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綰抿脣，在背後說人壞話是不對，但郭愛梅所做的那些人，着實是……她沉默片刻，再次開口，“姑姑，爸他有得知真相的權利。再者，如果這個事一朝不解開，你心中的愧疚就一朝不散，面對爸時，只怕心中也不能平靜。”
兩人，也基本上沒有在一起的機會。
凡事要說開，破而後立，纔有希望。
這些念頭也只在腦海裡轉了一圈，顧念綰沒有說出口，否則就會干擾席月的真實想法。
“我去告訴霍大哥。”席月握了握拳頭，臉上透出堅定，她可以隱瞞二十幾年，總不能一直隱瞞一輩子。
“好，我支持你。”顧念綰臉上露出個鼓勵的笑容，同席月雙手交握，給她力量。
必要時候，可以親身上陣，畢竟是自己的姑姑，另一邊也是親人，誰受傷她都不願意看到。
“行，我現在就去說。”
席月轉身往回走，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能拖拖拉拉的，那隻會消磨勇氣。
兩人回到廳內，霍震正好陪着席老爺子下完了一局象棋，席月開門見山的說，“霍大哥，我有事找你，能單獨談談嗎？”
霍震愣怔一瞬，沒想到席月會這麼說，很快反應過來，點頭，“跟我來吧。”
他帶着席月進了書房，顧念綰則留下來陪席老爺子。
“哎，才下了一局，還不過癮呢，你姑她就這麼把我的棋伴給借走了？”席老爺子很是鬱悶，收拾棋子的手，都變得緩慢起來。
顧念綰歉意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在席月自己說出之前，她鐵定不能將這種隱私透露。
席老爺子瞅了她一眼又一眼，都不見顧念綰說些什麼，只能生生把疑惑忍下去，轉而問道，“腹中的孩子，取名字了嗎？”
顧念綰一直擔憂席月那邊的情況，以至於都沒有察覺到席老爺子的眼神，這會兒聽到聲音，她愣怔一瞬，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還沒有呢，等生出來再說。”
“生出來就晚了，現在就開始想，好名字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席正軍說着瞪了霍晟威一眼，對孩子也太不重視了點。
霍晟威很無辜的摸鼻子，這還有倆月才生呢，老爺子看着是借題發揮啊。
“嗯，我從現在開始就琢磨，到時候拿不定主意了，還得請爺爺您指點指點。”
霍晟威識趣的話，讓席正軍心情美妙了一些，瞬間將席月的事拋到腦後，厚着臉皮，很是期待的表示，“念綰，你和晟威最好能多生幾個，到時候留一個給席家，跟席家姓。”
他沒有多說，但其中的意思卻很明白。
席陽經歷情殤後，到現在一把年紀了都沒有再婚過，基本沒戲了。席月那邊，也是愁人的很。
席家那麼大產業，總不能到時候都捐贈出去，總得給席家人留點。
這事顧念綰不能拒絕，但也不好做主，她看向霍晟威，等他的意見。
霍晟威深邃無際的桃花眼一轉，波光瀲灩，很大方的同意，
“爺爺，您都開口了，我們自然要答應。等生出來，兒子可以跟席家姓，女兒就跟霍家，我奶奶她喜歡曾孫女。”
孩子不會只生一個，讓一個跟席家姓也沒什麼，況且姓什麼都是他家的孩子。
這麼想着，霍晟威眯了眯眼，倒是可以用這個理由，多多和老婆做有趣又能培養感情的事。
“爺爺，晟威他同意了，您可以放心了。”顧念綰莞爾一笑，霍晟威倒是大方，也免得她夾在中間爲難了。
也幸好霍家下一代已經有了，雖然是郭愛梅算計來的，霍老太太不會像席老爺子這麼着急。
所以，一旁的霍老太太只是笑着打趣，“萬一生了幾胎，都是兒子，你怎麼辦？到時可別後悔了。”
霍晟威斜倚在沙發背上，閒適的態度不變，“那就繼續生，總有一個是女兒唄。”
其實，席家只要一個兒子就好，怎麼可能全都要了。
衆人都明白這些，所以都言笑晏晏的。
席正軍捋着鬍子，哈哈大笑，“都是兒子纔好，你生多少我養多少，二十年後，席家就人丁興旺了。”
顧念綰抽了抽嘴角，想的可真長遠。
“我和念綰一定努力再努力，爭取不讓爺爺您失望。”霍晟威眼睛半眯着，很是輕鬆愜意。
顧念綰一直注意着樓上，第一時間看到霍震他們下來，輕輕說了一聲，“姑姑她們下來了。”
她眼尖的看到，席月臉上有些淚痕，顯然是哭過了。
這麼提醒一聲，也讓大家到時候不要太驚訝了，弄僵氣氛，讓喜悅更加尷尬。
霍震臉色很沉，卻沒有特別難看，也是整理過心緒纔下來。但他從席月那裡得知的消息，註定情緒搞不起來，到大廳裡和衆人說了一聲抱歉，就先行離開了。
根本不給人問話的餘地。
在場的都是人精，雖然不如顧念綰瞭解透徹，但只是瞥了一眼，就自然避過，霍老太太招了招手，“阿月，剛端上來的鮮榨果汁味道不錯，過來喝點潤潤口。”
席月緩緩搖了搖頭，“謝謝老太太您，只是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會兒。”
“也好。”霍老太太沒有生氣，只讓傭人帶着席月到客房，並且將她剛剛說的果汁也送去一份。
那兩人先後離開，客廳裡氣氛明顯沉悶不少，顧念綰察覺到霍晟威詢問的目光，只搖了搖頭，示意回去再說。
兩人默契很好，霍晟威從這個簡單的動作裡，就瞭解到她的意思，脣角勾起，劃過一抹邪肆的笑意，正準備開口換了話題，席陽先他一步說話。
“阿月剛剛，應該是告訴了霍兄一件往事。”
霍老太太和席老爺子的目光霎時間落到席陽身上，連顧念綰兩人也不意外。
在席月要求單獨和霍震談話時，席陽就知道她是打算和霍震攤牌了，想了這麼一段時間，決定將事情和大家說了。
尤其是霍老太太，她的態度很重要。
“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當時霍兄喜歡的女子思韻離開，另有真相，阿月恰好知道。是因爲……”席陽簡單利落的將當年的事情說了。
顧念綰就知道這事要公佈於衆了，她目光落在霍老太太身上，注意觀察着老太太的反應。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我老太婆這麼多年，竟然都被矇在鼓裡！”霍老太太休養極好的人，此時都露出怒氣衝衝的神情，恨不能衝到郭愛梅家裡，去跟她理論。
當年，她受郭愛梅誤導，以爲思韻是跟人跑了，外界也都這麼傳，爲了不讓兒子傷心太久，甚至還主動撮合他和郭愛梅。
畢竟要了人家女孩的身子，在那種相對保守的時代，如果不負責，人家一輩子就毀了。
卻原來……郭愛梅當真是好算計！
顧念綰趕忙起身，到霍老太太身邊，輕輕拍打她的背脊，免得她一個激動喘不過氣，“奶奶，您也別太生氣了，保重身體要緊。事情過去這麼多年，能水落石出，相信思韻媽媽泉下也會欣慰了。至於霍夫人，她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並不好過。”
“夫人，她算哪門子的夫人！”霍老太太依舊氣憤的很，卻終究顧忌着霍晟宇在場，沒有說出太傷人的話。
霍晟宇本來話就不多，出了這事，已經羞愧的滿臉通紅，再怎麼說，郭愛梅也是他的親生母親。
顧念綰大囧，只是個稱呼而已，總不能直呼郭愛梅的名字吧。
“您想開點，這事爸受到的震動應該最大，還等着您來勸解，效果最好呢。”
顧念綰提醒道，也是想分分老太太的心神。
霍晟威也出言安慰，他說的話，分量更重。
很快，霍老太太臉上的怒容收斂，表面上看，只是臉色沉了些，已經看不出激動的情緒。
席正軍抓住時機提出告辭，雖然是兒女親家，畢竟不是一家人，這種事他們不好攙和。
霍老太太也沒有挽留，“親家，今天家裡出了事，我也就不留你們了，改天再讓晟威過去請罪。”
“哪裡要這麼客氣。”席正軍擺了擺手，知道這會兒霍老太太也沒心思多說，話語就簡單的很。
霍老太太笑了笑，扭頭對顧念綰兩人道，“念綰，你們和老爺子一起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奶奶，我留下來陪您吧。”霍晟威有些不放心，畢竟老太太年紀不小，今天這事怎麼着都是個刺激，唯恐她經受不住。
“走吧，走吧，我去和你爸談談心，也沒時間讓你陪着。”霍老太太知道他的心思，但堅持原來的意思，心中則一片寬慰。
霍晟威無奈妥協，“那好吧，您也注意點。”
臨走前，他拍了拍霍晟宇的肩膀，沒有多說甚麼。
男人只見的安慰，無需過多語言。
等一干人都離開，霍老太太在桂嬤嬤攙扶下，到了堂屋坐下，並讓人把霍震叫出來。
“您找我？”霍震眼眶有些發紅，很可能是哭過，顯然是傷心至極了，否則男兒有淚不輕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