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在東方冉冉升起,一頓豐盛的早餐之後,琳達過來將孩子們帶走了,目送着車子遠去,不知爲什麼,風司峻竟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怎麼了?不捨得啊。”
靠在他的懷裡,樂曉婉笑着說道,少了兩個孩子,突然發現家裡的空間一下子變得很大很大,也安靜了很多,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喘息的聲音。
“有那麼一點點,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修長的手指撥弄着她的發,風司峻淡淡的笑了,“準備好了嗎?我們也出發吧。”
“好”
樂曉婉輕聲應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轉身走了出去,當看到那些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身後的保鏢時,她一下子愣住了,“他們也要去嗎?”
“爲了安全起見,應該是這樣的。”
風司峻一臉無奈的說道,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做不妥,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那算了,等過去這段時間我們再去吧,媽媽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看着這樣的陣勢她會不安的,我不想讓她擔心。”
說完,打開車門,樂曉婉又走了下來,看了他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屋子裡走去。
“曉婉”
看着她的背影,風司峻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咬着下脣,衝着他們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今天不用跟來了。”
“可是……”
爲首的一個男人急急的說道,卻被風司峻伸出的手勢給制止住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說完,他轉身走進了屋裡。
在駛往郊外公墓的路上,樂曉婉的表情帶上了一種莫名的悲傷,即使溫暖的風輕拂在臉上,可是那種悲傷仍然在一點一點的蔓延着。
“高興一點,你這樣的表情讓媽媽看到會傷心的。”
斜睨了她一眼,風司峻輕聲說道,執起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你知道嗎?我媽媽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女人,可是她的這一生卻都是爲了別人在活着,小的時候不懂,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眼淚在流,可是在她和爸爸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中才漸漸的明白了。”
說到這裡,樂曉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恨他嗎?”
看着她,風司峻低聲問道,手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誰?我的養父嗎?”
看了他一眼,樂曉婉突然笑了,“最初的時候我的確恨過他,總以爲是因爲他,媽媽纔會流這麼多的淚水,可是等到明白之後,心中反而沒有恨了,有的只是感激,畢竟是他將我養大了,比起從未對我盡過任何義務的生父來說,他做的已經夠多,最起碼,在別的孩子可以躺在父親懷裡任意撒嬌的時候,我也可以叫一個人‘爸爸’。”
聽到她的話,風司峻沒有再說什麼,突然想起了他和明哲,無疑,他是幸運的,縱使他一輩子都不會冠上裴家的姓,但是卻至少得到了爸爸全心的憐愛,反倒是明哲因爲他失去了太多。
一路靜默無語,當車子緩緩的停靠在公墓邊的大路上時,日頭已漸近到了頭頂。
走過那一排排鬱鬱蔥蔥的松樹林,空氣裡似乎都流淌着一種清新的味道,漫山遍野都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彷彿都帶着一股甜香。
將一束康乃馨放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張溫暖的笑臉,樂曉婉的眼眶突然紅了。
“媽,我們來看你了,最近過的好嗎?在天堂裡一定很幸福吧。”
說這話的時候,晶瑩的淚就這樣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滴在冰冷的墓碑上,纖細的手指輕輕的觸摸着那張笑顏,可是卻再也感覺不到一點溫度了。
那種媽媽的味道似乎也隨着風漸漸的逝去了。
“別哭了”
溫熱的指腹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風司峻將她輕輕的擁在了懷裡,“媽媽,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嗎?我向您發過誓的,這一生一世都會對曉婉好,讓她幸福,您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好嗎?”
凝視着那張含笑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風司峻竟然看到照片上的人嘴角的笑更加燦爛,隱隱的還帶上了一絲欣慰。
脣角微微上揚,他也笑了起來,將樂曉婉更加用力的摟在了懷裡。
“別哭了,說好了不會再讓你流眼淚的,乖,笑一個,你要是再哭的話,媽媽都該怪我了。”
捧着她的臉,風司峻輕輕的笑了起來,一點一點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淚。
兩個人就這樣手牽着手站在那裡,靜靜的凝視着墓碑上的相片,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時,松林搖擺的聲音,伴隨着一撥又一撥的風吹過來,空氣中的花香也似乎漸漸的濃郁起來。
“我們回去吧,讓媽媽好好休息,等過段時間我再陪你來。”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風司峻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視線不經意的迴轉間,突然瞥到了遠處有一抹可疑的影子,可是再定神看過去的時候,那裡又變得空蕩蕩的。
難道是錯覺?他的心裡陡然劃過了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