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一片惶恐不安的皇城之中,最坐立不安的人便是那高坐在金鑾殿上之人。
前幾日,皇帝老兒還計劃着,若是此次作戰,程國和雲陽在短短一個月之類,便一舉拿下瑾尤。
皇帝便讓自己的小女兒楚姝和程國的某位小王爺聯姻。
此事,皇帝已經向楚穆提過,楚穆也不得不表示贊同。
而如今,皇帝已經被這戰事愁得焦頭爛額,也就暫緩了聯姻之事。
此時看來,瑾尤這個國家雖是一個野邦,可是卻正勝在一個“野”字之上,程國和雲陽的軍隊都拿這個野邦沒有辦法。
現在,程國的軍隊大舉往程國扯去,而瑾尤與程國在地勢上隔着高山峻嶺,讓瑾尤不便追擊。
而云陽和瑾尤相隔的地勢便是一眼平川,瑾尤自然大肆進兵雲陽的邊境。
這瑾尤原先以爲自己人少力薄,而且各方的兵力都散佈在部落分支裡面,不易集中,便不敢與程國和雲陽發生衝突。但是經過這幾日的大戰之後,瑾尤的領帥才發現自己的軍隊兇猛無比,一百人,便可以頂上雲陽和程國那些文弱的軍隊三百人。
自然也就狂妄自大起來,整個瑾尤,竟然謀生出了要同時吞下陳國和雲陽這兩個大國的心思。
這一日,星辰明朗,楚逸獨自一人,杵立在留園內,擡首望着天空,忽覺縱使得到這廣袤無垠的天下,也不如與那一人長相廝守,分分刻刻,永不相離。
此時,俞靈瑞已從留園的臥房裡走了出來,立在幾步之外,望着楚逸那挺拔高俊,還有些清冷的身影,微微一頓,才緩緩地坐到楚逸的身側,擡首一笑,同樣觀賞這幽暗穹蒼之上的明朗星辰,卻問着,“是時候,去接丘將軍回洛城了嗎?”
楚逸聞言,微微一頓,斜睨身側揚着小臉,小臉之上掛着淺淺笑意的女子,輕聲地道:“恩,昨日,便已經派人去接了。”
昨日?俞靈瑞聞言,心頭一沉,微微一愣,才淡然地點頭而道:“哦。”
此時,涼意襲骨,空氣靜默,俞靈瑞愣了一刻,才擡起眼眸了,望着正同樣溫柔地望着她的楚逸。俞靈瑞靜靜地凝視着這在月朗星稀的夜色之下,這被照得發光的硬朗的輪廓,以及這泛着光澤的臉頰,臉頰之上那深邃的眼眸,如劍的濃眉,挺拔的鼻樑,薄薄的嘴脣。
賞心悅目地看慣了太久,驀地,俞靈瑞好怕,若是太久太久看不到這樣面容,她會思念成疾。
俞靈瑞微微一愣之後,便眯着凝滯的靈眸,笑道,“那你什麼離開?”
“大約後日。”楚逸冷淡的道,不重不輕的聲音正好直直地戳入俞靈瑞的心間。
今日,明日,後日,原來這麼快啊?
俞靈瑞再次微微一頓之後,便低下眼眸,猶猶豫豫地道,“大約……什麼時候能回來?”
楚逸站在俞靈瑞的身側,凝視着俞靈瑞這有些不安地模樣,聽着俞靈瑞着猶猶
豫豫的語氣,心間驀地一懸,心中所念的那個時間,卻不忍心直白地告訴她。
俞靈瑞見楚逸遲遲不回答她,心中不安更甚,頓了一刻,便擡起眼眸,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道,“如此甚好,我終於可以一個人清靜清靜了。你快走吧,省得都看着心煩。”
俞靈瑞說罷,便姍姍地望臥房裡出去,而楚逸這一個側身,從俞靈瑞的身後,緊緊地摟着俞靈瑞,不捨地無奈地低喃着,“靈瑞……”
俞靈瑞微微一愣,便仍由地楚逸摟着,仍由楚逸的下頜在自己的頭頂磨蹭着。而俞靈瑞也靜靜地閉上眼眸,感受這楚逸帶給她的溫暖和依戀。
一陣之後,俞靈瑞才轉過身子,仰視着楚逸這一臉愁然的模樣,笑嘻嘻地道:“哎呀,別嘰嘰歪歪的,這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儘管放心地離開,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和我們的孩子的。”
楚逸聽着俞靈瑞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豪言之後,便微微一頓,苦笑地盯着俞靈瑞這笑臉盈盈地模樣,默默地念着,幾十個日子見不到這一張笑臉盈盈的面容,該怎麼辦?
俞靈瑞忽閃着眼眸,打量這一言不發的楚逸,頓了一刻,還是忍不住道,“恩,不過,我希望我……這腹中的孩兒出生的時候,你能回來。”
楚逸聽着俞靈瑞這有些酸澀的語氣,驀地便無奈地瞪俞靈瑞,“說什麼傻話,我只需二月的時間,便能回來了。”
俞靈瑞聞言,漸漸泛紅的眼眸忽地一亮,“哦,這樣啊,我看你如此,我還以爲一年兩載的時間那。這那些說書人,不是都是男子在外大戰,一般都是三年……”
驀地,楚逸心中有些憋氣,又將俞靈瑞緊緊地摟在懷裡,打斷俞靈瑞的話,輕聲地呢喃着,“一日不見你,我便思你如狂,想着幾十日不見你,我便如此,若是一年兩載不見你,你想我瘋掉,是不是,恩?”
“沒有啦。”俞靈瑞嘻嘻一笑,然後也伸出手臂,緊緊地擁着楚逸,湊近楚逸的耳邊,輕輕地低喃:“現在的我,也同一樣的。”
……
翌日清晨,楚逸便一早起牀,穿戴好了衣冠之後,便駕馬入了皇宮。
御書房內,已是精神淡漠,一臉愁容的皇帝,斜視着跪在地上的楚逸,不慍地道:“你來幹什麼?朕已經下旨,將你革職,如今你一介庶民,沒有朕的允許,居然敢私自闖進朕的皇宮,你信不信,朕現在就派人將你脫出去斬了。”
楚逸聞言,微微側目,與默默地俯身站在一側的楚穆對視了一刻,無奈地抖了抖眼角,心中念着,“這老兒,怎麼大難臨頭了,屁話還如此的多?”
楚穆與楚逸對視了一刻之後,卻也明白了這楚逸的心頭意思,楚穆也是無奈地很,這幾日,這老兒的四個兒子,只有他一人能天天常伴他左右。本是是好事,可是這前線天天傳來戰敗的消息,搞他楚穆每日伴君如伴虎,生怕這皇帝一個不樂意,就那他楚穆開刀。
不過今日,到好了,來了一個可以替他分擔的兄弟。楚穆和楚逸對視之後,微頓一刻,便各自收回了心思。
楚逸微微擡眸,瞥了一眼皇帝那有些僵硬的臉色,便沉聲地道:“前線接連戰敗,兒臣身爲雲陽子民,不得不憂,兒臣願意主動請纓,去與瑾尤拼死一戰。”
老皇帝聞言,不由地,向這剛剛被他廢棄的孩子,投出一絲讚許的眸光,如今,雲陽的太子以及兩大將軍都紛紛戰敗,也找不出能出站與瑾尤一戰的人。而這個楚逸,不畏那羣野蠻的瑾尤人,此時願意主動請纓,實在可以恢復其王位,讓其到前線一試。
楚逸心知皇帝此時定然是在沉思,便繼續語出秒言,直戳皇帝的心窩,“楚逸擔保,楚逸首戰必定爲雲陽取得一勝。”
皇帝一聽這話,眼珠都突兀起來,頓了一刻,才又沉聲地道:“琰兒和鎧兒,當初出兵的時候,也跟朕說過這話。”
楚逸心笑,頓了一刻,才繼續說道:“楚逸若是要取得首戰勝利,還需一個皇上答應楚逸兩個請求。”
皇帝聞言,微微蹙眉,頓了一刻,才疑惑地一瞥楚逸,“什麼請求?”
“楚逸需單獨領兵,不必聽從楚琰的命令,領兵的數量是現在還留在皇城中的兵力的一半。”楚逸淡然地道。
皇帝沉思地聽着,拿走他手上一半的兵力,而且在遠離皇城,不受他控制的情況下,也不受太子的控制。若是這樣下來,不出一個月,這些兵力,便會完全由楚逸控制,甚至收不回來。但是太子和楚逸向來不和,若是不給楚逸兵力,讓楚逸跟着太子去作戰,換來的便還是失敗。
老皇帝蹙眉想着的同時,便聽見楚逸沉聲地道,“楚逸還需要皇帝啓用一人。”
“誰?”厲聲而出。
“丘山。”淡然地道。
丘山?老皇帝在心在默默地念着這兩字,不由地有些不安起來,頓時整個御書房都陷入的沉思之中。
楚穆驚愕地擡眸,盯着楚逸,他不想楚逸居然如此膽大,讓父皇啓用丘山。要知道,當年父皇就是怕丘山功高蓋主,才受了奸臣的蠱惑廢棄了丘山,甚至以地求和。
此時,楚逸居然該當着父皇的面,揭開父皇心上的傷痂,這不是存心與父皇對着幹嗎?
就在這凝重之刻,一個臉色緊張兮兮的老太監走進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前線來報。”
“什麼?”沉聲而問。
“瑾尤的軍隊已將太子的軍隊趕出瑾尤的邊境,現……現瑾尤的軍隊已經……攻佔我國的一些邊境小鎮。”斷斷續續,戰戰兢兢的語氣,不是偷偷地打量一些皇帝,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讓皇帝派人給拖出去斬了。
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聞言,便臉色驟變,眼珠整個快要凸出來了,頓了一刻,便驀地站起身子,額頭青筋暴露地吼道:“滾出去!你們都滾出去!你們都想把朕逼死,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