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皇后平靜無波的容顏在見到那張罪狀紙,還有慕梓靈添油加醋說刑顧文被暗殺又被救的事,臉色已經不怎麼好看了。
好吧,龍孝澤這個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再這麼搞笑的摻上一腳。
龍孝澤這傻孩子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他竟然就這樣大膽的當着慈母皇后的面,如此大聲的嘲笑。
這樣大笑真的好嗎?一點也不尊重人,這讓高高在上的皇后顏面何存呀!
慕梓靈心中覺得好無語。
某人絲毫忘記了,自己剛剛亦是跟着在一旁幸災樂禍。
而且不久前對皇后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和龍孝澤這比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總而言之都是半斤八兩,不分秋色。
慕梓靈額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嘴角不住的抽蓄。
要不要笑的那麼誇張?
這廝剛剛還不是一直在暗中提醒她收斂一點,不要那麼放肆,這下他做起來,簡直比她還‘殘忍’呢。
二話不說,直接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了,好歹她也是一直忍在心中笑的。
這響徹飯廳每個角落的大笑聲,連綿不斷,猶如當頭棒喝,狠狠砸在這個慈母皇后臉上,這下她的臉徹徹底底不好看了。
慕梓靈知道龍孝澤在笑什麼,說實話,當她看到裡面條條罪狀也笑了好一陣。
那些罪狀雖然簡略扼要卻又清清楚楚,可是每條簡單到最後都是直接扯到祈王殿下是主謀。
總之,來來去去就是在針對祈王殿下,看似每條罪都能壓得讓人無處可逃。
可是,那針對的人是祈王殿下,而不是普通人,條條罪狀寫得那麼直接,言簡意賅,怎麼看怎麼怪呀!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祈王殿下,被人這樣一針見血的列出罪狀,怎麼感覺不是他犯罪了,而是他尊貴無比的身份被人褻瀆了般。
慕梓靈心想,當時她若是真的認罪,就算龍孝羽能解決,不過這個牽扯到蠱的事,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帶不少麻煩呢,畢竟民心民怨不好解決呀!
只是……見龍孝澤如此放聲大笑,慕梓靈一下子又推翻了她的猜想,這種事擺在龍孝羽面前,就算再多,那也都不是事吧?
畢竟龍孝澤和龍孝羽的關係,似乎比和其他任何一個皇子還要來得不一般。
龍孝澤平時看着吊兒郎當,做事不經大腦,智商有點堪憂,但是對於龍孝羽,他應該最瞭解不過了。
現在龍孝澤能笑成這樣,不就是在笑寫這罪狀的人沒腦子。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在笑這個背後指使的人沒腦子。
只是龍孝澤這個倒黴孩子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那個背後沒腦子的人,此刻正坐在他面前,一雙如毒蛇般的冰冷眸子死死盯着他。
而龍孝澤早已笑的忘乎所以,絲毫沒有剛纔見慕梓靈挑釁皇后那般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只見他因爲大笑而發顫的手指,顫顫地指着那張罪狀紙,上次不接下氣的問:“三嫂,你說,這、這不會是那個死胖子刑顧文寫的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
聽到龍孝澤這麼一提,慕梓靈腦中也是陡然間一亮,她又往那紙上瞟了一眼。
她知道龍孝澤這廝爲什麼會說這字是刑顧文寫的,因爲這些字形……胖得實在是不敢恭維。
慕梓靈很茫然地聳聳肩,睜着眼說瞎話:“我也不知道,這紙是當時在牢裡撿的。”
不管是不是刑顧文寫的,最主要的是那麼精明的皇后,找了個那麼沒腦子的刑顧文也是夠悲催的。
想想當時在天牢發生的那幕都覺得好笑呢,那時龍孝羽都還沒說什麼,刑顧文就嚇得直接把皇后給供出來了。
精明皇后以爲殺人滅口那事就算過了,殊不知,那個欺善怕惡的的刑顧文早早就把她供出來。
所以說,找人辦事,要是找一個不靠譜的,簡直能讓人椎心嘔血啊。
真的是一着不慎,滿局皆輸。
龍孝澤似乎還嫌不夠,在這瞬間腦洞大開了。
“肯定是他寫的,看起來真像呢,這字跡真是字如其人呀,肥墩肥墩,矮胖矮胖的,哈哈哈……”龍孝澤一手捧着肚子,笑的前俯後仰。
慕梓靈險些笑出來,不得不說,龍孝澤真是直白的可愛,形容的太貼切了,這些字看起來確實很像刑顧文的體形。
嗯,看起來十有**是那個狗仗人勢的死胖子寫的呢,而皇后就是在背後提點一下下。慕梓靈心中贊同的點點頭。
如果是專業的狀師怎麼會寫出這麼肥胖醜陋的筆跡,她怎麼早沒發現呢?
誰說龍孝澤這孩子智商堪憂的,關鍵時刻腦子總會開竅。
龍孝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又隨口吐出:“也不知道那個死胖子背後的靠山是誰,那個靠山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了,還是沒腦子呀!竟然找了刑顧文那種貨色要來污衊三哥。”
毒舌,真真好毒舌。
這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呢。
好吧,被龍孝澤這麼一帶動,慕梓靈直接沒忍住,差點笑噴出來,幸好她及時捂住嘴,把笑出的聲音故作咳嗽:“咳咳,誰知道呢?說不定兩者皆有。”
也不知道龍孝澤這孩子是不是故意的,不開口則已,一開口能笑死人,亦能氣死人。
慕梓靈都要懷疑龍孝澤是不是也是兩面人,表面看着天真無害,內心比誰都精,關鍵時刻總能適時的點一把火來嗆死人。
其實在龍孝澤讀完那幾條罪狀,他就猜想到慕梓靈之所以拿出這張紙的原因,不是他太過聰明,這意味太明顯了。
不是他說話不委婉,實在是他向來我行我素,直白毒舌纔是他的本性。
所以,既然現在都豁出去了,那他自然不介意再推波助瀾一番。
兩個人粗言言語,鄙俗無禮,一唱一和。
一個比一個狠,肆無忌憚聊得不亦樂乎。
而他們直接將旁邊那個受萬人擁戴的慈母皇后給……無視了。
且說此刻慈母皇后,只見她臉色如調色盤一般,青青紅紅變化莫測。
說實話,談起刑顧文,皇后也覺得火大懊悔極了。
因爲她也不知道刑顧文竟然會傻到自己去寫罪狀,那種字簡直見不得人,內容還那麼直白,這不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而且上次刑顧文在南和宮那白癡的行爲……說到底只能怪她一時遇人不淑,聽信小人。
面對眼前兩人的粗俗無禮,目無主上的態度,不是皇后脾氣好,不是她不想發火,只是她已經氣得無法吭聲,也不能吭聲了。
因爲她已經硬生生的將幾乎噴發的怒火給嚥了下去。
慕梓靈能拿這張紙出來就是知道她在背後指使,如果現在對這兩個大逆不道的人發火,不就顯得自己欲蓋彌彰,心虛了?
而且也直接承認了她就是龍孝澤口中那個眼睛被屎糊和那個沒腦子的人了?
所以,皇后此刻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嗆聲也不是,不嗆聲也不是。
總之,她現在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
可憐的皇后,想必這是她有生以來活得最憋屈窩火的一天了。
都已經被兩個以下犯上,膽大包天的人笑成這樣,皇后竟然還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依舊定定的坐着紋絲不動。
但是,龍孝澤和慕梓靈,一個笑個不停,一個咳個不停。
一個暗諷,諷人不見血,一個明諷,直接把人諷到沒邊。
而且他們絲毫沒有將旁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放在眼裡。
所以,這兩人加在一起,簡直能把人活活氣死。
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持續不斷,一貫受人擁戴的矜貴皇后豈能再忍下去了?
皇后猛地端起桌上早已經涼了的茶水,大口的灌進肚子裡,冰涼的茶水卻絲毫沒有澆滅她內心的怒火,反而越澆越旺盛。
“鐺——”皇后重重的將茶杯放在盞託上,發出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
乍一看,盞託和茶杯已經碎裂成好幾塊。
而皇后那柔軟的手也被碎裂的瓷塊殃及到,鮮血直接滴落在那碎裂的白玉茶杯上,但她卻絲毫沒感覺到疼痛。
“放肆,瞧瞧你們兩人成何體統?”皇后顫抖的食指指着一旁的兩人,顯然被氣得不輕。
皇后摔杯的聲音和發怒的聲音也不知道龍孝澤聽沒聽見。
不過那麼大聲應該是聽見了,總之,他就是當作沒聽見,繼續樂自己的。
但是,聽到這清脆的聲響和這好像快炸毛的聲音,慕梓靈輕咳了兩聲,斂容正色。
只見她的目光瞟了眼皇后那已經變得黑得不能再黑的臉。
她嘴角微抽,心中忍不住嘖嘖搖頭,瞧瞧,慈母皇后那黑得如墨汁的臉,簡直不忍直視呀!
趁着慈母皇后還沒暴躁得掀桌,慕梓靈忽然正色轉過頭,往龍孝澤那個哈哈大笑的嘴準確無誤的彈了一顆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且無味道。
皇后從頭至尾就沒看慕梓靈,自然沒瞧見慕梓靈那舉動,而龍孝澤更別說了,他自顧津津樂道都不知道嘴裡被人投藥了。
隨後,慕梓靈又沒好氣的瞪了笑的快抽筋的龍孝澤一眼。
收到慕梓靈的目光,龍孝澤的笑聲才戛然而止。
但是,龍孝澤通紅的臉和一顫一顫的身子,又直接顯示出他在努力憋着,而內心依舊狂笑中……
“你們兩人在本宮面前如此失言大笑,還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裡?”皇后猛地一拍桌案,板着臉,帶着不怒自威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