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下來。”
水無憂伸手欲捉他,三公子靈巧的躲了開去,又躥到了她的另一隻肩膀上。水無憂見捉不到他,便彎腰想要把他弄下來,三公子了偏偏從她的指間又竄了出去,只是這次,他竄到了一旁的花叢裡,竟是不見了蹤影。
“三公子!”
水無憂不見了人的蹤跡,便急急的叫了他一句。三公子也不出來,只在花叢裡像是亂竄着,只能隱約的看到花叢裡有樹葉在搖擺的樣子。
“師傅,你看。”
水無憂回身,扯過庚桑子的袖袍,指着被三公子碰落了很多的花瓣。
庚桑子低頭不着痕跡的看着水無憂扯着他的袖籠的一隻嫩手,又看向她粉紅色的脣,眼裡反射着幽冷的光色。只是,無人知道,此時,他的心中在計較着的是什麼。
也許,在世人的眼裡,他仍舊是紫袍的庚桑仙師,而他的心呢?
按捺住胸口跳動着的那些陌生的而且是怪異的情緒,庚桑子輕搖衣袖,抽回了在水無憂手心裡捻着的袖籠。
“再無兩日,你我便回孟峰,這裡不是你我久留之地。”
水無憂清澈的眸子動了動,她認真的注視了地面片刻後,忽的冷下了臉,鬱郁的而且是帶着氣惱的應了一句。
“知道了。”
她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是靈霜師姐今天對她的話,讓她感覺傷心。而是,讓她傷心的是,師傅今天對她這般的冷淡,像是刻意的在和她保持距離。
水無憂低頭往前走,直直的奔着汶水閣的方向就走了過去。
她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看到師傅這樣對她,她的心就像是裂了道口子似的難受。
睚眥這時候迎面走到了她的近前,衝着她看,一雙黑色的獸眼裡,像是讀懂了她的意思。
水無憂仍舊繞過了身前的睚眥,還是悶聲不吭的就往前走。
“無憂。”
庚桑子在她的身後叫了她一句,纔要和她接着說什麼,卻見水無憂竟當着他的面,把並不厚重的木門緊緊的關閉上了,竟是把他關了門外。
對於水無憂的孩子心性,庚桑子只是感覺無奈,眼裡一片空寂,在看了兩眼那扇緊閉的木門後,他才走了兩步,纔要推開,卻旋即做罷。
一雙手垂在身子的兩側,庚桑子幾乎是微不可察的嘆息了一聲,輕輕的一聲,像是天盡頭飄過的一抹雲彩,拂過了便再也不見蹤跡的樣子。
昨天發生的事情,對庚桑子而言,太過詭譎,他甚至感覺,他自己怎麼會那般的失態?
他明知曉,水無憂並不會媚術,也不像三公子般媚術天成,那又如何解釋,昨天晚上的那些個荒唐?
待等他坐回到了他的房間裡,就聽見門外面一陣銀鈴聲響,他才擡眼看,就只見一個穿着一套規規矩矩的婢女服飾的丫環,已經走了進來。
“仙師,大庭有位仙娥說要見你。”
庚桑子斂神寧氣,壓下了心中的剛剛被水無憂攪亂了的煩悶的氣息。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否則怎麼會能仙娥找他找到龍宮來了。
這一次的行程,所知者也不過就是三四人罷了。
略有疑惑,他的眼眸漸漸的平靜如水。
“噢?你可是是何人?”
“來人說她是上界的凌波仙子。”
怎麼會是她?
那日裡在桃花坡她似乎是把話已經是說盡了,怎麼會又來找他?
庚桑子略有不解,可還是隨着丫環走到了前庭。
還未走進去,便已經嗅到了撲鼻的香氣,這正是凌波仙子一向最愛的上天的紫羅玉簪花的花香。
凌波仙子本就是三界內難得一尋的美人,今日裡,她又是盛裝打扮。
烏黑的秀髮盤成了錦繡髮髻,髻上斜斜的插了一隻三寶翡翠的金步搖。眉間用硃砂描畫着一朵純潔如雪
般的蓮花。柳眉染着黛色,一雙本就婀娜嫵媚的眸此時更勝了幾分的嬌豔。
凌波見到了庚桑子,便向他走了過來。
她的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刻意的想要端平了的樣子,一襲薄紗的粉白色的百褶裙,在她挪移步子的時候,便是化成了美豔的弧線。
“庚桑子~”
這時,她已然是走近了他,把手中穩穩端着的錦盒便往庚桑子的手裡送。
“我也是受人之託,莫要......”
庚桑子見到凌波仙子今天刻意打扮得如此美豔的不可方物般,也只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恢復了往日裡的平靜神色。
凌波仙子對他的話,庚桑子全然都聽進了耳朵裡。當
凌波仙子向他走過來的時候,他便感覺她身上的這件百褶裙像是有些名堂,仔細一看,纔看出了裙上的圖案,竟是用法術結成的欲毒---媚禍!
所以,當那個錦盒化成了厲刃向他襲了過來的時候,庚桑子也僅僅的後退了一步,傾刻間,似乎只是簡單的轉身,那些煞氣連帶着陰冷的鬼魅之氣的殺招,竟是被他輕鬆的躲了過去。
“好身手。”
假冒凌波仙子的人,見庚桑子竟是已然是練就了極塵的頂級靜心之術,也就明白了,今天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全身而退。
所以,他只是刺了兩劍,在被庚桑子俱都擋了以後,便是白衣化塵,似乎是想要遁去的情形。
“哪裡走!”
雲澤這時候趕到,右手腕一挑龍泉寶劍,便向凌波仙子刺了過去。
在龍宮裡,青天白日之時,竟有人能夠潛進來,意圖行刺庚桑子,這讓雲澤臉上的神色已經鐵青到了極致。
只聽他口中恨恨的罵。
"等我除了你這一害,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臉。"
“就憑你。”
來人原本是想要藉由着庚桑子此時法力正弱的時候,取了他的性命,或是斷了他的生路。只是,看情形,庚桑子竟是還未被傷到極致。不過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庚桑子會滅在魔族的手裡,因爲,不除庚桑,魔王便難有重見天晶的一天。
來人心中才計算着要尋個機會逃走,這時候便又忽然殺出來的雲澤,卻是變得更有幾分棘手的情形。
三界皆知,四海龍宮裡的幾個龍王,都不是好說話的人,俱都是護短到了極至之人。雖是魔族中人,龍族卻也不好輕易得罪,所以,今天他即不能取了雲澤的性命,卻又得在主人的面前有所交待!
來人不願與雲澤糾纏,一味的想要脫困逃走,只是被雲澤的劍圍了許久,也難覓個破綻。
來人不欲與他久纏,一個庚桑已經是他招架不住了的。
來者才使計脫了雲澤的劍光,便撞見了庚桑子面帶冷色的堵住了她唯一的去路。
庚桑子雄渾的仙力使得化成了凌波仙子的這個人氣勢漸次的暗了下去,像是竟有灰飛煙滅的下場在等着他一般的讓來人感覺畏懼。
“師傅~~”
來人與庚桑子正在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水無憂竟然也跑到了前院。
她纔要上前,就被一陣的罡風裹了起來。
傾刻間便被人挪到了雲端。
那人一隻手掐着她的頭髮,竟是擡手就化出了一柄軟劍,向着她的咽喉就刺了過去。
"無憂!"
認桑子和雲澤個都是一驚,雲澤離得遠些,纔要上前,還未等他到了水無憂近前的時候,便看到,轄制着水無憂的人,竟是趁着庚桑子神色緊張之時,向他的胸口便刺。
“師傅!”
水無憂一時情急,這時候再提醒師傅已經來不及了。
來人把剛纔刺向她的劍鋒,才轉向庚桑子,水無憂忽的一縱,整個人就撲向了這個人軟劍的劍鋒。
庚桑子見她癡傻至此,心竟不由得一痛
,眼裡的無霜劍旋即迎向了那人的軟劍。
雲澤見水無憂這般的行動,三魂當即嚇得一驚,不由得破了聲的叫了一句。
“無憂!”
庚桑子卻在這時候,並不着急,伸右手攬住了水無憂的腰間,左手持劍,一式沐雨便在龍海龍宮裡掀起了濤天的巨浪。
來人才挑破了水無憂的衣服,就被這一劍刺破了肩頭。
原本,這人是計算着庚桑子心緒幽亂,法力自是輕減,再加上前些日子受過了傷,法力必是大不如前,這才隻身犯險。
“妖孽,還不現出原型。”
雲澤此時臉早已經是冷得沒有了顏色,看到水無憂伏在庚桑子的懷抱裡,青紫的臉,一把寶劍迎着那人的後背就刺了過去。
“就憑你!”
那人雖然受了傷,卻傷是囂張之極,杏眼睨視,待等雲澤近了些,才伸出了手,一時間竟在龍宮裡便放出了無數的妖氣毒液,噴到了結界之外,一些魚兒才粘了,便痛苦的死去。
"後!"
見這人手段毒辣陰狠,庚桑子對此人的身份便有了幾分的計較。
他這時已經把水無憂安置給了假山後面的靈霜,並且還交待了一句,讓靈霜看好她。
浩瀚的東海的海底,只見庚桑子面帶冷凝,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人的時候,手中的無霜劍早已經發出了一陣鏗鏘的聲響,先天的罡氣,飛躍着如同銀星般的正氣相繞,還未動手,氣勢即已大盛。
“現出本身。”
冷眸微凝,庚桑子的話語氣度仍不見憤怒,像是一顆心早已經練得平靜無波。他站在一處不動,眼裡的目光含着悲天憫人的情懷,卻也是位極金仙的無慾無情。
“看你的本事。”
妖孽見已經不能暗自,竟是站直了身,手中拿着一對軟劍,陰陰的笑了一聲。
“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庚桑子看着幾步之外的人,沉默了片刻道。
“無名,你也算得上是魔界第一神將,纔是幾日,竟變得如此縮頭縮尾。”
“庚桑子,拿命來!”
無名被庚桑子看破了真身,卻也不惱。
看着庚桑子,只見她又是極其陰冷的一笑。
“我沒有想到,一向是自命天罡正氣的庚桑仙師,竟也會有心緒難解的時候。”
無名也不才才仔細的觀察了庚桑子片刻,就發現,庚桑子真的如別人對他所說---魂陷迷境,心生困頓!
庚桑子沉默片刻,才緩緩的擡起了劍。
無名原本幻化成凌波仙子時,玉腕盈盈,此時,按着那一雙軟劍的手竟是枯黃乾瘦的露在了袖外。
舉劍而起,傾刻就刺向庚桑子。
“化土!”
只見庚桑子劍起的時候,原本是千傾碧波的大海,竟一時間變得昏黃如夜,只是在黃色的迷霧裡,剎那障的涌現着數道紫色的光暈,直奔着無名,如是離弦之箭,萬箭齊發!
無名被劍光罩住,一時間也不敢大意,謹慎的繞過無數的法術凝結成的紫光,挪移到了遠處。還未等他站穩,竟發現庚桑子已然是站在了他的身前,等無名纔要移動,庚桑子早已經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瞬間又是一掌,打在無名的心口之處。
無名被打得跌飛出去了很遠,重重的摔到了一堵宮牆的邊上,他纔要扶着地面爬起來,眼前忽的一黑,慘慘的壓抑的哼了一聲,只見嘴裡的鮮血便是直直的噴了出去。
宮內的百花仙草被他噴了的血液沾染到了,輕則凋謝,重的當時就殞了命。
無名已經站不起來了,她伏在地上才爬着挪移起了一些距離,庚桑子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頸處。
“魔王,在哪兒?”
庚桑子心中揣度,這些時日裡四大魔將,竟是輪番的找他的麻煩,魔王必是有所動作!
(本章完)