己想多了,她面帶微笑的看着熙和緋。
“緋,你過來喂她喝粥吧。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一下。”熙起身走出房間。
緋端起碗坐到牀邊,舀起一勺,放到嘴邊吹涼,才慢慢的喂進冷霜的嘴裡。
冷霜邊吃邊看着他,緋被她大膽的眼神盯得面紅耳赤。
他放下勺子,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的問道:“我的臉上有東西嗎?”隨即從腰間掏出一面精緻的小鏡子照了照。
“呵呵,沒有。”冷霜好笑的看着他,一個男生居然隨身帶着鏡子,這麼愛美,“你幾歲了?”
“十三。”緋自豪的答道,將小鏡子塞回腰間,繼續喂起粥。
冷霜心中訝異,她還以爲他只有十一歲,因爲那張帶着一點嬰兒肥的臉蛋還有那嬌小的身板一點也不像是十三歲的樣子,這裡是朝月國和冥夜國的交界,莫非他是?
“你是朝月國的人?”
“嗯。你怎麼知道的?你也是嗎?”緋詫異的看着她,問道。
冷霜搖頭,“我是冥夜國的。”
她突然想起這兩個小正太複姓端木,據她所知,端木是朝月國的國姓,莫非他們是朝月國皇族之人,只是怎麼會在這裡。
她搖搖頭,別人的事情本就與自己無關,想了也是白想,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將傷養好,等她好了,她一定會想辦法出去的,將那個無夢碎屍萬段。
緋大悟,原來她是冥夜國的,難怪她的肌膚不似母皇那般粗糙,反而有點和朝月國男子般細嫩,像是想到上次給她寬衣時那滑嫩的觸感,緋盯着她白皙的芊芊玉指直看。
冷霜順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手指,心中疑惑,不知有什麼好看的。
一碗粥就在冷霜的疑惑和緋肆無忌憚的注視下慢慢的喂完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熙每日爲冷霜的手腳幾個重要的穴位施針,還有喂湯藥,漸漸的,冷霜的手腳恢復了一點知覺,逐漸能夠活動。
她和他們也漸漸熟悉起來,雖然他們樣貌一樣,但是其實很好認的,熙喜歡穿嫩黃色的衣服,而且除了研究醫術和藥草,男女之事他一概不懂,單純得很;而緋喜歡穿粉紅色,看不出那麼愛美的他居然是個使毒高手,正如當初冷霜所猜想他們是朝月國的皇子,只因他們的父妃原是江湖中人,又與醫聖和毒叟頗有交情,爲了讓他們遠離宮中的明爭暗鬥,纔將他們送到藥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