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父子談判
第二天很早時候,浩浩就醒過來了,他立即發現他又一個人孤獨地躺在一邊了,媽媽則躺在爸爸的臂彎裡,爸爸的手臂正繞在媽媽的背上……
爸爸又和我搶媽媽了!怎麼每次都這樣,有沒有搞錯啊!那可是我的媽媽啊,又不是爸爸的媽媽!浩浩很不滿地皺起小眉頭,從被窩裡爬出來,向着那兩個人爬過去:“媽媽,媽媽……”
兩個睡得正香的人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和聲音驚醒,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驀然睜開眼睛,就看到穿着潔白的小睡袍的兒子,正越過媽媽的身體,硬生生地夾到兩個人的當中,坐在冷毅的胸口上,那小身體正往下躺去。
兒子?兩個人同時一楞,跟着各自往外挪了挪,空出一點地方,讓那個硬是擠進來的外來者躺下,小傢伙仰躺在兩個人的中間,先轉頭看看媽媽,再轉頭看看爸爸。
接着那張和冷毅一樣俊美的小臉蛋上的眉毛皺成一團,那小手跟着又開始推着冷毅的臉,稚嫩的聲音裡全是不滿:“爸爸出去睡,爸爸出去睡,媽媽要和浩浩睡。”
冷毅一臉的無奈,他輕輕地嚥了咽口水,看着那張小臉蛋:“你媽媽是我老婆,當然要跟我睡,應該是浩浩出去睡纔對……”
“不對,媽媽應該陪兒子睡!”小傢伙大聲說道,“爸爸出去,讓你自已的媽媽陪你睡!”
腦子一陣眩暈,冷毅差點暈倒,林伊則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她伸手摟過兒子,輕拍着他的背:“嗯嗯,媽媽陪你睡……”
“媽媽,下回讓奶奶陪爸爸睡,好不好?”
“嗯,好,寶貝……嗯,小臉蛋讓媽媽親一口……”
冷毅盯着那一對親熱成一團的母子,他咬着脣瓣,眼底的波紋閃動着,好一會兒才冷靜地開口道:“浩浩,起牀後,爸爸要和你好好談談……嗯,我們兩個書房裡談!”
書房裡談?冷浩的黑眼睛一閃,能和爸爸進那個房間談的事情好像都是很重要的,每次爸爸談話的時候,他想進去,保姆總是說:“浩浩現在不能去,爸爸在談重要事情!”嗯,這一回爸爸邀請我進書房談,可見我也很重要了!
想到這裡,小傢伙立即嚴肅起來,他從媽媽的脖子上放下一隻手臂,轉頭看着冷毅,很認真地點點頭:“嗯,好,我們談談!”也是,媽媽陪誰睡的問題,是要和爸爸好好談談了!
剛剛吃過早飯,冷毅坐在餐桌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穿着件白襯衣,黑色揹帶褲的浩浩已經迫不及待地從自已的小位置上下來,跑到冷毅的身邊,拉着他的袖子:“爸爸,我們可以去書房談談了!”
一桌人的目光,包括站在桌邊的傭人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到那一對父子身上,林伊抿着脣瓣,忍住笑,轉頭去逗着身邊傭人手上抱着的、已經滿一週歲的小兒子冷瀚。
“嗯,小浩浩,告訴太奶奶,你要和爸爸談什麼啊?”蔣玟轉眼瞧着地上的小傢伙,伸手把他抱到懷裡,一臉的慈愛和寵溺。
“咳咳……”冷毅忙清了清嗓子,對小傢伙說道,“浩浩,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不可以到處說的!”
“跟太奶奶說有什麼關係!”小傢伙不以爲然,他轉頭很認真地對蔣玟說,“我要和爸爸談談關於媽媽應該跟他睡,還是跟我睡的問題!”
“哦……”蔣玟故意驚訝地睜大眼睛,繼而點了點頭,“這個問題……的確重要……”
有了太奶奶的認可,小傢伙有點得意了,他的小俊臉上更是認真不已:“媽媽不能跟爸爸睡,爸爸會欺負她的!昨天晚上我醒過來時候,媽媽在低低地哭,她說她肚子痛……”
桌邊的人全都楞了一下,林伊猛然停下逗着小兒子的手,轉頭看向冷浩,急急地打斷道:“咳咳……浩浩,快跟爸爸去書房,遲了爸爸要上班的……咳咳……”
“不嘛,我說完!”小傢伙不理媽媽的叫喚,繼續擡頭和蔣玟述說着,“其實是爸爸把媽媽的肚子壓痛了,他那麼大個子壓在媽媽身上……”
原來這樣!所有的人都抿着脣瓣,努力地忍住笑;林伊的臉一直紅到耳根,她求助地看向冷毅:“冷毅……”
“浩浩,我們去書房談……”冷毅高大的身軀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長臂硬是把小傢伙從太奶奶的懷裡拉走,那長腿跟着往餐廳外走去。
“我還沒說完呢!”小傢伙在爸爸的手裡不斷地掙扎着,稚嫩而響亮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飄入到桌上每一個人的耳中,“媽媽還沒穿衣服,爸爸還說帶媽媽去洗澡……”
林伊終於坐不住了,她漲紅了臉,用變調的聲音說了聲:“奶奶,媽媽,我……上去看看……”接着,她就飛一樣地跑出了餐廳……
書房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冷毅把小傢伙往書桌前的椅子上一放,俯下身子盯着他的小臉蛋,一字一句地說:“你就坐在這兒,我們好好談談!”
“好!”浩浩擡頭看着爸爸冷俊的表情,很認真地點點頭;冷毅也跟着微微地點頭,接着,他就邁開長腿繞過書桌,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小傢伙實在太小了,他坐在那個椅子上,只能看到寬大豪華辦公桌後面的爸爸的腦袋,爸爸顯然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種壓迫着他的感覺,好像真得不太舒服啊!小傢伙不由地皺了皺小眉頭。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從寬大的椅子上站起來,嗯,這樣好了,可以和爸爸平等對視了!小傢伙黑忽忽的眼底閃現出笑意,帶了點小小的得意。
冷毅漆黑的眼睛盯着那個站在椅子上,想和他平起平坐的小傢伙,脣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微笑,嗯,真是我的兒子!他聲音儘量淡淡地:“嗯,我們家浩浩是個男子漢吧?”
“是的!”小傢伙回答得很響量,他一直來喜歡動畫片裡,那些有着強大能量的男子漢,他們什麼都不怕,還能把怪獸打得稀巴爛,他一直來就喜歡以此自居,太奶奶和奶奶也說過,我們浩浩是個小小的男子漢——這難道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
“很好!”冷毅微微一笑,點點頭,繼續問道,“那浩浩小男子漢都做了些什麼事情了呢?”
小傢伙想也沒想,雙手握拳,擺了個武打架式,語氣激昂:“打怪獸……”
“還有呢?”冷毅的眼睛依然盯着兒子,聲音依然淡淡地。
還有麼……小傢伙的黑眼睛忽閃着,終於又想起來了,“我自已吃飯飯了,不要人餵了……還有我摔倒了,不要人扶自已起來的……還有……”那小眉頭又開始皺起來了,似乎努力地在想着他還有哪些事蹟可以稱得上是男子漢的。
看着兒子一時找不出事情來了,冷毅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那張俊臉隨即變得很嚴肅,那身體稍稍向前俯去,壓低聲音:“浩浩,你知道要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小家目光閃動,眼底滿是好奇,放下手裡的架式,盯着爸爸,也學着爸爸的樣子壓低聲音。
冷毅盯着那張和他異常相似的小臉蛋,認真地說道:“一個人睡覺,不要別人陪着!”
小傢伙楞住了,半晌他才皺起眉頭,大聲叫起來:“爸爸,你就是想和我搶媽媽!”
“不是!”冷毅嚥了咽口水,輕咳一聲,忙着辯解,“爸爸不和你搶媽媽,爸爸只是希望你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咳咳,而且媽媽是爸爸的老婆,本來就應該陪爸爸的,對不?”
“那就讓媽媽做浩浩的老婆好了!”小傢伙的聲音依然響亮;冷毅睜大眼睛,腦袋一陣暈眩,和這個小東西怎麼交流啊?!他無奈地伸手按住太陽穴,英雄末路啊!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打開了,林伊從門口進來;站在椅子上的小傢伙一回頭看到媽媽,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向着她伸出雙手,眉開眼笑:“媽媽,抱抱浩浩……”
“嗯……”林伊親暱地伸手抱起兒子,目光跟着落向書桌後面按着太陽穴一臉無奈的冷毅,顯然爸爸敗給了兒子,她不由地抿脣暗笑。
“媽媽,你不要做爸爸的老婆,你做我的老婆好不好?”兒子坐在媽媽的胳膊上,認真地看着媽媽,說道。
林伊驚訝地看着兒子,眼底的笑意隨即升起,她總算明白冷毅遇到了怎麼樣的一個棘手的問題,她親了一口兒子粉嬾的小臉蛋,笑道:“爲什麼?”
“那樣你就可以陪我睡了!”小傢伙依然說得一本正經。
“可是媽媽已經是爸爸的老婆了,一個人只能當一個人的老婆的,不能換來換去的,”看着兒子臉上的失望,林伊不忍心地又加了一句,“浩浩長大了,會有自已的老婆的!”
小傢伙的眼睛閃了閃,轉頭看看爸爸,又回頭看着媽媽,商量着:“那,我長大後那個老婆給爸爸好了!”
額……林伊也楞住了,她嚥了咽口水,目光從兒子身上,木然地轉到冷毅身上;冷毅就當沒聽見,伸手拿過書桌上的一本書,翻起來,脣角的笑意卻明明白白地顯露出來……
白天,爸爸和媽媽都出去做自已的事情了,浩浩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電視,又陪着弟弟的嬰兒車到花園裡轉了幾圈,在保姆的帶領下,回到了客廳。
客廳裡,蔣玟和李婉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聊着什麼時候回巴黎的事情;一轉眼看到從門口進來浩浩,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向着他招手:“小浩浩,過來!”
浩浩慢慢地走到兩個人的身邊,蔣玟滿臉慈愛地看着他的小皺眉,笑道:“我的小浩浩,怎麼不開心了?”
爸爸媽媽都不同意讓媽媽做他的老婆,可是,自已想當男子漢,又想媽媽陪,那怎麼辦呢?他的眼睛閃動着,轉向一邊的李婉,有辦法了!小傢伙皺着的小眉頭突然鬆開,臉上跟着露出笑容,跑向李婉:“奶奶,奶奶!”
“嗯,乖孫子……”李婉伸手把小東西抱到膝蓋上坐下,“找奶奶什麼事情啊?”
“奶奶,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小傢伙認真地對李婉說。
“嗯,說,只要是我乖孫子要求的,奶奶一定幫!”李婉想也沒想,就很爽快地說道。
“你可不可以陪陪爸爸睡覺?這樣,媽媽就可以陪陪我睡覺了……”小傢伙看着李婉,一臉的期待。
啊,這個要求?李婉楞住了,腦子半天也轉不過彎來,邊上一圈的人已經抿脣而笑……
“奶奶,你不準反悔,你說過一定會幫我的!”小傢伙看着李婉的神情,焦急地大聲叫起來。
“可是……”李婉總算回過神來了,她嚥了咽口水,看着小東西,支支吾吾地,“奶奶過兩天就要回巴黎了,嗯,你爺爺一個在巴黎啊……咳咳……”
“爲什麼你們都陪老公,不陪兒子啊?”小傢伙對李婉的回答很不滿意。
蔣玟忍住笑,看來玄孫的這個問題要我這個老將出馬了!哼哼,他如如天天粘着媽媽睡覺,那我第三個玄孫或者玄孫女,豈不是很危險了嗎?!
“小浩浩,來太奶奶這邊,”蔣玟向着小傢伙招手,小家忽閃着眼睛,噘着小嘴巴,從李婉的膝蓋上下來,走向蔣玟,蔣玟也伸手把他抱到膝蓋上,低頭在他粉嬾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我們小浩浩是個小小男子漢哦……”
小傢伙噘着嘴巴鬆開,看着太奶奶慈祥的面孔,點着頭:“嗯!”
“現在太奶奶帶你去看一本關於小小男子漢的動畫片好不好?”蔣玟逗着小傢伙。
“嗯,好!”小傢伙的眼睛閃亮閃亮的;於是祖孫兩個走進了家庭影院,看起了動畫片,動畫片裡八歲的小男孩爲了保護弟弟,和壞人鬥智鬥勇,最後成功地帶着弟弟找到了爸爸媽媽……
小傢伙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蔣玟轉頭看着他認真的小臉蛋,臉上暗暗露出了一點得意的微笑:“咳咳……小浩浩,我們的小瀚瀚也還小,浩浩也一定會保護他的,對不對?”
小傢伙的眼睛骨碌一轉,也轉頭看向蔣玟:“太奶奶,小浩浩會保護弟弟的,但是小浩浩也要保護媽媽的……”
“媽媽是大人,有爸爸保護着,不用小浩浩保護了……”蔣玟寵溺地看着小傢伙,這小傢伙怎麼就騙不了呢?
“那……”小家皺了皺眉,沉思了一下,就擡頭看着太奶奶,聲音響亮,“這樣吧,我今天晚上就帶着弟弟一起睡到媽媽那兒吧!”
蔣玟瞪大眼睛,楞住了,呀,那她不是越幫越忙了?!
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小傢伙的聲音繼續響着:“那樣,我就可以既保護了弟弟,又保護媽媽……嗯,就這樣定了!”那小小的身子跟着就從椅子上跳下來,往影院外面走去。
“哎,等等,小浩浩……那太奶奶給你講講爸爸打怪獸的故事好不好?”蔣玟也忙着起身擡腳向門口的小身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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