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昭君篇 (一)相遇
浮雲環繞,仙氣氤氳。遠遠的能夠望到雲氣中隱逸的巍峨宮門。有道是,“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之句便是描寫這南天門的絕色景象。其中有仙鶴翩躚,仙子提籃,身着絳紗衣,滿眼的星辰燦爛。
在那琉璃鑄造的南天門邊兒上,一抹紅影俏生生立在一座盤旋着彩羽凌空丹頂鳳的橋上。手中擺弄着一面鏡子。
“鈴仙子?”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那女子轉頭,真真是明眸皓齒,美豔的不可方物。眼波流轉,微微一笑:“喲,這不是月老坐下的小紅娘麼?怎的有時間來我這裡玩兒了。”
這女子對面的小仙子頭上梳着一個雙髻,穿着紅色小襖,面如滿月,眉眼彎彎,手中拿着一束紅線甩來甩去,倒是可愛的緊。
“鈴仙子,月老爺爺說,請您過去月老宮,說是有些重要的事兒要找你呢!”
“月老找我?”那女子揚眉,隨即脆生生笑道,“他躲我還來不及,還找我?哈,今天真真是奇怪了!好吧,本仙便隨你走一趟月老宮。”
紅娘領着鈴如走的戰戰兢兢,誰知到這位笑得春風滿面的仙子心中在打着什麼鬼主意,莫不要遷到她身上纔好。
這二人途經遣雲宮、毗沙宮、五明宮、兜率宮……各種宮,兜率宮的太白老倌兒遠遠看見鈴如那風姿綽約的身影,忙向門口的小童使眼色,“轟隆”一聲,門便關了起來,熄火的熄火,關爐的關爐,就差掛上一個“主人未在”的牌子。鈴如嘖嘖出生,眯着眼興高采烈地回想着太白金星有些什麼好東西。
一路上又經過了披香殿、靈官殿,凌霄殿……各種殿,途徑之處,大門緊閉。月老宮正在仙界的一個偏僻的旮旯裡頭坐落着。
無視了門口那惡俗的對聯,鈴如笑嘻嘻地進了大門,人還未到,笑語先出:“月老啊,找本仙有事兒?”
“鈴仙子~”月老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笑眯眯站在紅線堆旁爆白白胖胖的臉上漾着驚喜的笑容。
鈴如被月老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這老頭子什麼時候這樣笑臉相迎過,她在他這兒基本上就沒有幹過啥好事兒……(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鈴仙子,你來看。”月老神秘兮兮地拉着她,穿越了重重紅線的阻隔,手指點上了兩個小人兒。
“咦?這是……誒?不是我那小徒弟麼?”鈴如興致高昂,摸摸磬音的人像,又摸摸劍羽寒的人像。
“等等,我記得,這個人像似乎是有裂痕吶?怎麼不見了?”
“是啊!我也才發現。”月老眉飛色舞,“話說我在很久以前坑了這個小子,呃,其實也不算是坑吧!我就告訴他,知道尋那小女娃千世,他二人自然有緣。這個……沒想到這小子的執念那麼重。竟然真的連孟婆湯灌下去都望不了那小女娃。真真是開天以來頭一遭了。這兩人以前的紅線雖然被我強拉到了一起,那小子的人像卻出現了裂痕……真真是急煞我也!沒想到……嘿嘿,今天又好了。”
鈴如眯着眼兒,也不理會旁邊呱噪的月老,片刻後,脣角一咧,抓住兩個小人兒和他們中間的紅犀一揮,人便不見了蹤跡。唯獨留下一句話飄蕩在月老宮。
“月老,這兩人還是放在本仙這比較穩妥,否則萬一被你哪個小徒弟給玩兒壞了,本仙那小徒弟到哪兒去哭去?”
“……”月老默。
“月老爺爺,我就說你不應該和她說的……你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呢?”紅娘在旁邊嘟嘟囔囔,彎彎的眼兒鄙視了月老一下,幹自己的事兒去了。
鈴如脣邊掛着笑容,纖手一揮,那面鏡子出現在手中。鏡面一陣盪漾,無數畫面從鏡子中閃爍過去,洗浴大漠,天山,浩海圜瀛……最後定格在一片寧靜的湖泊前。
“呵,這兩個,真會享受!真會享受!”鈴如輕笑,眸中閃過欣慰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鈴如徒兒。”清冷的聲音突然在鈴如耳邊響起,鈴如一驚,回頭。只見一位白衣女子寬袍廣袖地站在她身後,這女子姿容無雙,娥眉淡掃,杏目如同黑色的暖玉散發着溫潤的色澤。雙頰淡粉,朱脣滴紅。
“師父!!!”鈴如睜大眼,手中的鏡子險些掉了,隨即眼眶一紅,“師父,你這麼多年到哪兒去了?”。
背後那女子中指一勾,那鏡子便到了她手中。適才放映的畫面又重新過了一遍。那金色的鳳凰一閃而過,又成了那一身風華無限的鳳中皇者。最終,化爲她眸中的一絲煙雲。
“把那兩個小人兒給我。”
“師父?”鈴如有些吃驚,但還是拿出懷中的兩個小人兒,連着紅線一起遞給了她。
那女子看着磬音的小人兒,微微揚脣:“這孩子,與我有緣。這東西,放在你那兒我不放心呢!”
鈴如臉上一紅,嗔道:“怎麼會不放心?徒兒還會把人吃了不成。”
“唉,你自己的性子,自己都不明白麼?誰知到什麼時候又輸去了?”那女子眸光微轉,看着鈴如,古井不波。
“師父……”鈴如剛想說什麼,卻聽一聲清越的鳳鳴,彷彿響徹雲霄一般,越來越近。鈴如眉梢一挑,思慮一瞬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剛想說什麼,卻見面前的女子面色有瞬間的波動,隨即,寬大的袖子一揮,人便消失在鈴如面前。只留下地下的一面鏡子。
“呃、這……”鈴如一愣,隨即掩脣。
一隻的鳳凰優雅地落在鈴如附近,落地之時幻化爲人形,水色的冕旒折射着七彩的光芒。一身純紅色的衣袍,眼神桀驁不遜,黑髮披散,眸中怒氣橫生。
環視周圍,他的目光停在鈴如身上。鈴如擺擺手,道:“可別這麼看着我。鳳皇陛下,不關我的事兒。你追不到人就更不是我的事兒了!”
“小鈴如,你師父……”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鈴如咧咧脣角,隨即道,“還要多謝鳳皇陛下促成我徒兒的好姻緣了。”
熾燁眼中一暖,隨後道:“答應她的事我自是做到。”說罷,又飛速凌空而去,氣的鈴如在後面跺腳。
鈴如擡頭望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見,不禁輕輕一笑。清澈的眼神中滿是促狹。
撿起那面被拋棄的鏡子,鈴如用衣袖輕輕擦拭那並不存在的灰塵,鏡中二人臨湖而歌,琴簫相合,好不自在愜意。湖面上波光粼粼,湖邊桃花開的清麗。人面桃花相映紅。
看着鏡面上那一對神仙眷侶,挑眉。
你說……是否需要她把這本應該頂替她樂仙之位的倒黴孩子拉回仙界呢?
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你們好的我都嫉妒了呢!不願來仙界麼?放棄飛昇之限麼?這個,就不是你們兩個能決定的了。
這紅衣仙子輕笑一聲,眸中一片煙波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