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心靈旅程非常曲折的往事。
自認識了姜婉莎,汪健的一隻腳已經於不知不覺間踏入了黎成雄販毒集團,可汪健對此卻是一無所知,儘管身爲刑警,卻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不斷地透露偵查工作秘密,進而被黎成雄等人利用。當他感覺到仕途無望,毅然決然地提出辭職申請之後,噩夢開始了。黎成雄意識到汪健這樣的人才在他的販毒事業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價值,便希望汪健能夠繼續爲他效力。爲了達到這個目的,黎成雄與自己的外甥女、汪健的妻子姜婉莎密謀定下了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讓汪健感覺已經沒了退路。在成爲南天華海公司的副總經理之後,汪健慢慢地參與到黎成雄的毒品生意中來,並逐漸成爲販毒集團的核心人物。
聽到這裡,文洪突然想到了在黎成雄保險櫃內發現的那盤錄相帶,便問道:
“我們在搜查黎成雄辦公室時,發現了一盤05年拍攝的錄相帶,是你販毒時的現場實拍,這盤錄相帶是用來做什麼的?”
汪健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這正是他們留下的所謂‘罪證’。但是他們的手段還遠不止這些,那些黑手已經伸向了我遠在東北的父母親。唉,這些都不用提了,當時我也不是無能爲力,只不過內心的貪慾仍在左右我的思想。不管怎麼說,我還是選擇了屈服。”
之後的生活,汪健徹底地迷失了自我,爲販毒組織出謀劃策,甚至於一些重大的事情,汪健還會親自出馬。他從雲南邊境多次向市裡運輸大宗的毒品,直到與警方發生了那場槍戰,致使兩名警察一死一傷。爲了確保販毒組織的安全,汪健先是查出了已投向警方的何繁茂,並親自將其槍殺;後是與黎成雄一起印證何老大暴露,將其勒死後僞裝了現場。儘管在這段時間裡,汪健遇到了方雨筱,彷彿自己陰暗的心靈裡突然射進了溫暖的陽光,讓汪健多少尋回了一些泯滅的良知,使他幻想着能夠徹底地脫離眼前這個犯罪組織,但是那些罪惡的經歷讓汪健感到自己已經身陷其中,雖想掙扎,卻是無力自拔。無奈之下
,汪健只能夢想着有一天能夠“功成隱退”,而在此之前,也只能做個“兩面人”。可兒子汪小健的出生,改變了汪健的思想,以至於讓他走向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路。
汪健什麼道理都懂,而與方雨筱相愛後,更加明白了什麼是真摯的情感,這纔算得上是徹底地完善了自我,只不過汪健卻一直抱着正面的思想觀念走着反面的路。而生命歷程中一次身份的變化,似乎讓汪健明白了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那就是汪健身爲人父了。姜婉莎對方雨筱母子的追查,無疑就是這次靈魂轉變的一副“催化劑”。
說到這裡,汪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自己生命中那不甚光彩的一頁,隨着這一聲嘆息,已然徹底地翻過去了。而剩下的,就是自己做爲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一個愛人所創造的另一番精彩了。這段生命終結前的壯舉,汪健相信任何人聽了都會敬佩之餘,對他發出由衷的讚歎!
“文洪,我的愛人方雨筱曾經不止一次地勸我向警方投案,然而我並沒有那麼做。我並不是怕死,而是感覺到我不能白白地浪費了這副身軀,我還可以爲自己、爲家人甚至於爲社會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聽着汪健的講述,文洪不禁又回想起了楊政譽對汪健行爲、心理的分析,果然與真實情況相差無幾。只是汪健既已決心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了,可眼前的情況豈不是和他所講的完全不相符合?
汪健的所有計劃和行動,在他自己看來的確是有着非凡的意義。
黎成雄販毒組織改變了汪健的生活軌跡,不但使他成爲一名罪犯,更讓他的愛人、兒子飽受威脅。汪健在槍殺王亦鬆的現場,留下了指紋,這無疑成了他的生死符,對於一個死罪在身的人來說,平凡、自由的生活已經變得遙不可及。爲了使自己的心靈得到慰藉,也爲了使家人脫離危險,更爲了剷除社會的禍害,汪健毅然決定憑一己之力摧毀黎成雄販毒集團。他先是考慮讓黎成雄團伙發起內訌,行動未果後,汪健重新謀劃,勸說黎成雄脫離了香港藍雲集團
,無形之中使他孤立起來,繼而掌握了公司的財務命脈。萬事俱備之後,汪健隻身前往東江倉庫,想方設法查到了毒品存儲之處,通過警方端掉了這個毒窩,並將黎成雄的得力干將馬頭兒處死。儘管此時黎成雄已經對汪健產生了一定的懷疑,可他始終不相信死罪在身的汪健會掉轉槍口對準了他。吳淑儀、姜婉莎對方雨筱母子的舉動,促使汪健在倉促之間對黎成雄採取了行動,卻以失敗而告終。當他認爲有了第二次機會,準備再次動手之際,卻在車庫裡發覺落入了警方的圈套,至此,汪健徹底地暴露了,隨之而來的就是逃亡的生活。然而汪健的計劃並沒有因此而終止,他仍在不遺餘力地尋找着黎成雄,勢必要親手將其除掉。在高速公路上,汪健有了第三次機會,然而他認爲自己正義的行動不應傷及無辜,特別是好友文洪,於是放棄了引爆炸彈。回到市裡向方雨筱交待一些事情之後,汪健潛入家中殺死了妻子姜婉莎,隨後聯繫炳哥返回公司,又將吳淑儀幹掉了。他的目標還有杜沃夫那股勢力,不想卻在公司裡被警方重重圍困,終於無法脫身,同來的炳哥也被警方當場擊斃。
說到這裡,汪健不無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頗有一番壯志未酬的感覺。
文洪卻沒有作出什麼評價,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道:
“汪健,東江倉庫那起案件,你也算是立了大功。如果你現在放下武器,在以後的刑事訴訟程序中,我們會建議檢察、審判機關對你從輕處罰。”
汪健對文洪這般冷淡的反應顯然感到意外。他勉強地笑了笑,說道:
“文洪,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你我都清楚,與我身負的罪孽相比,我所立的功又算得了什麼?所幸的是,我的愛人挽救了我的靈魂,讓我決定對黎成雄販毒組織反戈一擊。我認爲我這麼做,完全是匡扶正義,既是對自己的救贖,也算是對社會有所貢獻。”
然而,汪健卻見文洪的眉頭鎖得更緊了,直射過來的目光竟蘊含着些許憎惡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