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規則

清晨,大山沐浴在晨光下,鳥兒愉悅的叫聲嘰嘰喳喳,從山中四處傳來,它們十分享受清晨的陽光以及那芬芳清新的空氣。

同時,它們更加享受清晨的美食,每一條蟲子下肚,都讓它們感受到了自身體內那充沛的活力和精力。

它們,是早起的鳥兒,它們在愉悅的叫聲中覓食。

而它們作爲食物對象的蟲子,同樣早起,同樣對新的一天充滿了期待和嚮往,卻在第一時間成爲了天敵的食物。

它們一樣勤勞,一樣想要快樂的活下去,但是,它們卻沒有躲過成爲鳥兒食物的命運。

被鳥兒叼在嘴裡那一刻,它們想要吶喊,想要怒斥上天的不公,但奈何卻不出任何的聲音。

哪怕真能將心裡的憤怒以怒吼的方式泄出來,迎來的,不過是鳥兒譏諷的目光而已,搞不好,還會被多啄幾下,死前面臨更多的痛苦。

如果……它們足夠強大,勝過這些鳥兒,那麼,成爲食物的定然不會是它們。

這是規則,弱肉強食的規則,不管在哪裡,此規則重來都沒有變過。

人的世界,獸的世界,皆是如此。

“餓死老子了,這些王八蛋,小爺我看錯你們了!跪暈之前鬼影沒見一個,跪暈之後鬼影還是沒見一個!”

蒼天棄一邊爬着大樹,嘴裡一邊罵着,臉上表情憤怒,與四周鳥兒那愉悅的叫聲完全無法融入在一起。

陽光灑在他那張髒兮兮的臉上,溫暖了他的身體,卻沒有辦法溫暖他那顆受傷的心。

昨晚拼命堅持的他,最後終究還是昏迷了過去。一夜過去,清晨一早他便醒了過來。

他習慣了早起,每天一到點,自然也就醒了過來,這當然不是他自願的,他自覺自己還沒有那麼高的覺悟,會養成這樣的習慣,完全是因爲死去的老頭子。

要想在老頭子的手下混口飯吃,不早起,想都別想。

正是因爲這樣,才讓蒼天棄這麼多年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他,起得不比覓食的鳥兒晚,同樣也不比被吃的蟲子晚。

今後,他會成爲覓食的鳥兒,還是被鳥兒吃掉的蟲子,他不知道,他也沒有想過,他只知道的是,眼前樹叉上,有着一窩鳥蛋。

蒼天棄嚥了咽口水,肚子忍不住叫喚了起來,一股強烈的食慾,襲上心頭。

清晨一醒過來,就被飢餓折磨得死去活來,眼前全是漂浮的燒鴨,那樣的真實,彷彿連香味都能嗅到,只不過當蒼天棄滿臉激動的伸手去抓時,才驀然現,這些燒鴨只能遠觀……

“小爺也想繼續跪下去,可不吃飽肚子,怎麼有力氣跪?老子都餓了整整一天了,一會兒真有仙人出來了,老子連裝可憐的力氣都沒有了。”

“唉,老子要是有個什麼靠山後臺的,也不至於這般下賤,要是有點特長也好,說不定裡面的仙人還能相中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既然已經開始裝可憐了,那索性就裝到底,先到達目的再說!”

“得趕緊吃飽了,回頭好練習一下哭聲和哭法,這是相當講究的,想要感動仙人,老子必須得哭出水平,哭出感情,得先感動自己,如果連自己都感動不了,怎麼去感動別人?”

想到這裡,蒼天棄拳頭緊捏,髒兮兮的小臉上全是無法撼動的堅決!

“不能失敗,一旦失敗了,老子之前的可憐就白裝了,從村裡到這裡,這個麼遠的一段路也白爬了,那到時候找誰要報酬去?信心滿滿的來,不能灰頭土臉的回去,要麼就不做,要做……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我蒼天棄,就是這麼任性!哼!”

“老子這輩子註定了和別人與衆不同,這是全村人都公認的事實,因爲他們總說老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樣,誰家孩子要跟着老子學,回去鐵定捱揍,這無疑不是給老子不一樣的人生打下了不一樣的基礎,所以,老子一定要給自己這不一樣的人生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從老子的名字就能看出,老子和別人真的不同!”

鳥窩當中有着數枚鳥蛋,蒼天棄一把將整個鳥窩都給端了,然後準備下樹犒勞犒勞自己。

然而就在他端起鳥窩的瞬間,頭頂上方傳來了一聲尖銳的鳥鳴聲,這聲音當中帶着強烈的憤怒!

這憤怒,自然是衝着手捧鳥窩的蒼天棄去的。

看着在自己頭頂上方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的鳥兒,感受到了鳥兒心裡的憤怒,蒼天棄眼中精光一閃,舔了舔嘴脣,臉上露出了自內心的笑容。

“你是出去吃飽了,老子還沒有,你回來得正是時候。”

片刻後,石壁下升起了一堆小篝火,上方烤着一隻光禿禿的小鳥,下方火堆裡則是燒着幾枚鳥蛋。

一股肉香味,飄散而開。

蒼天棄目不轉睛盯着樹架上烤着的小鳥,嘴裡口水翻涌,嚥了一次又一次。

“小是小了點,聞起來倒是香得很,要是能再大一點,肯定更香!不!一點都不小,小爺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一隻雞!”

“不對!它不是雞!是鵝!不不不,是牛!對!它就是一頭牛!小爺我重來沒有見過這麼大一頭牛!一會兒小爺怎麼吃得完?肯定會把老子活活撐死……”

心裡幻想着,小鳥已經烤好,它個頭不大,故而熟得很快,再繼續烤下去,那肯定就焦了。

蒼天棄雖然腦子裡幻想個不停,自己騙着自己,但他的目光可是一秒都未曾離開過樹架上烤着的鳥兒,他鳥兒熟透的那一剎那,他閃電般出手,度前所未有!

“香!真香!”

使勁嗅了嗅,蒼天棄臉上露出了幸福並且滿足的笑容,張開嘴,也不管燙不燙,就要咬下去。

突然,一道破空聲傳來,在蒼天棄的身前不遠處,赫然出現了數道身影,他們彷彿憑空出現,但實則不然,因爲蒼天棄親眼看到這數道身影是從天而降。

“來了!”

一愣後,反應過來的蒼天棄心裡大喜,對方能從天而降,非仙人不可做到,這一刻他肯定了,眼前這些人,正是自己此行的目標!

一把抽出了串在樹枝上的烤“全牛”,狼吞虎嚥塞進了嘴裡,然後……然後他居然哀嚎的大哭了起來,入戲之快,令人指。

“啊!!!天啊!!!嗚嗚……我今後的路該如何走啊!打小爹孃就不要我,我差點死了……老頭子撿到我……我……我活了下來,但他……但他真的死了!可……可你這一走,你讓我怎麼活啊!嗚嗚……”

蒼天棄嘴裡大聲哀嚎着,由於嘴裡塞了一隻小鳥,故而聲音有些含糊,不過,正是因爲如此,此時的他看起來才更加悽慘。

這完全就是一個飢餓的小乞丐,在捱揍後血淚的哭訴!

幾人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經現蒼天棄的存在,聽聞蒼天棄的哀嚎聲後,幾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

哀嚎大哭,使得蒼天棄的雙眼是緊閉着的,因此他無法看到幾人此時到底是何表情,但是,有一點他能肯定,對方一定看向了自己!

“眼淚!眼淚!”蒼天棄心裡在吶喊,他看似哭得十分傷心,可眼淚不見掉下絲毫,鼻涕就更不用說了,這不禁讓他心裡暗自着急了起來。

“畫龍鬚點睛,哭泣須有淚,老子拼了!”

心裡一狠,蒼天棄放在腿上的雙手猛的一抓,那感覺就好像,要硬生生的把自己腿上的肉抓下兩塊下來!

“嘶!!!”

吃痛,蒼天棄倒吸了一口涼氣,而他這一吸,那一直塞在嘴裡還未吞下的鳥肉以及鳥骨,一部分順勢吸了進去,卡在了他喉嚨裡。

蒼天棄雙目一鼓,哀嚎聲瞬間戛然而止,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一下通紅。

他強烈呼喚的眼淚,終於來了,不是拼了命擠出的幾滴,而是不受控制接二連三的滾落。

這一幕落入身前幾人眼中,看到的不是蒼天棄一系列的僞裝,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飢餓的小乞丐,在哭訴的同時,心裡因爲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纔會做出雙手猛抓自己大腿的舉動。

蒼天棄,成功在幾人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雖然那嘩啦啦流下的眼淚是因爲喉嚨被卡住所致,是個意外,不在他的計劃當中,可取得的效果卻是極好的。

只不過,他的確給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不是每一人都被他的悽慘所感動。

“他……他好像被嘴裡的東西卡住了。”

女子緊張吃驚的聲音,傳入蒼天棄的耳中,聽其聲音,應該是一名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女。

少女的聲音很好聽,蒼天棄卻沒有心思欣賞,因爲此時此刻他呼吸困難,喉嚨裡的骨肉咳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

他絲毫不懷疑,在這樣繼續下去小會兒,自己絕對會再次暈過去,搞不好連小命都保不住。

“小爺……小爺我馬上就要成功了,爲何……爲何會出現這種倒黴的意外……”

意識漸漸模糊,蒼天棄的心裡極度不甘心,他還年輕,還有好多事情沒做,怎能心甘情願就此結束一生。

心裡的不甘,讓他使出了身體僅有的力量敲打着喉嚨,要把喉嚨處那卡着的致命物敲落。

奈何這塊鳥肉任憑他如何敲打,都無法敲掉,彷彿在他的喉嚨生根芽了一般,不死不休,如同冥冥之中,有一股意念極其希望藉此機會要了蒼天棄的性命一般!

身體越來越軟,手臂越來越沒有力氣,蒼天棄的心裡生出了絕望。

他不想死,卻無可奈何。

wWW•TTκan•C〇 然而就在這時,蒼天棄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處被什麼東西輕輕一點,一股難以形容的舒服感蔓延全身,那死死卡在喉嚨處的鳥肉,隨之滑落入胃,徹底成爲蒼天棄的消化的食物。

緊接着,令人心醉的清香傳來,蒼天棄身形一顫,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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