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筠隨沈子霖來到荷花池,沈家大院有兩個荷花池,一個守東,一個守西,一個日,一個月下人院子裡荷花池的爲月,因出了吳庸那樣的事,那個荷花池也就荒了,沈子豪命人抽乾了水,除盡魚草,灌入新的水,重新養池如今剩下的也就桃林裡的荷花池了
時值盛夏,桃林裡枝葉並茂,蟲鳴鳥叫,暖風陣陣沈子霖與白若筠踏一地碎影,來到池邊
“上船”沈子霖跳上岸邊繫好的船上,扭頭衝白若筠招手
白若筠擡頭,看了眼灼熱的太陽,走上船去
“你撐船,我們到池心去”沈子霖搖着扇子道
白若筠從未劃過船,皺眉,看着竹竿,緊擰衣袖沈子霖看了她一眼,問:“你不會?”
“我來劃”白若筠拿起竹竿,學着船伕的模樣,費力的撐竹竿,劃了半晌,船才晃晃悠悠向池子深處漂去
沈子霖撐起下巴,眯眼看白若筠,手裡的摺扇悠然扇着
白若筠,你分明是不會,我看你撐到什麼時候去
太陽似乎越來越大,白若筠舌幹口燥,臉頰上汗水緩緩滑落她深吸一口氣,用力的將竹竿向下摁去,竹竿手浮力向上撞去,白若筠腳下不穩,前後晃着,船身隨着她的晃動而晃動
“喂,你是不是不會?”沈子霖忍不住開口
“會”白若筠咬牙努力地想要穩住自己話音未落整個人撲進水中
“撲通!”
“啊!”白若筠驚叫一聲慌亂地揮舞着手掙扎着
沈子霖急了丟了扇子要跳下去卻似乎又想起什麼他停下抱胸悠閒地問:“白若筠你會水嗎?”
白若筠沉浮着揮舞着手喊:“救我救我”
沈子霖冷聲道:“白若筠只要你對我低頭收斂你好強地性格我就救你”
聞言,白若筠氣極,如果沈子霖沒有開出條件,也許她會去向他妥協低頭?收斂?一直是你們沈家欺人太甚,她一路忍氣吞聲,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便是死,也不要求你
娘說的對,這個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白若筠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看沈子霖,她不再掙扎,任由身子向下沉去閉眼,冰冷的水淹沒最後一縷青絲,一瞬間,她什麼也聽不見,那樣的安靜,意外的令她有種輕鬆的錯覺,彷彿心口拎了十幾年的線,突然斷裂,靈魂得以解脫
沈子霖呆住,白若筠不再掙扎不再說話,她冰冷的眼神宛如一把刀,沉默的任由自己向下沉去
她想死!
“該死!”沈子霖怒咒一聲,不顧一切跳進池中
清澈的池水中,白若筠緩緩向下沉去,輕紗被水泡開,宛如一朵盛開的水蓮沈子霖快速的遊向她,抱住她,將她托出水面
兩人上了岸,沈子霖按住她的肚子,將水按出
“白若筠,你給我醒過來!”沈子霖顯得有些慌亂,憤怒的咬牙叫着,“給我醒過來!”
“咳咳!”白若筠吐出水來,悠悠睜開眼睛,眼前模糊的景物變得清晰,沈子霖滿是怒意的臉驟地放大
“該死,你爲什麼就這麼要強,你就不能軟弱那麼一點嗎!”沈子霖憤怒的搖着她的肩膀問
白若筠冷漠的盯着沈子霖,道:“如果我不夠強,就會如溺水般,等死”她說着,冷冷的打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她起身:“這個世界上,能靠的,只有自己”她冷靜的走上船,緩慢的划着船想池心走去
沈子霖眯睛,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採了蓮子,白若筠上岸時沈子霖早不知去處,拎着蓮子,白若筠回望碧葉翻騰的荷花池,落水的那刻,她以爲自己就要葬身此處了
“小姐小姐,樑公子回來了,樑公子回來了!”遠遠的,雲霞興奮的揮舞的雙臂跑來
樑清生!
白若筠心口咯噔一下,死一般的心彷彿又有了記憶般,慢慢甦醒
雲霞跑到白若筠面前,喘着氣,興奮得滿臉通紅:“小姐小姐,樑公子回來了,就在大堂,我在門外隱約只聽見他和老太太說着什麼,說是要見沈家七少夫人”
“什麼?”白若筠心?縟淮ザ??剩?八???遙俊?
他記起她了麼?
“可不是呢,小姐你猜,樑公子如今是何身份?”雲霞笑呵呵的問
白若筠搖頭,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只要他回來了,還記得那時的約定,便足夠了
“他正是洛陽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雲霞鏗鏘有力的揭露答案
“什麼?”白若筠驚訝的問
雲霞點頭,合手謝天:“小姐可算是熬到頭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救小姐出沈家那只是舉手之勞,沈家便是再有權有勢,對知府大人還是該忌憚三分了,沈家那夥人分明是不歡喜小姐的,小姐要是離開,他們想必也是願意做個順水人情了”
白若筠神色消沉黯然,道:“未必”
如今的他已是堂堂知府大人,時隔三年,他能將她忘了,便是想起了,又如何
“小姐,快去吧,樑公子要見你呢”雲霞拉着白若筠就走
回到房間,白若筠換了衣裳,整理好一切,走出門去門外,沈子霖突然走出,攔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裡?”沈子霖問,目光掠過她白素的衣衫她似乎很喜歡白色
“樑大人不是要見我麼”白若筠平靜的回答,不看沈子霖
她果真是要去見樑清生!
沈子霖神色變得陰鬱,冷笑一聲,掀脣譏諷:“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會老情人了”
白若筠眉間登時滿是怒意,她隱忍着,扭身回房:“去不去,於我而言都一樣”
這時,沈子閒急急的走來,走進門,看了眼陰沉着臉的沈子霖,又向白若筠道:“若筠,你快去大堂,樑大人要見你”
白若筠擡眼,盯着沈子霖,片刻,她走出門:“我這便去”
便是和沈子霖賭氣,卻也不能誤了正事,不知樑清生找她所爲何事是爲了他們的約定,還是另有他事
沈子閒追上白若筠,低頭對她說着什麼沈子霖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臉色愈加陰沉
路上,沈子閒低頭猶豫着,不知該不該問
似察覺他欲言又止,白若筠問:“四哥有事?”
“樑大人樑清生,便是與你有約的人?”沈子閒問那日,白若筠與沈子嫣鬧完後,他馬上命人調查樑清生,失蹤三年,原本以爲他早已客死異鄉,卻不料他竟回來了,以洛陽知府的身份回來,他是來找白若筠的嗎?
白若筠身子一僵,頓了頓,繼續向前走去:“是”
是與她有約的人,卻不記得了與她的約定
可是,便是記得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