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變成了小跑,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沒入了飛雪之中,很難再看到哪怕一丁點痕跡。那個女人並不着急,她一直呆在專機旁,冷漠中帶着一點自信。
羽溪笑眯眯地擡起手,攤在空中的手心不一會兒又有一層積雪,她忽的又開心的笑了,小臉凍得通紅她都沒發覺,只知道,如果她能一直在這個地方呆下去,那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而現在,她所做的,就是要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美好的畫面總是會定格住,就算漫天飄灑的風雪都是動態的美……
驀然,畫面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龐然的物體,從半空中慢慢降下,全身都散發着幽致的金屬光澤,巨大的螺旋槳帶着飛速的旋轉將雪花攪亂,大片大片的雪花都被細細分割成碎片,支離破碎的灑下……
天地間只剩下了它飛速攪動的機器運作聲,聲音很大,風速也很強,只能看到雪花好像大片大片的都被那螺旋槳吸引了過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雪花旋窩在半空中旋轉着,場面異常震撼!
羽溪也吃驚地看着那降下的直升機,剛纔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裡反覆播放着,眼眸再擡起時,瞬間,畫面定格住了……
身穿米灰色大衣的男人一步步從直升機上下來,縱使在飛雪呼嘯中也絲毫不見他的銳氣!後面緊跟着管翼還有幾名黑衣保鏢,黑與白,形成了巨大落差!
男人噙着詭異的笑容步步朝她逼近,目光一觸即到他的鷹隼時,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脫口驚叫,“啊——”
叫完後,她連忙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朝反方向跑去,腳下的積雪已經很深了,每一步跑起來都那麼艱難,所以,她的慢速度就變成了走路!
跑幾步她就害怕的往後看,看到他依舊緊追不捨,她就更加快了速度,可是雪地裡跑步卻是不怎麼好!一不留神,她的腳就陷下去了,拔不出來,上身又向前一使力,她就狼狽的栽倒在雪地上——
而且,整張臉還是直接撲在雪面上……
掙扎了幾下,不動了,心裡暗自懊惱抓狂着,凌羽溪啊,你白目啊你!跑個屁啊,不就是他帶你來的嗎?現在好了吧?逃跑不成還這麼狼狽的摔了,我的面子都給你倒光了!!真是作孽!
忽的,一股力量輕而易舉地將她從雪地上拽了起來,這種方式,真是讓她丟臉丟到家了!
“女人,我是什麼洪水猛獸麼?爲什麼你每見我都害怕的想要逃?這一次,你不光是逃不掉了,而且……還以這麼狼狽的失敗告終!”不用想,也知道這欠揍的話裡是哪個欠揍的人口裡說出來的。
羽溪白了他一眼,嘟噥道,“遇上你,準沒好事……”
“可我做了一件讓你能感激我一輩子的好事……”他忽然這麼來了一句,這其中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曉。
羽溪疑惑地皺着眉,盯着他看,難道他又有什麼事情瞞着她了?
想着想着,突然腦海裡閃現過一個惡作劇的想法,邪惡的笑了笑,她的手不動聲色的從雪地上抓起了一把雪,緊張的盯着他,然後,手以飛快的速度朝他的俊臉揮過去,就在她的手快要鬆開的那一刻,一直大手倏地箍住了她的手腕,手裡捏成的雪球也就這樣忽的從她手心滾落下來……
糟糕,計謀被識破了!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男人一眼,卻發現他正幽深的凝視着自己,尷尬的斂下眸子,手掙扎扭動了幾下,沒能擺脫他,喪氣的說,“好吧,我認輸了,我承認,這樣偷襲你是不對的。”
“剛纔看你玩的那麼開心,你很喜歡雪?”他心情好的挑眉。
羽溪擡眸看着他,頭頂上已經出現了白色的雪花痕跡,她眨了眨眼,“雪……是這世上最純潔的東西了。如果你發現有一天連你最親的親人都背叛了你,你唯一還能寄託的相信的只剩下雪了吧……”她深吸了一口冷氣,“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花,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雪景,在國內下雪好像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從小到大,我一直盼望着冬天能看到雪,不過很少有,就算有了,也是短暫即逝的,落在手心裡,一下就融化了……”
說到這裡,她的眼裡是滿滿的失落,不過她又忽然笑了起來,“這個夢算是實現了,祁連御辰,謝謝你。”
祁連御辰的眼裡閃過一絲愣怔,在他的印象裡只怕這聲謝謝還是她第一次說吧。
“阿嚏——”羽溪忽然打了個噴嚏,應該是在雪地裡玩的太久了的緣故吧。
“小東西,敢跑到這裡來,竟然穿這麼點衣服?”祁連御辰不悅的說了她一句,然後主動脫下自己的大衣,牢牢將她瘦小的身軀裹緊。
羽溪的心裡一漾……有着異樣的感受從心底生出,溫暖瞬間包裹了她的身體,伴着熟悉的氣息……
下巴,輕輕被人攫住,下顎揚起,她慌亂的眸光對上他深沉的幽光,看到她凍得發白的脣時,眉頭不悅的一蹙,俯下身,溫熱的脣覆蓋在她冰冷的脣上……
陣陣暖氣從口腔裡輸送進來,一直熨燙着她的五臟六腑,她想抵抗,卻發現沒有理由……
飛雪之中,兩道靜立的身影神情擁吻着,這樣的畫面,好像觸手可及,又好像遠在天邊……
他放開了她的脣,看到她晶瑩紅潤的紅脣後,滿意的勾脣笑了,將她攬緊溫暖的懷抱裡,俯首低喃,“其實,我更喜歡另外三個字……”
他表達的意思好像有好幾層,說的人是這個意思,聽的人又是這個意思,而羽溪,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這個男人,她越來越不理解了……
“走吧,我要帶你去個地方……”他醇厚溫熱的嗓音滾落在她耳根。
她下意識點頭,疑惑的看着他,他只是抿脣一笑,二話不說就攔腰抱起她,她的心,不可控制的砰砰亂跳着,總覺得一切,有些不尋常了……
加長版Abarth攜瑪莎拉蒂在白雪皚皚的城市裡穿梭着,車廂裡開着暖氣,讓羽溪的體溫有了一絲的上升,她好奇的透過窗外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忽的想到什麼,她斂下了眸子,轉眸看向一旁的男人。
抿了抿脣,她皺着眉問,“祁連御辰,其實這一路上我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祁連御辰打斷她的話,他怎麼會不知道?既然她有勇氣問了,他也該回答,眼神無一絲波瀾,淡淡的說,“爲什麼我要帶你來這裡?是因爲不想你回到木易澤夏身邊去是不是?”
她重重點頭,“我想我那天在醫院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木易對我是很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他,他還躺在病牀上,可我來這裡對他不聞不顧,我做不到,雖然你帶我來這裡看了雪景,可我的心裡依舊擔心着他,我想問你,你什麼時候送我回去?”
他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極力隱忍着自己的情緒,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更平靜一些,“你應該比我清楚,試探還不如直接說出來。”
羽溪的臉上一怔,呆呆的盯着他,他卻一眼都沒看過她,他是怎麼了?帶着疑惑說,“三天。”她深吸一口冷氣,“三天後我必須回去,你能答應嗎?”
“你認爲,我把你帶到這裡來,就沒有可能讓你永遠回不去嗎?況且,我允許你回去照顧你的情人了嗎?”他咄咄逼人,很明顯,車廂裡因爲他,溫度都降了不少。
她的心裡也憋了一股氣,可是沒有發作出來,死死盯着他,無奈的說,“祁連御辰,你究竟要我說多少次纔會明白呢?你做事這麼不留餘地,不爲他人着想,以後一定會有麻煩的,我都答應陪你三天了,你爲什麼非要得理不饒人呢?如果你同意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之前的事情……我會忘得一乾二淨!”
“如果不同意呢?是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那好,我根本沒打算要重新定義我們的關係,你還是我的情婦,想擺脫這個頭銜,想都別想!”他冷聲打斷她的話,終於扭頭看着她,他眸中徹骨的寒意對羽溪來說是種傷害,不知爲何,在這種目光下,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痛,垂下了眼眸,聽着他字字如刺的話語,心痛的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看來對惡魔求情根本不管用,因爲他們不是人,根本不會心軟!
唯一的辦法就是交易,她深吸一口冷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三天後放我回去?”
“那要看你的誠意有多少了!”他冷哼一聲,不屑的勾起冷脣。
“你說的,只要在我承受能力之內我都能答應……”
“那好。”他冷漠高傲的劃出弧線,“比如,這三天裡你不能想那個男人,就連一秒都不行!”
她皺眉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我們是出來玩的,放鬆心情,你給我高興點,不要一副死去活來的樣子!”
她吃驚的瞪着他,什麼話也沒說。
三天,這或許是他們最後的時間,開心點也好,至少,彼此不會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