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伍庭果然夠歹毒,看來他是一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縱橫交錯的電路線纏繞着小墨的整個後背,紅、白、黑三色相接,雜亂無章,饒是他早年學過爆破,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分辨出哪根是火線,哪根是迴路線,更是無從下手。
他斂起眸子,薄脣緊緊抿着,不知在想些什麼,視線落在眼前顫抖的女人身上,只見她面如土灰,菱脣泛白,漫上一絲絕望,然而她的手還是緊緊地抱着小傢伙,手背上的淡淡的青筋微微凸起。
哪怕那顆定時炸彈正抵在她的腹部,哪怕她害怕地全身都在劇烈的痙攣,她都沒有拋下兒子不管!
他不懂,究竟是什麼讓她到了這一刻都不肯鬆手。
他閉上了眼睛,耳邊充斥着屬下們擔憂和急切的嘶吼,卻是伸出手,阻止他們上前,周圍的人都是一個一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嘴裡喘着粗氣。
少……少主這是怎麼了?
“誰都不要過來,退後十丈!”他的聲音並不大,在瀟瀟的雨聲中卻顯得格外清晰,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勢,讓餘下的人生生止步了步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得不誠服在凌燁的威嚴之下,乖乖地退了出去。
這個男人生來就是個強者,僅僅是那刀刻般冷酷的側臉,就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那墨綠色的眼眸中,閃動着的是狠辣、嗜血和冰冷,連神都要忌憚三分,如果不是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抵在她腹部的炸彈,低下頭細細研究電路線,孟欣染還是覺得他更像個掌控生殺大權的暴君,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那雙粗糙卻又幹淨的手,必定是握着削鐵如泥的寶劍,一路開疆闢土。
而劍下,必定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孟欣染眨了眨眼睛,想要確定眼前的景象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居然會爲了小墨連命都不要?可是他沉沉的目光,彷彿的潮涌後沉寂的大海,讓人看不透也摸不着。
她感覺到腹部一鬆,低頭看了一眼,那還在不斷跳躍着,發出響聲的炸彈已經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眉毛,冷冷地橫在那裡,口氣一如既往的冰冷。
“去外邊拿把鐵錘。”
她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淡定的不得了,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能夠有條不紊地命令她做事,可是眼下,絕不是反抗的時候,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跑了出去。
就是這一刻!
凌燁暗付道,眼底劃開一抹野獸似的光芒,懾人得可怕,兩手驀地用力,那粗粗的鐵鏈在他的手裡猶如軟化了的蝦,蹦的一聲裂開了。
他扔開炸彈,抱着小墨,猛地衝了出去,得猶如一把破弦的利劍。
黑漆漆的雨幕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只有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他護着懷中的孩子,動作迅猛地像頭孤傲的狼,不顧一切地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