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市,某家屬小區內。
陳朝生今天難得地按時下班回家了,和老婆女兒一起吃頓飯。
陳佳一邊吃飯,一邊微笑道:“爸,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這麼早回家和我們一起吃飯了!”
平時,陳朝生一個月能有一天回家準時吃飯就不錯了,其他時間都是在加班,在單位吃工作餐或者是在辦公室叫外賣是家常便飯。
陳佳從小也習慣了生活中大多數時候父親不存在的狀態,所以性格也就比較自主獨立。
母親廖青笑道:“佳佳,就要高考了,準備的怎麼樣?”
陳佳自然很自信地說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參加高考,我志願都想好了,和我好朋友楠楠一起去東海雙星大學!”
吃飯的陳朝生眼睛一亮,放下筷子笑道:“好,雙星大學好,十大名校,佳佳加油,好好準備考試,別分心。高考結束如果被雙星大學錄取了,爸爸答應你一個條件,隨便你想要什麼,爸爸都給你買。”
陳佳眼睛一亮,看着父親笑道:“爸,這可是你說的,什麼條件都可以?”
陳朝生溺愛地笑道:“嗯,什麼條件都可以!”
不過,突然,他看着女兒陳佳那得逞又有一些甜蜜的樣子,心中就是一陣不爽,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姜真武,那小子讓他這幾天的心情都不好。
叮鈴鈴……
突然,陳朝生的電話響了起來。
陳佳和母親廖青都是同時臉色不好看起來,因爲這樣的情景這些年她們見的太多了。
肯定是又有工作上的事情,陳大局長又要出去忙了。
陳朝生站起來到旁邊接通電話,嚴肅地說道:“我不是說了,今天我早點回家吃飯嗎?沒什麼事情別找我!”
電話裡卻是傳出來急切而慌亂的聲音:“陳局,我們不找你不行,出大事了,人命案子!”
陳朝生立刻心中一沉,立刻恢復了工作狀態,追問道:“什麼人命案子?發生在哪裡?死者是誰?”
電話裡的聲音也逐漸鎮定下來,開始彙報情況:“陳局,案發現場死者有四個人,是張朝暉,張斌,和張陽,他們是父子三人。張朝暉是我們中海市張氏地產的老闆,張斌是張氏地產的總經理,張陽還是一個學生!”
“另外一個死者叫做楊猛,是一個社會閒散人員,之前有打架鬥毆的記錄,屬於黑幫人員沒,有致人傷殘的犯罪記錄……”
嗡嗡嗡……
陳朝生聽到四個死者,只感覺腦子裡一陣嗡嗡嗡作響,下屬後面的彙報他沒聽太清楚。
四條人命的大案子,他也瞬間感覺到亞歷山大。
同時,他心中也冥冥中不知爲何地就想到了姜真武。
他立刻說道:“在現場等我!”
說完,他掛了電話,拿起外套就朝外走去,對妻子和女兒抱歉地說道:“老廖,佳佳,局裡出事了,必須要我去現場。我先走了,你們吃了飯早點休息!”
又不知爲何,陳朝生似乎心有感應一般,突然站在門口,看向悶悶吃飯的女兒陳佳,嚴肅地說道:“佳佳,離姜真武那小子遠一點,那是個危險人物!”
他有一種感覺,今天晚上這場人命案,可能和姜真武有關。
可陳佳聽到父親的話,就立刻一撇嘴,委屈地想反駁,可看到父親那嚴肅的表情又不敢說,只能無聲的反抗,不說話不理會就是了。
陳朝生說完立刻就離開了家裡,小區門口已經來了單位專車接他。
不到半小時,警察一路闖紅燈來到了這城東的別墅區,此刻整個別墅小區都已經被封鎖了,到處都是警察,還有好幾條警犬在附近一點點搜索線索。
陳朝生下了車,黑着臉,直接進入現場,看到了一片凌亂的現場,不過被保護的很好,幾個刑警正在取證,還有法醫在檢查死者的屍體!
“情況怎麼樣!”
陳朝生問道。
法醫站起身來,摘下口罩,面色極其凝重地對陳朝生說道:“陳局,這次殺人案絕對不簡單!”
陳朝生看向中間那砸在實木茶几上的屍體,將足足有二十公分厚的實木茶几都砸碎了,可見當時的力量有多大,死者整個身體都被砸的如一攤爛泥一般,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當即問道:“查出什麼了!”
法醫低聲回答道:“四名死者幾乎都是被一擊必殺,張朝暉被一拳從正面打碎了心臟,張斌也是從正面被一腳踢碎了心臟,最小的張陽是從背後被一腳同樣踢碎了內臟,都是一擊斃命,當場死亡,兇手手段很果斷狠辣,就是衝着殺人來的!”
陳朝生也是呼吸沉重,知道兇手的強大以及狠辣。
更何況,死者的身份也很不簡單,這件事明天一旦曝光出去,必然會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他會有很大的破案壓力,上面肯定會讓他必須在短時間內破案。
陳朝生看着茶几上的楊猛屍體,問道:“這個人呢?”
法醫苦笑道:“這個人遭遇更慘,兩隻手先是被殘忍折斷,骨頭都刺穿肌肉,同時脖子還有被夾過的痕跡,不過致命傷是重擊,他是被人以極大的力量,從窗戶外面砸進來,砸到這個實木茶几上的,局長你看,這個實木茶几都被砸碎了,他的內臟和上半身所有的骨骼都沒有完好的,兇手手段極其兇橫……”
周圍幾個刑警聽到法醫的話,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如此兇人,他們心中都有一些本能的恐懼。
陳朝生也是陰沉着臉,然後看向幾個刑警,問道:“發現兇手的線索了嗎?”
領頭的刑警隊長苦笑搖頭道:“局長,我們已經採集了這個房間內的所有指紋和毛屑,經過送回去初步對比,暫時沒有發現第五個人的信息,只有張家父子三個人的指紋毛屑,有些楊猛的毛屑,但是沒有他的指紋。”
“還有小區的監控信息我們也看了,只有一個攝像頭拍到了疑似兇手的畫面,可惜只拍到了背面,而且那個人影速度極快,不到一秒鐘就消失在畫面裡,這根本無法判斷身份,甚至連身高體重等特徵都無法判別,當然,我們也沒辦法判定那個人影就是兇手!”
呼……
陳朝生深呼吸一口氣息,嚴肅地說道:“這麼說,暫時我們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
刑警隊長無奈點頭,道:“是的,暫時還沒有線索和證據。不過,局長,我建議可以從兇手的手法上入手,這種殺人方式,兇手的個人實力絕對是極強的,那個楊猛可是在我們市內掛號的兇人,黑幫頭號打手,以前多次致人傷殘,連他都被兇手殺了,可見兇手的實力很強。我們可以從武術協會入手,讓武術協會協助我們調查!”
武術協會?
陳朝生聽到這個名字就又是皺眉。
他很不願意和這個半官方半民間性質的組織打交道,因爲裡面的人個個都是練武之人,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根本不理他們公安部門。
而且,武者高手之間的內鬥,陳朝生也不想去管。
因爲他要管的話,就要先經過武術協會內部官方監督部門的同意授權。
也就是說,武術協會的內部官方監督部門對其協會內犯法的武者是擁有優先處理權的,內部監督部門處理完了之後,纔會交給地方執法機構按照法律進行審判,或者不需要移交地方執法機構。
這就幾乎是獨立於地方執法機構之外的一個存在。
任何一個地方執法部門,都不會喜歡和這個武術協會打交道。
可是,有時候如果他們遇到了強大的武者犯罪分子,卻又必須向武術協會求助,請求其派遣高手協助他們抓捕犯罪分子。
這次的兇手手段乾脆殘忍,實力很強,陳朝生的確應該找武術協會,不管是讓其幫忙抓人,還是讓其自查,他都要去。
不過,他首先想到了一個人。
那就是姜真武。
姜真武和張家是有過節的。
而且,前兩天他還知道張陽又找了姜真武的麻煩,姜真武又下重手打傷了二十幾個人,其中重傷了張陽和另一個武者,將其胳膊打斷!
這件事,陳朝生是知道的,可是傷者不追究,表示是自己摔倒傷到的,他也不想見到姜真武,所以就沒管。
那麼,姜真武就有了針對張家的動機,以陳朝生對姜真武強硬處事風格和性格的瞭解,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畢竟那天連警察都敢打。
可,姜真武有沒有這份實力呢?
陳朝生看着凌亂而悽慘的現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
這件兇殺案的確迅速地傳遍了整個中海市,張氏集團可是中海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知名企業,張朝暉也是中海十大企業家,地產界數得着的土豪,資產十億以上。
現在,這位土豪家族的父子三人,全部被殺了?
幾乎可以說,張家被滅門了?
偌大的張氏集團沒人繼承了?
一張張報紙都報道了這件事。
陳朝生一大早也接到了來自上面市委的電話,讓他儘可能快的破案,最好兩三天之內,迅速地平息這場風波,不然社會壓力會更大。
而陳朝生卻是一早來到了姜真武的家門口。
他看到姜真武揹着書包一個人走出來,步伐輕鬆,神色平靜,沒有任何異樣,和平常一樣。
“姜真武!”
陳朝生站在路邊喊了一聲。
姜真武看到陳朝生,也是本能的眼神凝視,心中緊張了一瞬間,隨後立刻就放鬆了,他自認爲做的沒有任何破綻,不會有任何線索和證據指向自己。
更何況,就算是查到是自己,又如何?
他無懼。
所以,他並不理會陳朝生,自顧自繼續走向學校,說道:“陳局長,我要去上課了,沒時間和你閒聊。你也不需要威脅我,我不會靠近陳佳的。”
陳朝生頓時面色更難看,這小子竟然無視自己?
他兩步上前,伸出手抓向姜真武的胳膊,乃是一招警隊裡必學的擒拿手,是用來制服反抗的犯人的招式!
姜真武並不理會他,任由陳朝生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因爲陳朝生的擒拿手不能對他有任何傷害。
“嗯?”
陳朝生抓着姜真武的肩膀就要施展出擒拿手,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施展不出來,姜真武的身體強硬,讓他無以爲繼,站在那裡彷彿一個水泥樁子一樣,無從下手。
“好小子!”
陳朝生讚歎了一聲,眼睛盯着姜真武,說道:“我不是爲佳佳來的,我還沒興趣天天管這件事,我相信佳佳會明白的苦心,離你遠一些!我今天來找你,是問你一些情況,你昨天晚上在哪兒?”
姜真武直接回答道:“在家!”
陳朝生又追問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張家一家三口被殺了嗎?”
姜真武反問道:“哪個張家?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裡就有一個陷阱,陳朝生並沒確切地說死者是誰,張家一家三可以泛指很多張家,姜真武可不會上當,以反問回答!
陳朝生嚴肅地說道:“就是被你打了那個張家,張陽和張斌所在的張家,他們兄弟兩和他們的父親都被一起殺害了,就在昨天晚上。”
“那死的好呀,他們作惡多端,死了對社會是好事。”
姜真武無所謂地說道。
陳朝生盯着姜真武,道:“我想知道,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去查過,你已經在武術協會登記了,還打傷了副會長李金元,和會長趙建國有打成平手。以你的實力,是可以做到的。武術協會那邊暫時沒有給我回信,我想讓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
“呵呵,陳局長!”
姜真武淡淡一笑,說道:“你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的話嗎?”
陳局長一愣,皺眉問道:“什麼話?”
上次他們在學校的確說過幾句話,可是大多他都已經忘記了,畢竟他每天要關注忙碌很多事情。
姜真武搖搖頭,模棱兩可地說道:“你自己去想吧,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我只是一個學生,我要去上學了,再見!”
說完,姜真武就立刻走向學校去了。
陳朝生站在路邊,看着姜真武的背影,他依舊相信自己的知覺,他的知覺在這些年幫助他破了不少案子。
可知覺是不能作爲呈堂證供的。
他努力地回憶那天姜真武所說的話,頓時一句話很清晰地迴響在耳邊:“陳局長,我沒錢沒勢,遇到不公之事,能依靠的只有我的拳頭!”
陳朝生瞬間渾身巨震,看着姜真武遠處的背影,輕聲自言自語說道:“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依靠拳頭?年輕人,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只希望你這次做的天衣無縫,不然,我也只能親自把你繩之以法!”
他現在堅信,這件事就是姜真武做的,剩下地就是調查取證,在有了明確目標之下,有針對性的調查取證,相對而言就簡單多了。
可是,姜真武會給他留下證據嗎?
並不會!
陳朝生回到局裡,果然得到的是失望的信息,暫時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任何一個嫌疑人,更別說針對姜真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